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變得嚴重了!
學校根據這麼多學生的目擊經過堅持認爲責任完全是鬍子德他們自己造成的,雖然學校在管理有些缺陷,但是學校早就反覆強調不準任何學生下河游泳。至於鬍子德之死則更是與龍鑌完全無關。任何人都知道,水中救人只能一個一個來救,龍鑌作爲一個並不擅長水性的十四歲的孩子,連救兩人已經是創造了奇蹟,至於在救鬍子德時發生這樣誰也不願意看到的悲劇情況,那是所有人都無法預料的。再說如果龍鑌不去救,那麼鬍子德也會死,當時的龍鑌已經被鬍子德拖在水下很久了,在這樣的危難之際,龍鑌掙掉抓住自己褲子的鬍子德,那是求生本能,在那種如果不掙掉鬍子德就必定會死的情況下,所有人都只能選擇自己求生,甚至可以說這本來就沒得選擇。
胡鎮長則認爲是龍鑌對那次鬍子德打他一直懷恨在心,這次明明可以救起鬍子德卻故意不救。他要龍鑌承擔故意殺人的罪名,一心如不把龍鑌整死就決不罷休的樣子。
胡鎮長是江坪鎮的鎮長,胡鎮長的表弟就是江坪鎮派出所所長。他們竟然膽大妄爲到以懷疑龍鑌故意殺人的理由將龍鑌抓進派出所毒打,要龍鑌承認是自己害死了鬍子德。劉東平和劉進山兩人同樣被毒打一頓,在他們父母用金錢跑動關係買賄下,只在派出所受了一點皮肉之苦,可龍鑌卻被他們用繩子吊起來,用電棒、皮鞭,用穿着皮鞋的腳,無情地在這可憐的十二歲孩子的身上發泄着他們變態的悲痛。
龍鑌知道他們是在濫用職權對自己進行非法刑訊逼供,自己救起了兩個人,僅僅只因爲沒有救起這個父母官的寶貝兒子,自己就被他們當成了十惡不赦的罪犯。他被打得大小便帶血,身心遭受到了極大的摧殘,可他沒有向他們求一句饒,更沒有承認自己是害死鬍子德的兇手。他幼小的心靈無限悲觀失望地看到這本該維護人間道義的法律在權力面前成了一紙空文,什麼是法律,什麼是權力,什麼是正義,什麼又是道德!從前只在書本上知曉的場景如今如此真實地發生在他的身上,他對現實社會精心標榜的一切疑惑了,動搖了,同時更是不知所措了!
不管他們如何毒打自己,他都沒有落淚,他死死地咬着牙,死死地盯着警察們頭頂上刺眼的國徽,有時他也透過窗子玻璃看看派出所庭院中迎風飄揚的鮮豔的五星紅旗。他記得老師們總說書本上總說鮮豔的五星紅旗是革命先輩們用鮮血染就的,那警察叔叔是人民的保護神,領導幹部們是人民的公僕,他們都是一心一意爲人民服務的。可是現在呢?現在這眼前的人呢?
胡鎮長命令龍鑌跪在他面前,龍鑌倔強地站立不動,一個警察壓着龍鑌的肩膀跪下,他一送手龍鑌就會挺身站起來,直至最後龍鑌被他們折磨得癱倒在地。不管他們如何逼問,龍鑌都是咬定一句話:自己當時只想救起鬍子德,絕對沒有想害死他。
如果沒有王校長冒着被撤職的危險發動全校老師與胡鎮長交涉,聲言要向法院起訴,要向縣裡告狀,要向市公安局抗議派出所的濫用職權的話,並在山城教委出面協調處理之下,龍鑌在派出所肯定會被他們整死。
王校長從一出事就安排一個老師到龍鑌家裡照顧齊爺爺,瞞着老人說龍鑌去市裡參加什麼競賽,這樣龍鑌在醫院治療才一直沒被擔心的爺爺察覺,在醫院住了兩天後,龍鑌就被劉老中醫接到天雷中藥店養傷。整整花去一個多星期才把外傷淤血消腫。此時劉東平、劉進山、曹秋秋已經放棄參加高考了,他們的父母甚至把他們的孩子送到遠方親戚家中以求避過胡鎮長的報復風頭。
回到山上,龍鑌支吾着總算騙過了爺爺盤查。爺爺被老師照顧的很好,龍鑌非常感激自己的恩師們。龍鑌索性就沒再去學校,在家裡好好的養着暗傷,複習着功課準備迎接高考。
有時人類的仇恨可以無知可以瘋狂到難以想象的地步!
