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大唐本土,由於新移民的不斷增多,甚至在幾年內會達到幾百萬之衆,一座洛都大學肯定是不夠的,不過新移民中大多都不會前去接受高等教育,新移民還是以青壯年家庭爲主,雖然未成年新移民數量也不少,不過相對比例較低一些。
大唐國政院教育部計劃在一五計劃內,再增加四所綜合型大學,有珈州大學、舊金山大學、岡州大學和卑詩大學。其中珈州大學設在洛杉磯三聖區,舊金山大學自不必說,岡州大學設在玫園市(波特蘭),卑詩大學將設在溫哥華。珈州大學將同洛都大學一樣,致力於門類齊全、規模宏大的綜合類大學,而舊金山大學將更注重理工科的培養,利用好本地的工業集羣的條件。至於岡州大學和卑詩大學,基本上都是爲了在當地州擁有高等教育院校,不過相對來說門類可能會比較有限。
再加上準備設置在上海的復旦大學,設置在香港的港大,大唐將擁有七所綜合型大學,足以支撐起高級人才的培養。復旦和港大其實主要面對的來自清國的求學者,他們可能年齡各異,不過有教無類都會被接受。當然有一個讓無數年輕人咬牙切齒的東西,也跟着穿越衆到來了,那就是高考。不管是本土大學還是特區大學,想要入學有倆條件:獲得高中畢業證以及通過高等教育入學選拔考試。
不過現在來說,由於實際上只存在一所洛都大學,任何從高中畢業之後的學生,只要成績沒有特別難看,並且有進入大學學習的意願,他們都被錄取了。穿越衆中的一些年輕人,重新接受教育,高中數學考二三十分的大有人在,當然就算低分考生進入了洛都大學,他們的畢業難度也沒有下降。從建立之初起就準備成爲大唐共和國第一名校的洛都大學的治學態度極爲嚴苛,一門考試不過,繼續補考,補考不過重修,然後周而復始。而且這裡絕對不會讓考生糊弄糊弄就過去了,未來必然會有人無法通過考試,而最終無法畢業的情況。
洛都大學現在僅有幾百個學生,所學專業比較集中在數學、化學、商科和醫科上面,工程類專業非常少,大唐的工業人才培養現在仍舊以職高爲主。洛都大學設立後第一屆學生還沒有畢業,不過已經進入最後一年。幾乎百分百大四的學生職業去向已經確定了,儘管大唐並無大學生分配這樣的事情,但是作爲少數高等教育人才,缺乏人才的所有單位都盯着這些人呢。
比較稀奇的是,在調查中大部分大學準畢業生無意成爲公務員,即便他們很可能會進入國政院這樣的中央單位。很多準畢業生產生了比較強的學術發展傾向,教育部打算對於他們中的一部分進行額外培養,然後作爲種子,去發展其他的大學。商科的準畢業生們變得炙手可熱,無論是國企還是大型的私企,他們的人事單位都提前來踩點,很多優秀的人才他們都拋出了橄欖枝,無疑畢業後他們就能享受高薪待遇,而且被作爲重點人才儲備培養。
其中也有一部分畢業生,會前往上海特區進行工作。
白南對於陳默一開始在上海特區的束手束腳並不太滿意,建設上也沒有格外出彩的地方,不過陳默在教育上的開展還是很迅速的。白南來到上海的第二天就知道,上海第一小學居然已經開始上課了,由於是免費教育,特區政府的人要求不論鄉村還是城鎮的家庭,有學齡兒童統一送往小學。雖然不少當地人對於唐人還處於不瞭解和懷疑的階段,不過中國人對於教育和文化的重視幾乎是天然的。
所有人知道唐人開設學堂,免費入學讀書之後,都會讓孩子去念書。而且他們發現,孩子回家之後還揹回一個免費發的小書包,裡面有孩子們的課本還有紙筆文具一類。對於大多數的家庭來說,教育是他們承擔不起的開支,但是有機會的話,他們還是希望孩子有文化。
當然也有那種腦筋不清醒的,認爲讀書識字沒有用處的,特區政府的人會上門告訴他們,如果不讓你們的孩子上學,那就是違法,要罰錢、坐牢。所以有些人可能覺得讀書無用,但是絕對不會冒着自己坐牢的風險攔阻孩子去上學的。
