景祐五年八月,一封詔書震驚天下,舉世震驚議論譁然,然後冷靜下來後一想,又是必然的事情。
“諮爾越王:昔者帝堯禪位於虞舜,舜亦以命禹,天命不於常,惟歸有德。爰自書契,降逮三、五,莫不以上聖君四海,止戈定大業。
然則帝王者,宰物之通器;君道者,天下之至公。曩者李逆倡亂,聚賊百萬,橫行天下,旋寇京師。山海關總兵吳三桂開關迎賊,遂事羈縻,維時中邦,大勢已去,義士竄伏,迂儒小生,勿能自固,遂被迫脅,反顏事仇,漸化腥羶,遂忘大義,肆逆滔天,竊據萬里。
值此傾覆之際,皇父越王,乘時躍起,雲集響應,扶危拯溺,自南狙北,東征西伐。拓土開疆,大庇氓黎,義洽四海,威震八荒。
是用仰祗皇靈,俯順羣議,敬禪神器,授帝位於爾躬。王其欽順天命,率循訓典,底綏四國,用保天休,饗茲萬國,以肅承天命。”
侯玄演在三次推辭之後,於王府接受了遜位詔書。並且宣佈國號不變,宗廟不改,仍然祭祀大明曆朝先帝。
春和殿裡,懷抱着朱琳灝的靈藥,低頭問道:“終究你是一朝人王帝主,等你長大之後,會忌恨你的皇父麼?”
朱琳灝根本在她懷裡待不住,小手小腳暗暗聚力,想要掙脫懷抱。她的吃穿用度都是極好的,力氣竟然不小,渾然不似一個女童。
不一會就從靈藥的懷裡掙脫出來,做了個鬼臉就跑開了,生怕再被抓住。
靈藥笑道:“拿你當一個男孩來養,果真養出個假小子。”
大明的國號不變,宗廟不改意味着皇家宗廟中依然供奉着朱元璋等人的牌位,這需要新皇帝有着超常的氣魄。
能做到這一點,一些仍然心向故明的大臣,也可以接受。侯玄演自己本身十分敬重太祖高皇帝,驅除韃虜恢復中華的豐功偉績,讓他每逢年祭前去祭奠一番他也沒有意見。
爲後世詬病的朱元璋,被一部清史詆譭的面目全非,這些心虛的小人連畫像都要僞造,還有什麼是真的?更讓人心寒的是,每一個後世的學生都要學習的歷史課本上,竟然將醜化明太祖的尖嘴猴腮鞋拔子臉堂而皇之地印刷,不知道編書人是要表達什麼樣的齷齪心思。
最可笑的是,他們僞造的太祖畫像,竟然是滿清的服飾特徵,帽子上的那塊白色“帽正”、“廣字領,就是一塊鐵證。試問我大明開國皇帝,如何會佩戴兩百年後的清代特徵的帽子?
禪位的阻力,被侯玄演降到了最低。張煌言、張名振、夏允彝等比較忠貞的官員,非常感激侯玄演的這個度量,也全了他們的名聲,現在大明日漸強盛,可以預見的是在這個朝代大有可爲,誰都不希望在這個時候殉國。
而且近年來皇帝陛下越來越明顯地顯露出一些女孩兒的特徵,結合前段時間的流言蜚語,讓大臣們更加害怕。
磨刀霍霍的潛象營,沒有半點發揮之地,整個大典期間並無鬧事的官員。侯玄演掌權太久了,如果攝政是培育苗秧,稱帝就是瓜熟蒂落。
登基大典的舉行,更是被簡化了許多,侯玄演這些年一直是沒有名號的皇帝,根本不需要着重的儀式,反而讓一切顯得順其自然。
就好像是一場順理成章的升遷一樣,文武百官在受禪大典上,見證了侯玄演乘天子鑾輿,受百官朝賀。
今年仍爲景祐五年,從明年元月開始,議定新帝年號。然後侯玄演追封自己的父母帝后稱號,冊立黃櫻兒爲皇后,朱琳灝爲景王,並立蘇州爲陪都。景王年幼,並不設府,仍留在原皇父身邊。
完成了一套的禪讓大典之後,饒是侯玄演身強力壯,也出了一身的汗。坐在龍椅上,半敞着胸懷呼呼地喘氣。
靈藥巧笑嫣嫣地走了過來,捏着一把宮扇殷勤地打扇,一邊嬌笑道:“奴婢給陛下納扇,恭祝吾皇安康。”
侯玄演一把將她捉到懷裡,靈藥的身子涼涼的,抱着十分舒服,侯玄演笑罵道:“可算是遂了你們的意了,從此老子就要困在這個皇宮內,不得自由了。”
“爺說哪裡話,天下都是您的,誰還敢攔您不成。而且爺,您以後可得自稱朕了。”
侯玄演下旨自己仍然住在王府的同時,也沒有讓工部修葺皇城,一時間大臣們暗地裡嘀咕起來,都以爲侯玄演存了遷都之意。
這時候忙裡偷閒,正想好好休息一下的侯玄演,馬上就接到了北方的奏章。
因爲胡八萬打的太快,如同一個殺戮機器,將朝鮮西方三道殺得屍橫遍野,就像一個被壓到最底的彈簧,朝鮮各地的反抗勢力層出不窮,雖然沒有什麼殺傷力,但是對後勤運輸隊伍來說,簡直是不厭其煩。
侯玄演這纔想起忘了跟閻應元說一聲,找一個合適的傀儡,扶持起來。
不同於後世的大公雞,如今的國土包含蒙古和滿洲,就像是一隻蓄勢躍擊的猛獸,而朝鮮和日本更像兩顆獠牙。侯玄演知道按照自己的設想,這一隻猛獸,即將撕咬整個世界。
因爲侯玄演忙着登基,遺忘的這件小事,讓朝鮮哀鴻遍野。有時候歷史洪流中的某一朵滔天巨浪,其實就是因爲站在風口浪尖的人物一點疏忽,時勢造英雄的同時,更多的是英雄造就時勢。
在瀋陽,閻應元捧着新帝聖旨,不禁陷入了深思。朝鮮的局勢想要扶持一個傀儡,必須是有一定的公信力,至少可以穩定後方的。這樣一來,自己的人馬才能安心繼續往東打,那裡有李倧最後的勢力和一根攪屎棍子般的蘇克薩哈。
這時候,李德久的“使船政變”後建立的小朝廷,就落入了他的眼中。這個小朝廷在朝鮮人中很有市場,而且相對比較開明,懂得撫卹民衆。侯玄演對此不置可否,扶持誰不重要,聽話就行。
黃昏的殘陽如血,在黃海道的一隅,破敗的軍營外面迎來了盔甲鮮明的兵馬,哆哆嗦嗦的朝鮮人摸起簡陋的武器,隔着木板磊成的“工事”,看着猶如神兵的駿馬和騎士,所有人都知道他們無力抵抗。
“奉吾皇之命,我等前來宣讀冊立朝鮮國王聖旨,李德久父子何在?”
從人羣中,簇擁出一對父子,臉上神情激動,看着眼前的大明兵將。
剛剛興起就被胡八萬差點順手滅掉的李德久,終於等來了大明的使者,一個新的朝鮮王朝開始了它的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