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傍晚王有禮才被推進了手術室,四個多小時之後,王有禮才又被推了出來。
顧嫣沒想到沈榆成跟在病牀後面,一起出來了,他身上還穿着隔離衣,手術帽還沒有摘下來,口罩在臉上勒出了一道深深的痕跡,眼神裡充滿了疲憊。
據顧江河說,沈榆成上個手術用了四個多小時,王有禮的這臺手術是加塞的。
“手術很成功。”沈榆成一開口,聲音都是啞的,“腫瘤是良性的,不用太擔心了。”
“沈主任太感謝您了。”王大海迎上去感激的說道,他的聲音都哽咽了。
天知道自從兒子生病之後他是怎麼過來的,先是在家到處的看,偏方不知道吃了多少,不僅不好,還越來越嚴重,後來去縣醫院一檢查,大夫就說要動手術,還是江河他爹說,先問問江河能不能來省城動,沒想到人家還給找了個這麼好的大夫。
“等下我會下醫囑,遵照醫囑來就可以了,去病房吧。”沈榆成說完瞥了顧嫣一眼,擡腳往前走去。
他的步子大,帶起來的風吹起了隔離衣,整個人又A又颯。
顧嫣很尷尬,畢竟上次氣到他了,唉唉唉,那些“醜事”不想也罷!
手術之後的病人照顧起來很麻煩,好在王大海這個人很有數,預備着晚上要照顧兒子,下午特意補了一覺。
顧江河說要在這陪一夜,王大海固執的把他攆走了,不僅攆走了顧江河也攆走了顧嫣。
即便是如此,顧嫣與顧江河離開醫院的時候也十二點多了。
雖然這裡是省會城市,畢竟不是現代,不可能到處都是燈帶,走到犄角旮旯裡都是明亮的,所以即便這裡是比較繁華的地方,也有路燈,但也不甚明亮。
“我送你回去。”出了醫院顧江河跟顧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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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什麼送,我這體型安全的很,你快回吧,我走了。”顧嫣說罷轉身走了。
顧嫣一邊走一邊打呵欠,她早上五點多就起來了,一直到現在都沒休息過,真累了。
不知怎的顧嫣一下子就想到沈榆成出手術室的時候眼神裡的疲憊.上臺手術用了四個多小時,王有禮的手術也四個多小時,兩臺手術下來八九個小時呀怪心疼的。
呸呸心疼個腦袋.
走着走着,顧嫣忽覺不對,扭頭一看,顧江河竟然一直在她身後跟着。
顧嫣他怎麼跟過來了?
顧嫣停下了腳步,“別送了,快回去吧,明天還得上班。”
送什麼送,就顧豔豔這體型,走夜路,怕是比顧江河還要安全。
顧江河從口袋裡掏出來個東西遞給了顧嫣,“給。”
“什麼?”顧嫣接過來一看才知道是兩張大團結,她又塞了回去,“我不要,我有錢,你自己留着吧。”
顧江河哏着臉說道,“你哪裡能有那麼多錢,上次買了那麼多東西,今天給有禮買生活用品又花了不少吧。”
“那你就甭管了,總之我有,你快回去吧。”顧嫣說着又把錢塞回給了他。
顧江河捏着錢沒吱聲,也沒有回去,反正顧嫣往前走,他就跟着往前走。
顧嫣鬱悶了,顧江河這脾氣可真夠擰巴的。
“你約季白晴了嗎?”既然攆不走,顧嫣索性一邊走一邊跟顧江河聊天。
顧江河冷笑,“都分手了約什麼約?”
顧嫣沉默假設顧江河能從跟季白晴分手的事情中走出來,那也行,可是從他現在說話的口氣中聽來,他還是放不開。
一路沉默,一直到顧嫣家門口了,顧江河才道,“最近忙,我還沒時間去,等過幾天有禮這邊穩定了再說吧。”
顧嫣想勸他要不想開算了,可是想想又沒說,走一步看一步吧,只要顧江河還沒去西南邊陲支援,沈榆成還沒有跟季白晴結婚,那就問題不大。
顧嫣已經知會了奶奶說今天晚上回來,所以江奶奶給她留了門。
沒有燈光,院子裡黑洞洞的,顧嫣鎖了大門,輕手輕腳的回了小南屋,在醫院裡捂了一整天,出了好些汗,身上黏膩膩的,即便是晚了,顧嫣依舊生了火,準備燒熱水洗澡。
小南屋左右兩邊都有廈子,一邊做飯,另外一邊,顧嫣就吊了個簾子洗澡,反正只有老太太一個人,也不怕什麼的。她匆匆的衝了個澡,回了屋就關了燈,躺在牀上,身上又酸又疲憊,很快的進入了夢鄉。
顧嫣睜眼醒來,外面已經天色大亮,拿起手錶來一看已經七點了。她趕緊起牀,把管理手冊裝好,準備洗漱完了就直接出門,做早飯太晚了,她尋思外面買點。
顧嫣端着盆子、牙刷去水管處洗漱。
“江奶奶。”顧嫣揚聲喊了一句。
江奶奶從廚房出來,“做啥?”
“江奶奶,您衣服我晚點您洗,我得先去醫院一趟。”
江奶奶眉開眼笑,“沒看見衣服都晾上了嗎?”
顧嫣扭頭看了一眼,鐵絲上已經在晾着衣服了,她剛纔確實是沒注意,她原來已經洗了呀,自己洗衣服,那麼開心?
老太太隨即又驕傲又自豪的補充了一句,“我孫子給洗的。
顧嫣有孫子很了不起的嗎?
顧嫣故意刺撓老太太,“呦,洗個衣服這麼開心啊,不是送餃子的時候了。”
江奶奶瞬間垮臉,“哼,就不該給你好臉。”說罷轉身又走了!
顧嫣出門,買了早飯,徑直的去了醫院。
她到的時候護士正在給王有禮換藥,紗布剛剛撕開,顧嫣掃了一眼,接着就轉了身先出去了,不是男女有別,也不是嫌棄那些帶着血和碘伏的紗布髒,她實在是看不了這個東西,一見到,她就想起來她父親生病動手術住院的那些難熬的日子。
那時候她也就才十幾歲,弟弟妹妹更小,母親要種地,還有顧着弟弟妹妹,她就整日整夜的熬在醫院裡.她很累,卻從不抱怨,只希望父親能快點好起來。
顧嫣在門外站了一下,眼淚不自覺的就流了下來,她怕人看見,連忙去了樓道的盡頭,那裡有個窗戶,推開窗扇就能看到外面的馬路。
馬路上的人,你來我往。
馬路上的車,你行我走。
一代時光,一代人,生生不息。
往事不可追,時光難再回。
即便是和父親分別多年,回想起來,顧嫣依舊覺得心痛難忍。十幾年的時光,說起來很長,可她跟父親的緣分不過十幾年而已。
顧嫣平靜好了情緒,又轉身回病房,一轉身嚇了一跳。
“沈沈主任。”
沈榆成穿着白大褂,脖子裡搭着聽診器,有幾個穿着白大褂的大夫從他身邊繞過,方向是病房,看來他應該是來查房的。
“你哭什麼?”沈榆成皺着眉看她。
“我沒哭,我有什麼好哭的。”
沈榆成皺眉,“手術很成功,瘤子切的很乾淨,復發的可能性不大,也不會降低生活質量,用不着擔心。”
顧嫣敢情他以爲她是因爲王有禮哭,淦!她哭的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