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球給我。”
當林燃重新站起來,要過球,在他眼前,世界變得無限大,但又變得無限小。
他看見無數的阻礙在那條通往球門的路上,那些想要阻止他的敵人,那麼多,那麼兇。
他們試圖用犯規來阻止他。
他們試圖用傷痛來嚇阻他。
他們試圖用鮮血來恐嚇他。
但是。
“沒有什麼能夠阻擋,你對自由的嚮往。”
於是,林燃再一次帶球,向前衝。
在林燃面前,已經吃到了一張黃牌的中田英壽也毫不猶豫的衝了上來,他神色猙獰,他目光兇狠,他又一次亮出了他鞋釘上的獠牙,像一個擇人而噬的怪獸,告訴林燃,想要過去,不可能。
可是,沒有什麼不可能。
“林燃帶球,中田英壽又一次兇狠的逼搶,直接伸腳剷斷,林燃,林燃一個輕巧的挑球,跳過了中田英壽。漂亮!”
閃過了中田英壽的剷斷,林燃大腿停球,一卸一抹,在宮本恆靖和松田直樹兇狠的夾防之中,腳尖一捅,於是不停球,穿襠,人球分過。
“天馬行空的生涯,你的心了無牽掛。”
林燃面無表情,汗水飛灑在空中,被他過掉的宮本恆靖與松田直樹一臉驚惶不可思議,但林燃無視他們,他的心了無牽掛,心無旁騖,只是追逐着那顆跳動的足球。
“穿過幽暗的歲月,也曾感到彷徨。”
林燃加速,再加速,甩掉身後試圖伸手拉住他的松田直樹,他追上球,在又一個日本隊的防守球員兇狠的放鏟前,不猶豫,不畏懼,帶球一扣,繼續向前。
禁區前的日本隊防守球員中田浩二大驚失色,不敢再輕易出腳,害怕被林燃抹過去,於是他一邊退守,一邊試圖用自己的身體卡住林燃繼續前進的方向。
“當你低頭的瞬間,才發現腳下的路。”
林燃低着頭,沒有去看中田浩二,他只是如同曾經每一次在凌晨時分練習過的樣子,只是如同每一次穿過路燈下的餘暉,與足球一起奔跑的時候。
球在他的腳下,彷彿他身體的一部分,如臂指使,隨着他一起忽左忽右,隨着他一起重心起伏,不需要更華麗的動作,什麼馬賽迴旋,什麼鐘擺過人,什麼克魯伊夫轉身。
不需要了,他只是低着頭,帶球繼續奔跑,然後噗的一聲,中田浩二就再也無法控制住自己的重心。
中田浩二試圖跟上林燃搖擺變化的頻率,可是他跟不上,所以他就只能絕望的在轉身中失去對身體的控制,絕望倒下,看着林燃帶着球,繼續向前。
“心中那自由的世界,如此的清澈高遠。”
當中田浩二絕望倒地之後,一切彷彿豁然開朗,林燃擡起頭,看見球門就在自己眼前觸手可及的地方。
這一路,如此多艱難險阻,那麼多妖魔古怪,可終究還是無法阻止他一飛沖天。
於是,他微笑,哪怕面前還有最後的敵人,那張開手,驚怒衝上來的日本隊守門員酋崎正剛。
但林燃的眼中,已經看不到酋崎正剛了,他只看到了球門,無限大,無限近,夢想,觸手可及。
“盛開着永不凋零,藍蓮花!”
林燃彷彿看到了一朵藍蓮花盛開在球網中,於是他腳下輕輕一扣,不回頭,如此自信,不去看痛苦絕望在酋崎正剛臉上綻放出來。
他只是扣過酋崎正剛,然後在失去重心之前,腳弓輕輕一推。
唰。
足球入網。
如此美妙。
……
“林燃帶球,閃過了中田英壽,漂亮,搶在日本隊兩名防守球員之前,腳尖一捅,穿襠過人,日本隊的防守球員沒有任何辦法,松田直樹試圖拉住林燃,但他拉不住,林燃是拉不住的!
又一個日本隊防守球員上來了,兇狠的剷斷,林燃,林燃扣過去了,他殺入了禁區。中田浩二,在林燃面前只剩下中田浩二了。
中田浩二!中田浩二被晃倒了。中田浩二,可憐的中田浩二,面對林燃,他無能爲力,他什麼都做不了。
酋崎正剛,日本隊的守門員酋崎正剛衝出來了,他直接撲向了林燃腳下的皮球,林燃,林燃!
他扣過了酋崎正剛,日本隊最後的防線,最後可能阻止林燃的酋崎正剛,他失敗了。
林燃,射門!
球進了!!!!!!!!”
……
“林燃,突破,林燃,突破,林燃,過人,林燃,過人,林燃過人,林燃,林燃,打門!
Goal!!!!!!!!!!!!!!!!!!!!!!!!!!!!!!!!!!”
……
“林燃在嘗試突破,他過掉了中田英壽,沒有傳球,他還在繼續帶球,林燃進入了禁區,林燃晃倒了中田浩二,林燃,林燃,林燃!
不可思議的突破,不可思議的進球,不可思議的林燃!
這就是林燃,這就是林燃!沒有什麼可以阻止他!
偉大的林燃,不可思議的林燃。
他殺死了比賽,他殺死了日本人!
嗚嗚嗚,林燃,林燃……”
這個球場上,還有什麼比進球更美妙的事情嗎?
也許有,那就是偉大的足以載入史冊的進球。
當他從中場跑過,帶着球,踏過一地的兵荒馬亂,在一片人仰馬翻之中,將腳下的足球推入球門的時候,他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究竟完成了一個怎樣驚世駭俗的進球。
他更不會知道以後許多年裡,自己這一個進球會不會載入史冊,成爲讓無數人頂禮膜拜的偉大。
他此刻,只是奔跑着,在確認進球有效後,奔跑到了看臺前,不說一句話,脫下了自己的球衣,拿在手上,就這麼高高舉起,對着看臺。
他要現場的所有球迷記住,不管是中國球迷,還是日本球迷,還是中立球迷。
他要全世界電視機前的球迷們記住,不管是巴西球迷,阿根廷球迷,德國球迷,美國球迷。
這就是我,林燃。
沒有誰可以阻擋的林燃,沒有誰!沒有誰!
於是山呼海嘯。
於是排山倒海。
於是頂禮膜拜。
全場的中國球迷,全世界在電視機前收看這場比賽的球迷,就心悅誠服,就發出了山呼海嘯般的咆哮與吶喊。
2002年韓日世界盃,倒數第二場八分之一決賽,中國隊與日本隊的比賽。
上半場第41分鐘,中國隊13號林燃在中場拿球后,連過五人,晃過守門員,攻入一球。
中國隊1:0日本隊。
世界在此刻爲之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