而本地的農戶和被招工的工人們,由於各自都擁有了集體,也就是農場、工隊或者工廠,所以適應大唐國情,集體單位都有專門的掃盲辦公室。所有的農戶和工人都被要求進行掃盲學習,參加的人都會得到兩塊錢的掃盲補貼,如果學習出色的,不僅優先考慮提拔,而且還額外發獎金。
江寧人馮紹之已經來到上海有一段日子了,他在做出權衡之後,來到公衙進行自薦,面試通過之後成爲了特區政府的一名公務員。特區草創時期,人員吸納比較容易,不過再往後肯定都要跟國內一樣,進行統一國考選拔。
馮紹之呆在上海的這段時間,對於一切大唐的事物都是驚奇的。教育這方面很典型,傳統治國觀中,教化子民當然很重要,但實際操作中各王朝更在意的是虛其心實其腹。教育的上層壟斷,方便了某一階級對另一階級的統治。但馮紹之在上海特區的所見所聞則是完全不同的。特區政府要求每一個兒童入學,而且是花國帑讓他們都上學,給孩子發校服、發文具、發課本,甚至學校還管孩子們一頓午餐。
成爲了公務員後,馮紹之也能接觸到一些政府的財政預算,他知道單單是花在小學教育上的錢,已經是一個天文數字了。但是唐人似乎花得很愉悅,他們有錢不用來修園子,不用來鋪張浪費,卻大筆地投入到教育中。
他還借過孩子們的課本研究過,除了國文這樣的東西對他沒有難度外,數學中有些東西他也不太明白,什麼幾何圖形的面積計算,方程計算,即便他就學的時候也看過九章之類的東西,但仍舊覺得很頭大。科學和社會課的內容,更是令他驚奇,儒家有格物致知的理念,顯然從這些東西上,馮紹之看到了唐人在格物致知這條路上走得很遠。
馮紹之能夠想象未來如果這些當地的孩子都從學校畢業後,會是什麼樣。能寫會算只不過是基礎,他們都會知識淵博、眼界開拓,而且有良好的修養和品德,受過藝術的薰陶,懂得鑑賞。甚至在爲人處世上,都會做的更加成功。
這是對數千年以降的傳統儒家社會的挑戰和瓦解,唐人打算建造的是一個人人成士、人人成君子的國家。馮紹之從唐人的基礎教育中,就能看出這樣的野望。他也多少有些明白了,爲什麼唐人會強,因爲他們的教育太強。
原本馮紹之是單身來到上海的,不過在瞭解了唐人教育之後,他令家人帶着他的幾個孩子來到了上海。唐人對於遷居入特區的清人幾乎是來着不拒的,再加上馮紹之本來也是公門中人,所以馮家人都很容易地得到了特區身份。馮家的小孩也都跟其他本地的孩子一樣上小學了。
馮家世代豪門,相比普通人來說有着絕好的教育資源。他們請得起博學鴻儒,而且上得了著名的書院。可是馮紹之卻認爲,進入唐人的公立小學,接受到的教育會比他從小接受的傳統教育更好。他從來都是一個比較開明的人,在已經大體摸索出未來可能的走向之後,他打算把自己的孩子培養成一個唐人,而不是食古不化的清人。
同時馮紹之還覺得讓自己的孩子跟一羣來自不同家庭背景的孩子相處,也是不錯的事情。這種年紀的孩子還沒有“恨爹不成剛”的意識,相處更單純一些。羣體的學習生活有利於他們更快成熟,在與人交往中學到更多的東西。這也是後世比較流行的一種教育學說法,同儕教育。
甚至馮紹之自己還買了一套中學的教材,沒事的時候就看看。馮紹之很早就意識到,傳統的經學教育在實際生活中對人的幫助是有限的,他的能力大部分都是經學以外培養出來的,也有父親的言傳身教。喜愛看雜書的馮紹之求知慾比較強,在來到上海之後,馮紹之的業餘生活似乎更加愜意。同文書店是第一批就在上海營業的商鋪,出售各種各樣的書籍。馮紹之第一次進入同文書店震驚得無以復加。一座三層樓的建築,裡面全都是書。這對於一個愛書的人來說,幾乎就是天堂。
不論他的萬貫家財,以馮紹之自己做公務員的收入,買書根本不成問題。從介紹各種知識的書籍,到唐人的小說散文,應有盡有,他沒事就過來踅摸一圈,隨手翻翻,看中哪本就買,完全不分類別。甚至於連《大唐共和國刑法》、《養豬絕招三十六計》、《誰動了你的奶酪》一類的書,他都會買來看。
來上海一個月,馮紹之有了一個清醒的認識:唐人的強大,來源於知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