這天龍鑌到山上去砍柴。胡鎮長的妻子夥同幾個親戚不顧路途遙遠氣勢洶洶來到熊山,在村長吳喜中的帶路下,衝進龍鑌家中計劃將龍鑌再毒打一頓,打得他不能去參加高考。他們沒有找到龍鑌,一個人就對着病牀上的齊爺爺扇了兩耳光,也許是由於老人病情太重,他也怕出人命就沒有再動手打,改用極其惡毒的言詞羞辱了老人一番,他們隨後又將房間裡的東西全部砸爛,甚至把豬圈裡的豬也給趕下了山。
面對這一切強盜行徑,十四歲的龍鑌又能怎麼做呢?又能做些什麼呢?用鳥銃殺了他們?那麼齊爺爺又怎麼辦?
在齊爺爺的逼問下,龍鑌再也無法隱瞞下去了,他不得不向爺爺將事情經過全盤說出。
悲憤的爺爺暗暗咬牙,心中怒潮澎湃,可他又根本不敢在龍鑌面前說什麼,他只是越來越強烈地感到龍鑌再也不能被自己拖累下去了,龍鑌一定得離開熊山出去學本事讀大學,爲他爭氣爲龍家先祖爭氣。
要爭氣,要成就一番事業,一定要到大學去學真本事。諸如此類的道理是爺爺在龍鑌高考前對龍鑌重複講了無數次的話。龍鑌根本沒有察覺到爺爺已經義無返顧地在心裡做下了誰也無法挽回的決定。
一九九九年七月,這是所有高考學生翹首以待的日子。七月五日,劉老中醫特地交代兒子熊山代替龍鑌去照顧齊爺爺,還硬是塞給了龍鑌一百元錢和一盒西洋參丸。在王校長和其他老師的帶領下,龍鑌和同學們一起住到了縣城的招待所裡。這次十二中來參加高考的有二百來人,校長和老師們私下裡分析認爲這次高考起碼能有五十人上專科分數線。
三天考試下來,同學們個個都似乎比較滿意。可龍鑌的心情卻變得無比抑重:如果我上大學去了,那爺爺怎麼辦?把爺爺也帶到身邊的話,那維持兩人生存的經濟來源呢?還有,現在讀大學要這麼多錢,這錢又怎麼辦?上次我治病的錢都是學校墊的,這將來都要還的呀!欠鄉親們、同學們、老師們這麼多恩情,我怎麼報答啊?還有,房子裡的傢俱什麼都被那夥人給砸壞了,也要花錢買材料來修理!給爺爺進一步治病已經是迫在眉睫,自從上次那夥人到過家裡後,爺爺的身體差了很多……
高考完畢後的龍鑌做事更加賣力,全身早已被曬得黝黑。他幾乎一刻也不停下來地在做事,把精力全部都放在如何弄錢的事情上面。採藥材費時費事,除了劉老中醫要他帶的草藥外他基本上不去採了,抓石蛙也麻煩,一天也抓不了幾斤。既然豬都被搶走了,他也就乾脆不餵了。現在他就是沒日沒夜的用網打魚,抓烏龜甲魚,打野物,這樣錢就來得多些。
自從上次河中遇險後,他似乎就成了河神,在水裡比一條魚還厲害,甚至可以在水裡閉氣達三四分鐘之久。他可以準確地判斷出河裡什麼位置有魚,什麼時候有魚,一網下去幾乎沒有撲空的。在小溪裡,他可以從水邊的痕跡就判斷這個地段有沒有甲魚,有沒有烏龜,每次都有收穫。
小狗豹子更是得力的助手,靈敏的嗅覺無狗可比。這一人一狗沒日沒夜整天轉戰江河山巒,基本上每天都可以賺到百來塊。
到了八月初,龍鑌的全部存款加起來已經有了六千塊。
這次十二中在山城名揚天下,二百多個考生,居然上線的有七十多人,其中本科二十七人,重點本科五人。山城的理科考生最高分就是在十二中,就是龍鑌。龍鑌的考分在全省都排得上名次,假如不是因爲鬍子德事件,說不定龍鑌會發揮得更好。
十二中不比山城其他學校,儘管一中、三中上線的人比十二中多了不少,但是當時去讀一中三中的都是全山城的初中尖子學生,而在十二中可都是些成績很一般的初中生。整個十二中的校園彌散着洋洋的喜氣,大家夥兒聚在一起考慮着如何填報高校志願。所有的人都建議龍鑌填報清華或者北大,憑龍鑌的成績這兩所大學是沒有理由不錄取的,更何況龍鑌的年齡還是一個最誘人的武器,相信所有的學校都會對龍鑌青睞有加。
誰也不能想象龍鑌居然會填報這所學校,龍鑌居然會填報這樣的專業,龍鑌居然因爲一個這樣的想法而放棄去中國最有名的學府,誰也不能想到,誰也不會去這麼想!
