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血色戰場,張池的運氣一直都是處於好和不好的疊加狀態。
說他運氣好吧,他時不時就陷入了險地,好像一個不留神就要翻車。
但說他運氣不好吧,每次遇到危險的時候,都會有人及時救援,或者他自己就想到了破局之法、
這就是在萬千死路當中,總是給他留了一線生機。
張池不禁腦補,是不是有什麼大佬在天上執棋,一方想讓他死,一方想讓他活。
當然,這純屬安全感不夠的情況下的腦補,沒有任何邏輯支撐,就是在險境之中的自嗨。
如今,鬼族來了,眼看着就要和天泉山的人發生衝突,張池也趕緊抓住陳潤雨,隨時準備跑路。
然而,就在張池以爲天泉山的人會和鬼族火拼時,劉玄說出了一個讓他萬分震驚的話。
“衆弟子,即刻交出血晶石投降突圍!”
不同於之前的遮遮掩掩,這一次的劉玄認輸得特別快。
他很清楚,自己很難是鬼帝的對手,既然已經陷入了困境,爲什麼還要死磕?
只要認輸的速度夠快,在戰場規則的保護之下,他們還是有機會離開。
只要能搖到人,人族當然無需畏懼鬼族。
不過,這轉折,還真是給張池閃了一下腰,好傢伙,你說得那麼慷慨激昂,氣勢磅礴,居然是要投降?
你是個會玩轉折的。
天泉山莊的人顯然也被老祖的話秀到了,但老祖神情嚴肅,語氣嚴厲,這個時候,一個正常的門人都不會去質疑老祖的決定。
能來到戰場的,除了北辰澹這個小萌新,大部分的人都是接受過專業訓練的,甚至有大量十年前的老兵。
也就是說他們相當於是資深者。
既然是資深者,那就不會犯低級錯誤。
因此,劉玄一聲令下,天泉山所屬的所有人,身上都飛出了大量血晶石,並且,他們都是向羅剎太子發起的投降。
一時間,所有的血晶石都涌入了羅剎太子的身上。
“噌”的一下,一道光柱落在了羅剎太子的身上。
羅剎太子之前就洗劫了一波,身上本來就有大量的血晶石,不過,鬼族爲了不暴光,他們的血晶石都是平均分配的,所以比起榜單上的人都要少。
但他們依然有一部分的基礎數量,除非他們將得到的血晶石暫時遺棄。
但顯然,羅剎太子不是這樣的大聰明,萬一大量血晶石被別人挖走了怎麼辦?
他也沒想到天泉山的人會一上來就投降,你們所謂的天柱勢力的尊嚴呢?
真就一點面子都不要的嗎?
天泉山這一手,也是打得羅剎太子猝不及防,光柱現,羅剎太子的名字馬上就出現在了榜單第九位,持有數量還超過了第十名好幾百。
羅剎太子心裡也慌了一下,但看到名字上顯示的是“洪琅”二字,他也放心了不少。
這個時代,還活着的人類應該不會有人知道他的名字。
如果因爲鬼族上榜和人類有區別對待,那才真是完蛋了。
萬幸,他還能藏得住。
而對面天泉山的人也人人都掛上了免戰buff,劉玄繼續下令道:“準備突圍,在三個時辰內,找到其他宗門的人,將消息傳出去。”
“是!”
門派精英的執行力都是很強的,和散修各自爲戰的風格不同,大勢力往往是團隊作戰,因此團結協作,服從指揮的素質比較高。
張池當然也不會錯過這個機會,趁着別人都在跑,他也混跡在了逃跑的人當中跟着一起跑。
反正他們穿的也是天泉山的衣服,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人還會去惦記着之前假冒族人的傢伙。
在鬼族的巨大威脅面前,所有人必須同心協力。
“我沒說你們可以走了!”
