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鳴敲了幾下門,陳蘭芳就出門迎接,腰裡頭還扎着圍裙,臉上洋溢着笑容。
王鳴打量了她一下,見她一副家居打扮,像足了家庭主婦。不禁有幾分好奇,心說她不會是在縣裡面又找了一個過起小日子來了吧?
隨手把大門插好,陳蘭芳見王鳴還傻愣愣的看着自己,就嫵媚的一笑說道:“鳴子,還傻看啥啊,快點進屋坐,呵呵,知道你要過來,我特意炒了幾個菜,一會兒咱們喝點!”
王鳴這就更加意外了,跟在陳蘭芳的身後,強按住心裡頭的悸動問道:“你沒和杜富貴在一起?”
“早分開了,我算是想好了,你們男人一個都靠不住,也指不上!”陳蘭芳扭頭的一笑,不過王鳴怎麼看都覺得她眼睛裡都是無奈。
“杜老邊那兒你打算怎麼辦?”王鳴試探的問道。
“嘿嘿,能怎麼辦,我們又沒領證,我離家出走了,他也沒出來找我,就那麼回事唄!哎呦,你先自己進屋坐,廚房鍋裡還熱着菜呢!”陳蘭芳說着就向後屋的廚房裡去了。
王鳴撓撓頭,只好自己一個人進屋。
說實話這兩間房顯得有些窄,東屋裡有一鋪小牀,邊上還打了櫃子,應該是用來放置被褥的。
裡面的其他傢俱也很簡單,兩把舊沙發,一張掉漆的茶几,還有臺十七的老式電視機。
擺放了這些東西之後,就已經顯得十分擁擠了,王鳴朝牀上掃了一眼,居然還有一扇大亮子,上面安裝的都是毛玻璃,影影綽綽的能看見陳蘭芳在裡面忙乎的身影。
王鳴心裡頭忽然有種莫名的感覺,陳蘭芳也許並不像外表看起來那麼隨便,也許她也是個有故事的女人。
想到這裡,他不禁有些猶豫起來,到底該不該再把陳蘭芳和杜老邊牽扯在一起了呢?
他覺得在屋裡面有點悶,就揹着手走到院子裡,四處的尋摸。
院子同樣小得可憐,西邊修了一間沒有門的小倉子,裡面堆滿了截好的木頭。院裡空閒的地方,還種了白菜和大蔥,也都剛剛的發出綠芽。
這裡的一切看上去都充滿了生活的氣息,使人心情都跟着愉悅起來。
“鳴子,別看了,進屋吃飯!”王鳴正看得發呆,陳蘭芳就從屋裡面出來叫他。
王鳴其實根本就沒打算來這吃飯,可是自從進了這個院子,他就被這種濃烈的生活氣息給感染。反正來都來了,就邊吃邊把事情說了。
於是就和陳蘭芳一前一後的回到屋裡,只見在那鋪小牀上,已經擺好了牀桌,上面是幾樣家常小菜,還有一瓶沒開封的白酒。
陳蘭芳伸手解下腰裡的圍裙,就招呼着王鳴拖鞋上牀。
王鳴也不猶豫,把鞋子脫了,爬到牀裡坐下,熱乎乎的火牀使他全身都變得舒坦起來,一天一夜的疲憊也好像隨之消失了似的。
陳蘭芬殷勤的給王鳴倒上酒,然後說道:“怎麼樣,我這個小家!”
“嗯,挺好的!”王鳴點點頭,就拿起筷子,夾了口菜放進嘴裡。
“鳴子,來,咱們喝一個!”隨便吃了幾口,陳蘭芬就主動的端起酒杯說道。
王鳴呵呵一笑,拿着酒杯和她碰了一下,然後一飲而盡。
“鳴子,你找我有啥事兒?”喝了一杯酒之後,陳蘭芬臉頰變得酡紅起來,眼睛裡也蒙上了一層霧氣,水汪汪的看着王鳴。
王鳴被她看的怦然心跳,不敢直視,只得悶頭的夾口菜說道:“杜老邊被公安局抓起來了!”
“哦?”陳蘭芬頓時感覺到有點意外,可是隨意就淡淡一笑說道:“我就知道,早晚的事兒!你就是來告訴我這個的?”
王鳴搖搖頭:“我想你幫我個忙,把杜老邊救出來,也不需要你去幹別的,就是到公安局說幾句話就可以!”
“鳴子,你腦袋沒發燒吧?杜老邊可是一天到晚,一門心思的跟你過不去,你還要救他?啊,我知道了,是因爲杜小娟吧?”陳蘭芳先是一臉不可思議,然後又是恍然大悟,臉上的表情還挺豐富。
“算是吧!”王鳴苦笑說道。
陳蘭芳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抓起酒杯,一口把裡面的酒喝乾,陷入到了沉思當中。
過了老半天,陳蘭芳才吐了口氣說道:“王鳴,想不想聽聽我以前的事兒?”
王鳴愣了一下,不知道陳蘭芳是啥意思,不過反正都坐這吃飯了,就聽聽說說也沒關係。
陳蘭芳見王鳴露出打算傾聽的樣子,就清了清喉嚨,緩緩說道:“你知道我今天多大歲數嗎?”
