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人在緊張地追查着白臉和小六子。
張科長在給上級的一份敵情報告中說:“四清運動在北京城區全面展開以後,社會上的階級敵人和潛藏在黨內的修正主義分子不甘心失敗,他們勾結起來,瘋狂地向無產階級專政發動進攻。
“目前,階級鬥爭的一個突出動向,是一小撮社會渣子和流氓學生組成的流氓團伙在和無產階級爭奪接班人。一些青少年被逼或被拉下水。對此,我們絕不能放鬆警惕,必須對流氓團伙的骨幹分子予以沉重的打擊……”
“本地區最大的流氓頭子王××,綽號白臉,原爲南城中學高三學生,出身反動資本家。王x ×和他的團伙長期以來多次進行偷竊、搶劫、強姦等犯罪活動,對人民羣衆的生命財產造成極大的威脅。”
“懾於無產階級專政的威力,王×x 於今年四月初潛逃。”
“據羣衆反映,王××最近曾和一名綽號小六子的慣偷在前門一帶活動。”
四名精悍的公安幹警在街道治保委員的引領下,去逮捕小六子。
“那小子住在小東屋,喏,挨着廁所的那間。”治保委員指着一間低矮破舊的小屋說。“他自小就沒親沒故的,自己一個人挑門戶過日子,也怪可憐的……”可能是發覺自己有點兒走了嘴,她又趕緊補了幾句:“不過,這小子特壞,那次我們二丫頭上茅房……”
門沒上鎖,連鐐吊子都沒有。端開門,一股臊腥的潮氣撲面而來,薰得人直流眼淚。屋裡黑得什麼也看不清。把燈開開,燈繩在哪兒?什麼,這屋沒安電燈?
搜查僅用了四分鐘。屋內,除了一張鋪板、一牀舊棉套以外,就只有一個水缸了。棉套裡未發現贓款,水缸底下也沒有贓物。
看樣子,人是有幾天沒着家了。蹲坑地堵他?幹警們看了看漆黑的四壁,猶豫了。
地上有土鱉、潮蟲,鋪板縫兒裡擠滿了臭蟲,棉套裡少不了蝨子、跳蚤。那麼頭頂上呢?按照生物鏈的原理,那裡應該有蜥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