羅剎太子擺了出這麼大的陣仗,當然不會讓天泉山的人走脫。
何況,他也是有經驗的。
伴隨着陣陣鬼哭的聲音,周圍的紅霧頓時翻滾起來、
紅霧能將人籠罩進去,讓人六感混亂,根本無法分辨方向。
在這血色戰場,決鬥雖然限定死了只能1v1,卻沒有限定陣法的使用。
並且,鬼族也不是用的陣法,而是用的特殊手段,引動了本就屬於戰場的紅霧。
他之前已經使用過一次了,效果非常不錯。
之前一戰能成功,就是利用的這種方法,將敵人困在了紅霧之中,等buff消失,他們再上去搶奪一輪。
一個人手裡的血晶石再多,也輸不起兩次。
輸完第二次,就必須要補充血晶石了,否則受限於規則,也一定會被抹殺。
這纔是真正殘酷的戰場,讓你無處可逃。
鬼族的這一手,可以說是很絕了,完全不給機會。
可以說,換做是誰來,都破不了鬼族的局。
哪怕是想殊死一搏,鬼族也是優勢更大。
除了羅剎太子,還有羅剎太子隨行的四個鬼帝,若干鬼皇,這實力,可以說是非常強悍。
單挑鬼帝穩穩地能勝過人族的渡劫強者,真要打,單個的團隊根本打不過鬼族。
因此,此刻的羅剎太子已然是穩操勝券。
不管是遇到實力弱一點的天河谷,還是實力強一點的天泉山,他都是穩贏。
前提條件是人族沒反應過來。
等他們反應過來抱團,那就麻煩了。
但他們怎麼可能反應得過來?
在這個血色戰場,消息是最爲閉塞的,靈訊根本發不出去,也別說什麼千里傳音,傳不了,根本傳不了。
可以說,這一波的人頭,羅剎太子已經穩穩能夠收割了。
得益於提前就跑了一半,張池三人的位置紅霧籠罩的最邊緣地帶。
壞消息,被圈住了。
好消息,圈住的範圍不大。
不過,這紅霧有迷惑人心的效果,你以爲在前進,實際上在後退。
以爲左轉,實則是在右轉,根本搞不清楚方向。
天泉山的人也知道這紅霧肯定是碰不得的,他們也反抗了,各自施展了自己的神通法術,試圖將紅霧格擋在身體之外。
然而,全都無效。
紅霧無視了一切的法術效果,直接落在了人的身上,讓人陷入了混亂。
但張池和他們是不一樣的。
看到紅霧降臨,他馬上意識到了,這應該就是戰場的紅霧。
這種紅霧,如果普通地施展法術有用,鬼族肯定不會用這樣的方法。
那紅霧難道就沒有天敵了嗎?張池不信。
萬物相生相剋,沒有絕對無敵的東西。
哪怕是風吹不動這些紅霧,張池也覺得肯定有方法應對。
而那一線生機,就是敖瀧之前和他說過的話。
她說到了血色戰場的恐怖紅霧,她看到了無數的怨魂在紅霧之中沉浮,但紅鯉卻完全沒有反應。
可見,紅霧的真相不是誰都能看到的。
當然,敖瀧可能也是看錯了。
可到了這種危險的時候,張池總不能再去顧慮敖瀧是不是看錯了,他只能選擇相信敖瀧。如果那些紅霧全都是死在這裡的人的怨念所化,那就應該算是一種意念。
或者說,這纔是真正意義上的鬼。
按照張池以往理解的鬼,就是人死後,心懷不甘才化爲厲鬼。
前世的理解在這個世界未必有用,但死馬當活馬醫了。
張池自覺他的陽氣還是很重的,於是劍在手上一劃拉,直接塗滿了法劍。
同時,張池也用出了劍意。
前世的方法未必管用,但怨魂既然是魂魄,紅霧也是有靈的東西,既然如此,那她們也能算是一種精神力量。
而劍意,恰好也是一種精神力量的表現。
於是,張池血染寶劍,凝聚劍意,朝着紅霧劈砍了過去。
“流風迴雪!”
劍氣一出,紅霧真的動了。
在張池打出了劍下,隨着張池的劍形成了一道小小的紅霧漩渦。
“快走!”
張池一聲呼喚,是提醒陳潤雨和佘詩詩跑路,同時也是提醒天泉山的人跑路。
別說之前是不是敵人,現在讓天泉山的人跑出去,待會他也能多幾個墊背的。
天泉山的人也不傻,得到了提醒,趕緊來到了張池的身邊,跟着他捲起的旋風往外衝。
羅剎太子當場傻眼,還有這種操作?
他本以爲紅霧已經是無敵,居然有人能利用紅霧?
“快,殺了他!”
羅剎太子厲聲下令,他發現張池身上沒有紅光,顯然是可以被決鬥的人。
但張池本來就是在邊緣地帶,已經快要衝出去了。
這會兒,他還沒完成徹底的蓄力,但也可以打出去了。
“雪飄人間!”
