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成也喪失了下手的機會。
傍晚,學校放學很久以後,袁一平纔在保衛組兩名壯健的男生的護衛下走出校門。在校門外,他們曾停留了一會兒,警惕地向四外觀察。當確認沒有異常情況以後,他們才放心地向公共汽車站的方向走去。學校離車站只有不到200米的距離。
他們剛剛拐過第一個岔路口,立刻就惶恐地站住了。
有人輕輕地驚叫了一聲。
在路口拐彎處,就在他們面前,站着一個人,是陳成。
剛開始,雙方都沒有說話,默默地對峙着。
“你們兩個人,滾開!”僵持了一會兒,陳成說。他的聲音很低,但卻極其兇悍、強橫,令人不寒而慄。接着,他的手伸向後腰,慢慢地拔出一把匕首。在昏暗的光線裡,匕首的鋒刃閃着陰森森的冷光。
袁一平呆愣地站在陳成面前,身子僵硬但卻挺得很直。兩眼毫不示弱地瞪着陳成。
兩條壯漢也沒有退縮,而且,他們也都從身上掏出了刀子。刀尖指向陳成。這是兩條真正的漢子,敢於和陳成拔刀相向,明知不可爲而爲之,這需要勇氣。
陳成的眼睛微微眯起,刻毒地笑了。隨即,他又怒喝了一聲:“滾!”他的聲音仍很低,但是,已透出明顯的殺機。
漢子們仍然沒有後退。
突然,陳成一個跨步,縱身撲了上去。匕首的鋒刃閃着亮光,向左邊的那條漢子的腹部突刺過去。慌亂中,漢子的身子向後急退,雙手胡亂地擺動,企圖保持自己。但是他來不及了,陳成的刀子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猛然變向,直向他的面部戳去。
漢子慘叫一聲,仰身摔倒在地上。他的左頰被刀尖穿透,滿胸都是血。
袁一平和另一個漢子沒有救助自己的同伴,轉向向校門方向跑了。
據說,那天的夜裡,陳成曾去過袁一平的家。他沒有找到袁一平。20分鐘以前,他由人護送着回過一趟家,取了幾件衣物後又匆匆地走了。
袁一平的父親告訴陳成:“在這一段時間裡,一平不會再回家了。”
“爲什麼?”
“有一個壞人在追殺他。”
陳成呵呵地笑了,說:“對,是應該躲一躲。不僅他應該躲,你們家裡的其他人,特別是女人,都應該躲起來。
壞人找不到袁一平,只能把女人作爲攻擊的目標。她們會遭到凌辱和強姦。“
“一平,他究竟在外面幹了什麼事?”袁父驚恐地問。
“你的兒子,他強姦了一個女孩,那個女孩後來死了。”
“這個女孩,她是誰?”
“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兒,我的同學和戀人。”
在以後的兩個多月裡,陳成曾多方尋找袁一平的行蹤,試圖找到下手的機會,均未成功。幾次得到準確情報後的突然撲擊,都被他鬼使神差般的滑脫了,每一次都是陳成匆匆趕到時,袁一平恰巧剛剛離開。雙方一再擦身而過,失之交臂。
這就是命。多年以後,陳成這樣對人說:“本來,他可以不死。”
10月初,他們兩個人曾有過一次不期而遇的會面。
那天上午,陳成有事去學校。剛走進學校大門,他就下意識地感覺到,有人正在偷偷地注視着自己。
他猛的回過身來,發現袁一平在一大羣人的簇擁下正在出學校大門,在那一瞬間,他也回過頭來在看陳成。
兩束目光在空中遭遇、碰撞,進濺起邪惡而又極其強硬的火花。
他們都很清楚,對方絕不會善罷甘休地放過自己。
不是你死,就是我死,這就是惟一的結局。
這年的11月,在一個深夜,袁一平差一點兒死在了周奉天的手裡。
當時,袁一平帶着一支由幾個學校的保衛組組成的治安聯防隊在新街口北大街一帶執行夜巡任務。當他們遊蕩到新北七條衚衕口外時,十幾個玩主突然從衚衕裡面走出來,爲首的就是周奉天。
兩支人馬突然遭遇,相距極近,任何一方都無法再作出迴避動作了。
後來曾有人猜測這是周奉天預謀的一次截擊行動,目標就是袁一平。而據當時在場的玩主們說,周奉天對與治安聯防隊突然面對面的遭遇,似乎頗感意外,一下子愣怔住了。不過,當他看清對方人羣中的袁一平時,立刻輕鬆地笑了。
他雙手一拱,冷冷地說:“今天,我只要袁一平一條命。其他人,往後退一步,咱們就算是朋友!”
說完,他舉起一隻手。在他的身後,十幾個玩主齊刷刷地撥出了刀子。
治安隊的人有點驚慌,但是沒有人往後退。他們的手裡也有傢伙兒,但多是能壯膽卻不實用的棍棒和皮帶之類。
周奉天又是嘿嘿冷笑了兩聲。接着,他的手猛地向下一劈,十幾個玩主像十幾條惡狼,突然兇猛地撲向毫無應戰準備的治安隊。頃刻間,已有五六個人被刺倒在地上。其他人掉轉頭就跑散了。
混亂中,袁一平的右肩膀被戳了一刀。他的身子向前一撲,踉蹌了好幾步,總算掙扎着沒有摔倒在地上。然後,他忍着劇痛,玩命地向南跑,南面,是燈火通明的新街口路口。
周奉天再一次在人羣中找到袁一平時,他已跑出了二十多米遠。周奉天怪叫了一聲,不顧一切地向袁一平追過去。他一直追出去一百多米遠,終於在丁字路口的正中央追上了袁一平,一整塊青板磚結結實實地拍擊在袁一平的後腦上。
袁一平輕輕哼了一聲,一頭紮在地上,當時就昏死了過去。
不過,僅僅一週以後,頭上纏滿繃帶的袁一平又回到學校和治安隊。他說,這一次,我沒死;下一次,該輪到他們死了。
兩個月以後,到了12月中旬,周奉天死了,而袁一平又和陳成見了面。這時的陳成已是個被通緝的在逃要犯,袁一平正帶着人四處緝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