幼稚!天真!絕大部分的人都這樣認爲龍鑌。
我的生命最多隻有短短的三十年,我必須儘快在最短的時間內爲我的鄉親父老做些真正有意義的事情,鄉親們生活得好苦。要想改變鄉親們的生活苦境,只有從鄉親們熟悉的農業方面着手,學到有用的農業技術並把技術傳播開來,纔是最有效的報答鄉親們恩情的事。爺爺這樣的身體是不能適應北方寒冷天氣的,爺爺必須在我身邊由我來照顧,那麼我的學校就必須在湖南,只有湖南的氣候爺爺才能適應。聽說這所學校遠在省城郊區,那裡沒有城市的喧鬧,相應生活開支應該比較少,這樣這點錢就可以維持兩人的生活,只要自己再節省點,兩人生活是沒有問題的,我再利用寒暑假多幹點活多掙點錢,就能維持下來。只要能讓爺爺快樂的活着,我再苦點也沒關係。
龍鑌如是考慮着。
可劉老中醫、王校長、以及所有的認識龍鑌的老師都極力阻攔,企圖說服龍鑌。在他們眼裡,湖南農業大學簡直只是一所非常普通的一般本科大學,而且,每年都招不滿學生,常常降低分數線錄取。出來的學生找工作都有點困難,將來連自己餬口都成問題,更不消說什麼人生理想了。換做填報清華北大這類名校,在這樣的大學裡受着名校的百年古韻薰陶,不僅將來就業不在話下,就連以後的發展也必然前途無量。龍鑌怎麼能報這樣的普通高校呢?
龍鑌永遠是龍鑌,龍鑌永遠就是龍鑌,龍鑌永遠只能是龍鑌。
當龍鑌回到家中告訴爺爺自己的打算,爺爺輕聲長嘆一句道:“孩子,真苦了你!”
“爺爺,我們的存款都有六千多了,我想,等到了我開學,我們就會有一萬塊錢的。那麼我們就可以在學校附近租房子住了!爺爺,那您也就吃我們學校的飯。”龍鑌一邊幫爺爺按摩手腳一邊笑着說。
爺爺深深的看着龍鑌說:“好!好,爺爺還沒有吃過大學的飯呢,呵呵,好孩子,爺爺這輩子就盼着吃一口你們學校的飯菜!”
過幾天,爺爺對龍鑌說感到腳好象有點感覺,要龍鑌去山上採幾種草藥拿回家,他想用這幾種草藥擦擦手,活動活動,讓藥氣進入體內,看是不是有點好處。龍鑌馬上上山採來了,爺爺要龍鑌就放在他的牀下。
又過了兩天,爺爺要龍鑌給他去挖幾條地鱉蟲,去到熊山頂上的草叢裡找幾條紅黃顏色的寸來長的小蟲。龍鑌弄來後,他交代龍鑌把蟲子放到酒裡泡起來,說再加一種叫做“七葉一隻毫”藥草的話那就可以活血化淤,他還說這是一個老藥農告訴他的,用這種酒擦身很有作用。龍鑌馬上又上山採來七葉一隻毫。七葉一隻毫是有點毒性的草藥,不能入口,專門用來治無名腫毒。
再過幾天,爺爺又叫他去廁所旁弄一點硝土,說合着酒擦效果可能更好一些。
此後,每每,龍鑌給爺爺擦身時,爺爺總說好象真的腿有感覺了。
到了八月二十號的時候,龍鑌的通知書也來了,不過不是湖南農業大學的,而是長漢大學的水利工程專業。通知書在王校長手上,沒有告訴龍鑌。原來王校長和劉老師曾爲了他的填報志願特地來到山上,徵詢齊爺爺的意見,作爲極其關注龍鑌今後前途的這幾位老師來說他們不能任由龍鑌依據自己的想法行事。齊爺爺只說了一點意見:“讓這孩子去他母親的地方讀吧!”