王鳴還以爲她要開始說故事呢,沒想到居然向他問起問題來,他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下陳蘭芳。
她身份飽滿豐碩,皮膚細嫩,因爲喝了一點的白酒,細白的臉蛋兒上還泛着一抹紅暈,就算說她是二十七歲的少婦,也不會有人反對。不過王鳴卻知道,她要真是二十七八歲,肯定不會嫁給杜老邊,而是跑去找個更有錢的主兒。
所以他猶豫了一下說道:“這個我可不好猜,不過怎麼地也得三十多了吧!?”
陳蘭芬微微一笑:“我今年才三十二歲,是不是顯得很老?”
“沒有沒有,就跟十七八的大姑娘似的!”
“一看你就是胡扯,不知不覺的,我都老了!“陳蘭芳有點自憐自艾起來。
王鳴不敢看她的表情,生怕一會把持不住,把她給推倒在火牀上。
見王鳴沒有理會,陳蘭芳就自顧的說了起來。
原來,她十六歲那年,他父親在工地裡出了事故死了,一夜之間家道中落,變得一無所有,只能靠着左鄰右舍的救濟過日子。
她母親帶着她們姐妹四個,苦巴苦業的熬日子。可是不幸卻沒有離開過她們家,就在她父親死了不到半年,陳蘭芳去山上挖野菜的時候,叫縣裡的二流子給禍害了。他媽咽不下去這口氣,就找那個二流子算賬。
可是一個女人家能有多大的能水,不但氣沒出了,還別人家污衊她指使閨女在外面勾搭男人。
一開始縣裡人還都不怎麼信,可是有心人經過仔細的觀察發現,有時候深更半夜的,總有人鬼鬼祟祟的從她家裡出入。
於是這件事兒就悄無聲息的傳開了,大家也從可憐她們的遭遇變得厭惡起她們來。
好不容易過了幾年,陳蘭芳的大姐二姐都嫁到了外地去了,也算是過了上能吃飽穿暖的日子。
唯獨陳蘭芳,因爲小時候被人家禍害過,有些外地的人看中了她的長相,可是一聽說這件事兒,腦袋瓜子都搖得跟撥浪鼓似的。誰願意花錢娶個被開過苞的貨呢!
一轉眼就二十四五了,陳蘭芬出落的更加嫵媚動人,縣裡人的那些男人雖然表面上都裝着道貌岸然的,可是背地裡都打着壞心思。
有年秋天,娘倆正在地裡頭掰玉米,她媽忽然感覺到肚子疼得厲害,就叫陳蘭芬把剩下的掰開,自己先回去了。
可是沒有想到,厄運再一次降臨在了她的身上。
他們的縣的老會長早就對她垂涎已久,時刻都在等待機會,這天剛巧就看見陳蘭芳的母親一個回家,知道她自己在莊稼地裡。於是就大着膽子摸進地裡,把陳蘭芳給禍害了。
陳蘭芳又哭又鬧,可是卻無濟於事,明明兩邊的地裡都有人,可是就誰也不肯出來救她。
她徹底絕望了,也就不掙扎了,任由老會長在她的身上發泄了一通獸慾。等幹完了,老會長居然還掏出二百塊錢丟在她身上說了句,比*緊多了。
直到那個時候她才明白,原來這些年,她媽爲了養育她們,背地裡和縣裡不少的男人都有染,才使她們沒有挨餓受凍。
她躲在玉米地哭了一個多小時,直到把眼淚都哭幹了,才整理了凌亂的衣服從地裡出來回家。
她媽看見她雙眼紅腫,就追問發生了啥事兒,可是陳蘭芳卻打死也不說,把心裡的苦都默默的吞進了肚子裡。
可是她沒有想到,事情卻並沒有結束。沒過幾天,縣裡面就傳開了,說是老會長把她給睡了,還到處的炫耀。
這話傳到她母親耳朵裡,頓時氣得直接暈了過去。
這還算,老會長的媳婦是個出了名的母老虎,這事兒沒傳幾天,就領着自家的兄弟姐妹鬧上門來,把陳蘭芳使勁兒的修理了一頓。
她母親本來就氣得一病不起,再這麼一折騰,半條命都沒有了。
但是要給母親看病,需要很大一筆錢,陳蘭芳家徒四壁,根本就拿不出來。想要找親戚借,卻人人避而遠之,生怕沾染上晦氣似的。
他有個表哥人不錯,知道陳蘭芳的苦處,本來還想伸手拉吧一把,沒想到卻鬧得家裡雞飛狗跳,也就不了了之了。
幸好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杜老邊來這邊辦事,聽到了這個消息,也暗地裡看了陳蘭芳的長相,就託人說話,願意出錢給陳蘭芳的母親治病,條件當然就是娶她當媳婦。
陳蘭芳這時候已經是走投無路了,聽說有人願意出錢給她母親治病,也不管對方多大的歲數,就一口答應了下來。
杜老邊倒也沒有唬弄她,爲了給她母親治病,花掉七八萬,那在當時,可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可惜的是,她母親因爲一直生活壓抑,積勞成疾,早就病到骨子裡去了,錢沒少花,最後卻仍舊是一命嗚呼。
陳蘭芳哭得昏天黑地,感覺自己成了世界上孤苦伶仃沒有心疼的人了,這時候杜老邊又前前後後的爲她母親打點後事,可謂是盡心盡力了。使陳蘭芳心中感激不已,打算踏踏實實的和杜老邊過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