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洲的百鬼夜行之禍波及範圍非常廣泛,以前上蒼之手麾下有諸多天鬼的時候,血傀儡橫掃天下,無人能擋。
如今天鬼們都沒有了靈智,但他們能發揮出的戰力依然不俗。
上蒼之手將他們派遣出去,依然能對中洲的倖存者們造成極大的衝擊。
他們只是沒了腦子,也沒了主觀能動性,實力還在。
因此,中洲現在的倖存者已經非常希少了,倖存者必定十分聰明,能判斷出天鬼已經失了靈智,並且能有強大實力從失去靈智的天鬼手下逃走。
這樣的人一定很少,可上蒼之手沒想到這裡居然能有個數十萬人的聚集地。
這麼大一條漏網之魚,要不是他順路經過感知到了,恐怕還真讓這些人瞞過去了。
上蒼之手細看, 這小鎮的地形呈葫蘆狀,中心一座大湖,兩側多山,連綿的霧氣將葫蘆嘴的位置堵住了,修爲不夠的鬼從這裡經過,的確感知不到這裡的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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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只有上蒼之手這樣的強者,才能不被這種陣法迷惑。
看到有這麼多人,上蒼之手也非常興奮。
現在中州的人已經不多了,他已經打算儘快搞定中洲,然後向東洲和北洲進軍。
不然,他很擔心張池那個狗東西提前一步下手。
這傢伙,預判玩得特別狠。
其實,張池已經這麼做了,中洲四個方位,他抓鬼總歸是要轉移的,如果最終目的都是南洲,那未免太危險了,所以東南西北四個洲,都是張池的轉運點。
只是南洲和西洲比較明顯,而東洲與北洲比較隱蔽而已。
這也多虧了有海族相助,才能讓張池的行動那麼順利。
說回上蒼之手,他既然發現了一個頗有人氣的陣子,當然不會放過。
這小鎮的建立者有點東西,但絕對不會比他更強。
上蒼之手歡喜地從高空躍下,帶動一片駭人的血霧。
他沒有遮掩自己行跡的意思,甚至是特意讓自己的血霧特效更加顯眼。
偌大的一片紅雲血霧,將天空都遮蔽了,如同末日降臨,妖異又恐怖。
上蒼之手自從變鬼之後,性格也張揚了許多。而且他也開發出了自己的一個新的樂趣。
那就是享受抓人的快感,看着別人被嚇得到處奔跑時那驚惶的模樣,他能有一種發自內心的愉悅感。
所以,每次他出行,特效都拉滿。
其實他身體周圍的血霧是可以收起來的,收起或者放出,都不影響這些血霧的使用,但放出來明顯會更加拉風。
果然如上蒼之手所料,看到上蒼之手出現,鎮子裡的人都慌了,但是,所有人都有序地朝着鎮子的另一邊逃去。
這小鎮總體上就是一個陣法,以中心的湖泊爲陣眼,能起到一個迷陣的作用,外人闖入此地,若是修爲不夠高,也會被這個陣法困住一段時間,這裡的人就可以有時間逃跑了。
可惜,上蒼之手的能力已經超過了陣法的限制,這個陣法在他面前形同虛設。
不過,在衆人逃跑的時候,還是有一個白髮蒼蒼的老頭逆流而上,直面上蒼之手。
對此,上蒼之手只想說,老登,你很有勇氣。
只是,他不太喜歡喝老頭的血。
算了,第一口,就當是開胃菜了。
上蒼之手正要動手,便聽到那老頭開口了。
“晚輩鍾翠山,見過蘇爺爺。”
上蒼之手的動作當即頓了一下,他仔細看向眼前的老頭子,鶴髮雞皮,雙目渾濁,這模樣,分明和他的老友有九成八的相似。
很快,上蒼之手的腦海中也終於出現的了畫面,他記起了鍾翠山這個名字。
老鐘的親孫子的確叫這個名字,但是,記憶中的他還是一個翩翩美少年,而距離上一次見面,也沒有過去多久。
不過,這也正好符合天機閣一脈的特性,他們的面容是做不得數的,不過,他們一般也不會讓年輕人測算太多折損壽命。
畢竟他們年輕,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如果折損了太多的壽命,道途就走窄了。
可是,看鐘翠山這個情況,分明已經消耗了許多壽命。
“你是這一代的天機老人?”