八月二十三號的時候,吳雯麗來到山上專門找龍鑌聊聊。她和龍鑌考在同一所大學,不過她是生物工程系。龍鑌直到下午快吃晚飯才從山上回來,吳雯麗已經和齊爺爺聊了整整大半天。她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小姑娘,一見到龍鑌居然臉紅了,雖然她已經十八了,但看上去還比龍鑌矮一點。龍鑌已經滿了十四歲,身高已經有一米六五了,很結實,雖然滿臉都是生活的滄桑,可在這滄桑之中猶透射出孩童的稚氣。龍鑌打了兩隻斑鳩,兩人高高興興地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飯,飯後,吳雯麗又幫着龍鑌清洗衣服。
龍鑌家裡就兩張牀,夜裡吳雯麗就安排在龍鑌的牀上睡,她睡在龍鑌的牀上,嗅到一種奇特的味道,非常好聞,又不是香味,也不同於其他人的汗酸味,總之讓她頭暈目眩,這顆萌動少女春心緊張得彷彿就要跳出胸膛。
就在她無法入睡的時候,她清晰的聽到爺爺和龍鑌的對話。
“龍兒,過來,爺爺有話要對你說。”
“爺爺,說吧,什麼事?”
“龍兒,爺爺今天給你講講你們祖先的事。你都上大學了,該知道你們龍家所有的事了。”爺爺頓了一下,咳嗽了幾聲又道,“你到我牀下把地上的土刨開……”
她聽到那邊屋裡好一陣動靜後,龍鑌說道:“爺爺,這裡有塊木板!”
“孩子,把它撬起來!”
過一會兒,龍鑌的聲音又響起:“爺爺,這裡有個鐵箱子!”
“拿出來,把它拿出來!”
“拿出來了,爺爺,好沉!什麼東西啊?”
吳雯麗聽到這些對話再也睡不着了,在巨大的好奇心驅使下,她悄悄地爬起來從門縫裡看去!
爺爺看見箱子,眼睛立時放光了,他有些急切地對龍鑌說道:“快快!扶我起來!扶我起來!”
龍鑌把箱子放在桌上,慢慢把爺爺扶起靠在牀頭。
“拿過來!把箱子拿過來!”
齊爺爺淚眼婆娑,雙手顫抖地撫着箱子,渾濁的老淚一滴一滴掉在箱子上:“孩子,這箱子,這箱子就是你們龍家第一代先祖用玄鐵青銅所制,到現在有一千多年了……”齊爺爺彷彿在回憶那早已消失的久遠歷史,蒼老的聲音迴響在這幽深的黑夜裡顯得異常空洞。
龍鑌仔細看了看箱子,箱子上隱隱現出一條黑龍,似乎就在箱子周圍盤旋着舞動。箱子的四角上面都嵌有金絲,金絲作成游龍狀,龍口處對着一顆亮晶晶的東西。
爺爺從枕頭下掏出一把小刀遞給龍鑌道:“孩子,這是箱子的鑰匙,你來把它插進旁邊的那個扁扁的孔,把箱子它打開!”
龍鑌接過小刀,小刀長不過三寸,寬不過五分,沉手得很。他小心的打開箱子,箱子好象放着一個四四方方的東西。
“孩子,你把這東西拿出來!”
龍鑌拿出來一看,咦,是一本銅做的書,封面上有幾個字。
“孩子,這就是你們的家譜,是你們龍家六十四代人的家譜,你可要記住了,這個東西是龍家的命根子,不能丟的。”
龍鑌哎了一聲。
“你打開最後有字的那頁!”龍鑌一頁頁翻過去,每一頁上都刻滿了字。
“爺爺,我翻到最後一頁了。”
“你讀給爺爺聽,上面寫了什麼?”