一劍揮出,赤紅色的霧氣散成無數細小的霧氣,朝着衆多鬼族飛射而去。
有一說一,這招式的名字和效果完全不符。
你家的雪飛這麼快啊?
嗖嗖嗖的就落在了鬼族的身上。
這些紅霧的殺傷力不強,但控制效果十足。
直接就讓鬼族們自己也陷入了混亂之中。
張池趁機拉扯着陳潤雨逃出了紅霧的包圍圈。
也有其他的幸運兒緊隨其後,但在他們跑出去之後,紅霧也自動癒合了。
“是你!”
跟着張池跑出來的人當中,正好有一個是北辰澹。
他能有機會跑出來,恰好也跟他想要找張池的心有關。
當時其他人點數發現不對,也沒想着在附近找找。
而他覺得有些不對勁,纔在附近溜達起來。
可惜,還沒找到張池,鬼族就來襲擊了。
他也顧不得去找張池了,但也有幸成爲了最接近外圍的地方。
這也算是命不該絕吧!
“爺爺,就是他們!”
北辰庭也跟着跑出來了,當張池打開一條勝利,速度最快的當然是那些最強的人。
他們藉助風的力量,嗖的一下就出來了。
天泉山逃出生天的人數量不多,只有不足十人。
但是,能跑出來的,絕對是強者。
北辰澹覺得這波優勢在我,趁着爺爺在,絕對能把張池拿下!
他歡喜地呼喊着爺爺,就是希望北辰澹給他抓住張池給他報仇。
然而,他想多了。
北辰庭壓根不敢對張池有敵意。
現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收拾張池。
而且,張池在血霧當中,能殺出一條路,這是他們幾個渡劫修士都做不到的事情,張池能做到。
這已經證明張池的實力了。
而且現在情況危急,哪裡是對付張池的時候?
北辰庭當做無事發生,對張池拱拱手道:“道友不必緊張,既然咱們也算是共同患難一場,不如交個朋友。”
張池其實做好了跑路的準備,但對方說要交朋友,那就先不用着急跑了。
我先說幾句話再跑。
“交朋友當然沒問題,我叫葉三,很高興認識你們。
現在鬼族之禍近在眼前,我們之前的確有些衝突,但現在也應該放下,練手抵抗外敵。”
張池說得大義凜然,劉玄北辰庭等老狐狸,也知道這只是場面話,但他們不約而同地表達了讚許。
“少俠仗義,既然如此,我們接下來不如各自去不同的地方尋找友軍,道友意下如何?”
“這樣最好,我去北邊,你們自行安排吧,爲了人族,我們團結一心!”
張池是個說大話的人才,說完,他就拉着陳潤雨等人跑路了,完全沒有多待的意思。
看上去像是爲了拯救人族對抗鬼族而努力,實際上,純粹就是爲了自己保命。
正常情況劉玄等人不會對他下手,怕的就是這幾個人不正常。
總之,跑就對了。
張池一走,其實劉玄等人反倒放心了。
他們其實也害怕得很,鬼族就在後面,萬一追出來怎麼辦?
還好,他們是有免戰buff的。
在他們的視角,張池應該是個同級別的強者,不然,張池怎麼敢潛伏到他們的隊伍裡?
之前肯定是想偷襲他們,現在是暴露了,偷襲不了,這才匆匆離開。
這個時候了,他們不想和張池發生衝突。
“爺爺,你怎麼能放她走?”
北辰澹心裡很不甘心,他憤怒地質問道。
他覺得這個爺爺都不是最疼愛自己的爺爺了,怎麼能看着欺負自己的人在自己面前走掉?
以北辰庭的實力,要拿下張池不是輕輕鬆鬆?
何況還有劉玄等幾個前輩,張池絕對不是對手。
聽到北辰澹如此說話,北辰庭恨不得給他一個最愛的大嘴巴子。
什麼場合說什麼話都不知道,我這孫子是個傻子吧?
劉玄沒說什麼,只是岔開話題道:“我們還是快些出發吧,這樣吧,我們各走一路,儘量爭取道更多的人來拯救我們的門人。”
“理應如此,我們走吧!”
西門傲也如此說道。
當即,他們都自發選擇了路線,沒有和北辰庭留在一起。
都是多年的老朋友了,總不好讓他當面打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