上蒼之手看着鍾翠山的這張臉,也不禁想起了老友。
他也差不多明白了,能在這個時候還保留大量人口的,大概只有天機閣了。
只是,天機閣說好了解散,到處去找人投靠,怎麼現在又找了個地方隱居了?
上蒼之手覺得有些古怪。
鍾翠山苦笑道:“蘇爺爺說笑了,晚輩修爲太低,天機老人這個尊號晚輩愧不敢當。
只是現在天機閣已經沒有了挑大樑的人物,晚輩只能趕鴨子上架,當一當這個領頭人。”
“天機閣竟也落魄至此麼?”
上蒼之手聽聞也頗爲傷感,這麼多年來,他也只有天機老人一個真正的朋友,像其他人,哪怕關係再好,其實也是利用與被利用的利益關係。
唯有天機老人,算得上是知己。
因此,對上天機老人的孫輩,上蒼之手的態度也和善了許多。
鍾翠山無奈苦笑道:“天數難改,命途難易,天機閣的衰落也是註定的。”
他的這一句話,卻是激怒了上蒼之手。
他冷聲道:“子孫不肖,何關天命?你比你爺爺差遠了。”
同樣是能窺探天機的,上一代的天機老人便是知天命而逆天命。
即便這的確很困難,但他始終在努力,從來沒有屈服。
因爲天命本就是讓他們去死。
既然如此,爲什麼不能違抗天命?
如果連自己註定要滅亡的結局都選擇不反抗,而選擇躺平等死,這樣的人生又有什麼意義?
鍾翠山這話一出,上蒼之手就徹底瞧不上他了。
鍾翠山也只能苦笑,他知道上蒼之手是什麼性子,但是,他更不敢在上蒼之手面前說謊。
弱者在強者面前說謊,一旦被拆穿,只有死路一條。
今日這一劫,若是逃不過去,就不是他一個人的劫了,而是整個鎮子的劫。
鍾翠山也只能順着上蒼之手的話,道:“爺爺足智多謀,雄才大略,非晚輩能及也。”
上蒼之手顏色稍緩,也懶得再和小輩置氣,就當是看在老鐘的份上。
上蒼之手的殺心減弱了許多,沒有再提這個話題,揭過話茬,轉而問道:“你們天機閣是怎麼回事?這個小鎮就是你們最後的據點了嗎?”當初上蒼之手和天機老人商量的結果是走一明一暗的路線。
明面上,上蒼之手帶領隊伍和新勢力對抗,而天機閣則是挑選合適的勢力混進去。
前者是走的堂堂正正的對決,後者則是打着鳩佔鵲巢的主意。
不管明暗兩條路線誰能成功,終歸他們都是有一方能取得勝利。
可惜,計劃是計劃,現實是現實。
天機閣想加入的勢力,一個都沒成功。
他們想到西洲發展,西洲也的確讓他們加入了,但完全沒有信任他們,只讓他們成爲編外人員,無法接觸核心。
中洲這裡也差不多,他們甚至很難加入別的勢力,天機閣化整爲零的策略,可以說是徹底失敗了。
雖然他們也成功加入了一些勢力,但在多方勢力的傾軋之下,很快就土崩瓦解了。
可見,想要多方下注,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因爲最終的勝利者,只會有一家,而天機閣一家都沒能加入進去。
說起這個,鍾翠山也是一把辛酸淚。
“當初爺爺其實也留下了後手,就是這個小鎮,若是計劃不順利,便保留最後的火種,隱居避世,等待將來。”
鍾翠山仔細解釋道:“這個小鎮的人,並不完全是天機閣的成員,還有其他六大天柱的旁支旁系,雖然他們淪爲了旁系,但到底是流傳着同樣的血脈。
爺爺的意思就是,一旦事情不順利,我們這些後人還能作爲希望的火種,一代代傳承下去。”
上蒼之手沉默了。
他知道,鍾翠山不可能說謊,這裡的確是老友安排的後手。
“希望和火種?呵呵……”
上蒼之手能夠理解老友的心思,他一貫是這樣的,走明棋,藏暗棋。
只是,這些所謂的希望的火種,將來會記得自己的使命麼?