龍鑌低聲讀道:“六十三世孫,龍行,字求裡,己亥年三月二十一日申時生,生時其母夢大雨牽牛,不吉。瘁於(空白),配妻文氏……龍行妻文演,湖東省長漢市人,庚子年九月一日亥時生,瘁於(空白),生二子龍泉,龍鑌……六十四世孫,龍泉,庚申年七月九日亥時生,生時其母夢天旱耕田,不吉。瘁於乙丑年九月初六,時五歲……六十四世孫,龍鑌,乙丑年五月十二日*時生,生時其母夢天塌,不知何解”
下面還有幾句話,“字喻我兒鑌:龍氏一脈,艱難延存,幸於祖先蔭庇,不致斷絕。未料汝兄早夭,嗚呼,詛咒千年輪迴,莫非依舊劫難將在吾身上重演?人生如此,夫復何味!先祖雲‘蓋獲罪於天,無所禱也’,今尊祖訓以此語囑汝,唯切望鑌兒好自爲之。父母愛你,奈何天命。父龍行、母文演遺筆。”
龍鑌看着,兩淚無聲流下。
“這是我爸媽寫的嗎?”
“是的,這裡還有你媽媽的一封信,她交代要你滿十六歲才能看。你要記住了。”
齊爺爺用無力的手拍了拍龍鑌,又道:“孩子,這把小刀是用來開啓鐵箱的,沒有這把刀是打不開箱子的,你要找妥當的地方把它們藏好,千萬不要丟了。這些東西都是世代家傳的無價之寶,萬萬不可被別人偷去了。明天你找個地方藏好,我們家裡是不能放的。你家譜上記載的東西非常重要,千萬小心!”
他突然擡起頭對正聽得驚心動魄的吳雯麗道:“丫頭,出來,爺爺有話要說!”
吳雯麗漲紅了臉走了出來,低聲道:“爺爺,對不起,我不是有心的!”說完,看也不敢看龍鑌和爺爺,低着頭。
“丫頭,爺爺不怪你,不過你一定要保密,這個東西不能丟的,這關係到鑌兒的生死。你知道嗎?”
“知道,爺爺,我不會跟任何人說的。”吳雯麗使勁點了點頭。
“丫頭,我曉得你喜歡龍兒,你們兩個在學校裡一定要好好相互照顧啊!說不定爺爺還等着喝你們的喜酒啊!”爺爺的話讓吳雯麗羞得不行,龍鑌嘿嘿笑了幾聲。
兩人把箱子重新埋好,又在上面堆了一些雜物。龍鑌把爺爺放平身子,蓋好被子。
爺爺看了看他們,竟然出口說道:“龍兒,去和丫頭一起睡吧,要不然她晚上怕的!”
吳雯麗的臉登地通紅了,轉身進了房,用被把頭矇住,大氣都不敢出。結果那股莫名的氣味又更加厲害地把她薰得幾乎昏了過去。
男女有別,龍鑌遲疑着沒有動腳,爺爺卻顯得表情異常嚴肅:“快去!你們還是小孩子,怕什麼,害什麼羞?去,聽話!”
龍鑌想了想,覺得還是不要違拗爺爺,自從龍鑌從鬍子德魔爪之下爲吳雯麗演出了那場英雄救美之後,他們之間的關係早就有如姐弟,龍鑌很有些喜歡這個漂亮的姐姐,而吳雯麗也早在心裡把龍鑌當成了頂天立地的小男子漢,這也許就是所謂初戀的感覺吧。
龍鑌進了房裡,他看着吳雯麗用被單把自己蒙在裡面就有些好笑,一時童心大發,惡作劇地推了推被單裡的雯麗說道:“麗姐,小心點,我的被子早上被豹子在上面拉了一泡狗屎,你當心弄到身上!”
