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個風狂雨驟、無燈無火的兇險的深夜,還發生了另一件十分蹊蹺的事。
大約在午夜零時前後,也就是在暴風雨最猛烈的時候,平日輕易不到學校來的周奉天和陳成卻突然到學校來了。
先來的是周奉天。當時,袁一平正帶着人在校內巡查,聽到校門被咂得咚咚響,立刻趕到大門口,門外,有十幾條黑影,爲首的就是周奉天。
“周奉天,這麼晚了,你來學校幹什麼?”
哐,哐。門上又被狠狠地端了兩腳,沒有人答話。
袁一平只得打開校門。門一開,十幾隻手電筒的強光一齊射到他的臉上。
“周奉天,你來學校幹什麼?”袁一平鎮定地按亮自己的手電筒,但是眼睛被十幾道強烈的光柱封住,什麼也看不清。周奉天一膀子撞開袁一平,十幾條漢子隨即蠻橫地涌進校門。
他們徑直去了操場西側平房區的學生宿舍。在宿舍人口處,十幾條漢子在雨中站成一排,虎視眈眈地守候着,只有周奉天一個人走了進去。接着,他開始挨着間地敲門,門開了,他就進去用手電照一圈,隨後就退出來敲下一間。‘他顯然在找人。
找誰呢?
宿舍裡被驚醒的人都問他要找誰。但是,他神情焦灼,面有慍色,嘴角繃得緊緊的,一句話也不說。是的,他敲開了所有宿舍的門,男生的和女生的,攪得雞飛狗跳,卻從始至終一句話也沒有說。
高二。七班女生宿舍沒有人,門上掛着鎖。袁一平注意到,周天奉最先敲的就是這間宿舍的門,門上有鎖,還是敲了很久。後來,在查看了所有宿舍以後,他又到了這問宿舍的門前,鬱郁地看着那把門鎖發愣。
半個小時以後,周奉天帶着人匆匆離校而去了。與袁一平擦肩而過時,他陰沉着臉,雙手一抱拳,算是表示了歉意。
周奉天剛走不久,陳成就來了。他是一個人。見到袁一平時,陳成很客氣地說了聲:“打擾。”
袁一平注意到,他穿了一件鍕用雨衣,但釦子沒有系嚴,裡外都溼透了。他神情嚴峻,焦躁不安,牙關咬得緊緊的,眼睛裡射出一股令人畏怯的怒氣。
他也直接去了學生宿舍。不過,他沒有敲別的屋門,只是在高二。七班女生宿舍門前默默地站了一會兒。後來,他頂着風雨漫無目的地在操場上轉了一圈,再一次轉回那間女生宿舍門前時,他從腰間拔出了一把鋥亮的匕首,似乎要破門而人。但是,他什麼也沒有做,只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恨恨地在門上踹了兩腳,然後,他轉身走了。
袁一平發現,陳成出了校門以後,又冒着雨在大門外站了好久。
陳成和周奉天,他們我的是同一個人。這個人是誰呢?
十幾天以後,袁一平又一次在學校見到了陳成。
那是一個陽光熾熱、暴曬的上午。陳成顯然是得到了什麼消息,他大步匆匆地進了校門,然而直奔教學樓而去。在樓門外邊,他堵住了高二。七班的男生楊宏全。
楊宏全見到陳成,嚇得面如土色,但是他並沒有企圖閃避,兩眼直直地盯着陳成,目光倔犟而刻毒。
陳成猛撲過去,先是狠狠地抽了楊宏全兩個耳光,然後擡起一腳,更狠狠地踢在他的襠部。
楊宏全像條狗似的哀叫一聲,在地上翻滾了幾下,最後撲倒在臺階下不動了。
陳成還要繼續再打時,被樓裡出來的幾個高二。七班的女生攔住了。申金梅像條豹子似的衝了上來,用力把陳成推搡開。“陳成,你欺人太甚!”她憤怒地瞪着陳成,尖聲吼叫。
陳成用手一掄,把申金梅摔出去好遠,然後,他從腰裡撥出一把匕首,兇狠地摔在楊宏全的頭頂上。刀尖正直戳向水泥地面,哐啷一聲,斷成兩截。
陳成面色鐵青,憤憤地轉身走了。
打人的和捱打的,誰都沒說一句話。當時在場的還有高二。七班的另外兩個女生。吳衛東驚惶失措,淚流滿面;宣紅紅卻似乎對剛剛發生的一切都能理解,臉上甚至還有幾分笑模樣,超脫而又輕鬆。
顯然,對於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她們都是知情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