上蒼之手覺得很難。
但是,看在老友的面子上,放他們一條生路也不是不行。
而且,在上蒼之手心裡,何嘗沒有隱晦的期盼?
他知道,自己未必能贏,如果能留下一個火種,也算是好事。
虧得他以爲蘇家都絕種了,沒想到,老鍾揹着他幹了件大事。
“但願你們還記得你們的使命,不要沉浸於安樂之中。
須知,生於憂患,死於安樂。”
說完,上蒼之手也沒有停留,他毅然決然地回頭離開了此地,沒有造成任何殺戮。
鍾翠山這才鬆了一口氣,也不枉費他消耗了大量的壽命,推演出今日的破局之策。
這一劫,若無意外,應該算是度過去了。
上蒼之手既已離開,應該不會再回來,他們只需要安靜等待希望到來便可。
但願到來的是希望,而不是絕望。
上蒼之手離開小鎮,沒有再回頭。
幾十萬人的鮮血沒有奪取,的確可惜,但是,他心中終究是有幾分善念,沒有毀滅最終的希望。
其實,以他的瘋批心態,毀滅也沒什麼大不了。
或許,也多虧了鍾翠山的樣貌,讓他想起了老朋友,最終沒能下手。
而這,恰好也是鍾翠山消耗壽命看見的結果。
若他不消耗壽命,便看不到答案,而看到的答案,恰好也是他消耗壽命換來的。 щщщ ⊕ttKan ⊕¢〇
命運便是如此奇妙,所以鍾翠山才說,天命難違。
而鍾翠山更清楚地知道,他爺爺其實並不是命運的對抗着,而是命運的順從者。
他只是在從萬千死路中,挑選出了一條能夠活下去的路,這纔是真正的天機老人。
可惜,這一點,鍾翠山是不可能讓上蒼之手知道的。
離開了小鎮,上蒼之手的心情也很複雜。
想起老友的忽然離世,又想起自己現在的處境,還有老友臨終前最後的兩個字,再想到老友安排的後手……
上蒼之手堅定的道心漸漸動搖,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能贏。
“我命由我不由天!道行至此,已無退路!”
上蒼之手的道心又堅定了幾分,他灼灼的目光看向蒼穹,胸中再次燃起不屈的戰意。
“事到如今,無需後退,且放手一搏吧!”
上蒼之手周身血氣翻涌,龐大的血霧開始向四周擴散,漸漸的瀰漫到了整個中洲的上空。
整個中洲都籠罩在血色的陰雲之下,倖存者惶恐不安,而張池派過來的敢死隊員也意識到了危險,匆匆準備撤退。
但是,血霧不斷向他們滲透,不多時,他們的表情也變得猙獰起來,面容扭曲,他們開始掐着自己的脖子在地上翻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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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異變場面,遍佈整個中洲。
倖存者實力越強,抵抗得越久,但是,他們終究是在血色陰雲的籠罩之下,最後也難逃一劫。
希望小鎮,鍾翠山原以爲逃過了這一劫,卻沒想到,一劫之後還有一劫,這就是他沒有算到的了。
整個鎮子上的人都發生了異變,慢慢成爲了鬼。
但他們和之前的鬼完全不同,他們沒有去攻擊周圍的人,只是在扭曲過後,又猛然炸開,化作一團血霧,融入到了上蒼之手的血霧中。
新異變的鬼都化作了血霧,而之前的鬼也沒能逃脫這一劫,在血霧之下,他們盡數爆開,血雲也越來越厚,將整個中洲大陸都染得一片通紅。
這樣恐怖的力量甚至侵入到了中州的兩座神殿,這兩座神殿一直都是西洲釘在中洲的兩顆釘子,上蒼之手一直沒有來拔除,因爲這裡有真神。
但這一次,他直接動手了。
青蓮意識到不妙,趕緊攜着信徒跑路了,現在也是沒辦法,她只能去西洲躲避。
而中洲發生變化的時候,雪山神已經悄悄遷移到南洲的某處雪山了。
察覺到中州異變,雪山神也就知道,這是張池說的放手一搏。
也不知道上蒼之手到底強化到了什麼程度,但願她能扛得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