吳雯麗嚇得把被單一掀,雙腳一縮,兩手向外一推,蹭地坐了起來。龍鑌樂得咧開嘴直笑。
“笨呵!這麼好騙!”龍鑌用手指着粉臉變色的吳雯麗說道。
“你!——”吳雯麗明白過來了,“不理你了,我睡覺了!”說罷,照舊把頭藏在被單裡,手心緊張得出汗。
“麗姐,我今天就睡這裡了,你要是不肯就說一聲啊!”龍鑌故意說道。
吳雯麗心裡那個羞那個惱啊,簡直恨不得使勁揪龍鑌一把,暗暗在心裡道:死呆子,誰要你這麼大聲說!你要來就來吧,說得羞死人了!
聽着龍鑌脫去上衣的聲音,雯麗心如響鼓,本能地緊緊護住發育良好的胸膛。
酷熱的夏天,蒙在被單裡肯定太熱,雯麗有些受不了,偷偷地把頭從被子裡露了出來。
龍鑌第一次發覺原來女人的曲線這麼美,他看着雯麗裹在被子裡的呈現出來的柔和線條,他突然覺得這麼美的線條簡直就是一首詩!
他不由得輕輕對雯麗說道:“麗姐,你真象一首詩!”
雯麗第一次聽到有這麼形容的比喻,在羞澀中回味,覺得清新雋永,意韻無窮。
睡在龍鑌的身旁,那股氣味越來越濃,這完全不是汗臭味,是什麼味道呢?聞起來這麼舒服?爲什麼爸爸舅舅他們都沒有呢?雯麗暗自想到。
其實這就是龍家人獨有的體味,正是他們特有的基因特徵。龍鑌纔剛剛發育,還不是很明顯很強烈,但是這已經夠雯麗受的了。
龍鑌是個一碰枕頭就立刻入睡的人。芳心如鼓的雯麗哪能睡得着!她過一會兒察覺龍鑌沒動靜了,悄悄地翻過身來,藉着極朦朧的月光,癡癡地打量着這個心目中的小男子漢。
山上的半夜有幾分涼意,雯麗裹着被子都不由打了一個寒顫。她突然想起龍鑌身上沒有蓋點被子,連忙把被子朝龍鑌身上放。
龍鑌睡得迷迷糊糊,感到身邊似乎有個很暖和的東西,身體本能地靠過去,一隻手袒在雯麗身上。
雯麗是穿着連衣裙一起睡的,她實在沒有想到這個十四歲的男孩居然這麼大膽把自己摟住,一時間所有言情小說上關於這一幕和即將下來的旖旎情景涌滿心頭。這,這,這怎麼辦?要是他……那我……
雯麗的手就在龍鑌摟她之際剛好滑落,現在正好被龍鑌的寶貝擠壓在中間,鼻子裡全是龍鑌那令人迷亂的體味,羞紅了的臉又被龍鑌緊緊貼在胸前,那雙小手又緊挨着一個硬硬的火燙的棍狀物體。
雯麗知道這是什麼,生理衛生上講的很清楚,這是男人的生殖器,叫做**,就是小男孩撒尿的**,但是爲什麼他的卻和那小男孩子的不一樣呢?
雯麗緊張極了,嚇得一動也不敢動,生怕一動龍鑌就會醒過來!她此時的心情、想法、感覺已經不能用言語準確的表達出來了,她就感到自己在飛在飛……直到九天雲外……
龍鑌在迷糊中感到自己摟抱的東西越來越燙,他醒過來發覺自己抱的是麗姐,忙用手摸了摸雯麗的頭哇!好燙!
他忙問雯麗道:“麗姐,你是不是發燒了?”
雯麗從迷亂中醒覺過來,根本不敢回答,甚至不敢面對自己剛纔腦子裡出現的那些鏡頭,只是連忙翻轉身子儘量避開龍鑌,使勁地閉着眼睛。
龍鑌傻傻地思考着了一會兒,突然意識到肯定是自己沒有穿短褲結果被雯麗發現了,他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急忙穿上短褲,無聲地笑笑。
一會兒之後他用手拍拍雯麗的肩膀,壓低嗓音說道:“姐,我喜歡你!”
雯麗越發羞澀起來,在這羞澀中有說不出來的喜悅,也有說不出來的滿足,她的淚悄悄地流了出來。
雯麗在腦海裡翻來覆去出現幻想親吻的鏡頭,出現那些書本上把初吻描寫得美妙絕倫的詞句,她既害怕又期望龍鑌可以來大膽親吻她。可龍鑌不過是一個孩子,他很快就又沉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