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臣們不過手無縛雞之力的文臣之流,他們之所以能夠將南京禍害到如今的地步。
憑藉的只是某些藩鎮的武力支持。
所謂槍桿子裡出政權,道德,大義什麼都是虛的,只有絕對的武力纔是永恆的。
以錢謙益爲首的南京叛黨被從內部瓦解,但是支持他們的武裝力量,纔是最讓人擔憂的。
左良玉號稱八十萬之衆,雖然基本是虛假的,但十萬到二十萬之間還是有的。
這樣規模的大軍仍然不可小覷,若是左良玉順江而下,直取南京,後果不堪設想。
這正是張煌言擔心的問題。
當提起了左良玉,其他原本還在慶祝南京光復的衆人,不得不深思起來。
酒宴之上,史可法暗暗泯了一口酒,對於錢謙益等人的覆滅,還是挺遺憾的。
雖然他以前和東林的人多有來往,但在關鍵的時刻,還是堅持住了自己的原則,這也是他能夠好好的坐在這裡,並且暫時性的官復原職的原因。
既然作爲南京的兵部尚書。
對於南京所面臨的局面,不得不發表一下看法。“叛臣即滅,天下乂安亦是遲早之事,左良玉也並非癡愚之人,定能明白孤掌難鳴的道理,只要出言安撫,盡免其責,允其活路,令其重就武昌,此乃萬全之策也。”
史可法想法也很簡單,那就是常用的招撫手段,況且左良玉本來就是大明的將領,只不過一失足成千古恨,只要展現出大明的寬宏大量,平定左良玉的禍亂並不難。
許多人覺得史可法的辦法還是可行的。
但仍有人覺得不妥。
張煌言想了想後辯解道。“謀反之罪,豈能說免就免,若不是讓天下皆反乎。”
他覺得,既然已經叛亂了,就好比老婆給自己帶過綠帽子了一樣,怎麼能當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
“然若不如此?又如何抵擋左良玉的兵鋒?”
問題是左良玉手握重兵啊!要是小小的蟊賊爲亂,滅了誅九族完全沒問題,左良玉要是真鬧起來,南方還不被掀個底朝天?
就好比你老婆雖然給你帶了綠帽子,但人家是白富美啊,又讓你吃軟飯……在這種情況下,還是慫一點,裝作不知道的好吧。
現在不是考慮顏面的問題,而是真正能解決事情的問題。
但是張煌言並不覺得這樣可以解決問題。
“即使左良玉願意被招撫,但其已然嬌縱自大,自成一軍,他日必難節制,早晚爲其所禍,此法實乃飲鴆止渴罷了。”
謝芳組織的酒席,很快變成了大臣們之間的爭執。
並且這種爭執愈演愈烈,誰都不願意退後一步。而在這個時候,卻沒有一個主持大局的人來拍板敲定此事。
原本應當喜氣洋洋的酒宴發展到這種地步,實在不是謝芳所想看到的。
他覺得自己很尷尬,他只是錦衣衛指揮使,完全遵從於聖上的指示行事。
至於軍國大事,也不是他能夠有權力決定的。
不過這烏七八糟的氛圍是個怎麼回事?
在他的印象裡,所謂的大臣們在面對外部的威脅時,應該同仇敵愾,意見統一纔是,就像北京的兩次保衛戰,根本沒那麼閒工夫去扯淡去討論對和錯,去考慮每一項抉擇的所能帶來的後果。
只要覺得可以,那就擼來袖子懟了再說。
但是這裡……吵的兇殘了,讓謝芳很不適應。還是北京朝廷讓人看着舒服啊。
他想找個理由離開了,但是正在爭吵的雙方,還是把謝芳託下了水。
“謝指揮,你也算是聖上的天使,你來評評理,這左良玉是招撫,還是下罪!”
已經把南京叛臣一網打盡的謝芳,實際上算是完成了任務,現在他只想打個醬油把罪臣押回北京覆命去了。
但看這苗頭看來走不了啊。
你們這羣大佬都沒商量出個結果,他也母雞啊。
“這事我也說不好。”
“謝指揮何必謙虛,您有勇有謀,只帶區區數人,深入南京清掃叛臣,實乃漢之班仲升,唐之王玄策也!”
誇的謝芳有些飄飄然,雖然不知道班仲升和王玄策是什麼人,但聽起來還是很厲害的樣子。
飄飄然的謝芳隨即道。“要說的話,左良玉既謀反確鑿,卻無可恕,南京城高,又有水門之利,左軍不足爲懼。”
城池的高度,基本決定了一座城池的防禦能力,南京城高十二米,比北京還高出一截,乃是天下之最,要想防守的話,並非沒有希望。
況且,謝芳在朱慈身邊久了,對於這位聖上的脾氣可是摸的透了,眼裡揉不進沙子,遇到難題絕對不妥協,就是硬懟,沒有任何商量。
韃清辣麼強,都能懟到遼東。
區區左良玉,要是聖上在南京,肯定毫無疑問的懟了過去。
“倘若南京因此失陷賊手,孝陵不存,又將如何?”
這麼一說,馮達和謝芳都是嚇了一跳,南京自然不比其他地方,作爲兩都之一,重要程度不言而喻。
孝陵衛的確是精銳,但也很難說能打的過左良玉軍。
南京失守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孝陵若是被賊軍毀壞,那麼在座的各位,都準備把脖子洗乾淨把,無論是左良玉,還是聖上都不會放過他們。
謝芳有點猶豫,似乎還真不能這般表明態度,他發現自己好像被文臣們坑了,雖然客客氣氣的讓他來拿主意,恐怕準備讓他來背黑鍋吧。
“哪暫且安撫?”
“如何能安撫?若是安撫,左良玉必定更加持兵自重,誰又能節制?此番叛亂,正是剪除左賊的機會?”
得了,顯然,哪怕是謝芳來拿主意,也無法讓衆臣們信服。
持續的爭辯,並沒有任何結果。
“那就請示聖上來定奪!”謝芳火了,這是最後的殺手鐗,這些文臣們仍然保持着曾經的高傲,也只有聖上才能鎮壓的住。
“北京離南京遙遙幾千裡,而左賊卻在蕪湖,待到一來一回,怕是已經被兵臨城下了吧!”
文臣們雖然還保持着對大明的忠誠,無論新舊皇帝,但是……現在遠水解不了近渴!
謝芳又被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