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回憶的夜,成長的淚

北疆的夜晚,月亮不圓,彎彎的一道,像美人的峨眉,冷冷的,越看卻越發俏皮起來。它十分明亮,若是照進一個人的內心,便什麼都看穿了。

耶律平齊今晚沒有用飯,他已經將自己鎖在屋子裡,一個下午了。到了晚上他沒有睡着,他的心真的亂了,像小鹿亂撞似的,他從沒有過的感受,其實他從一生下來情緒平淡的可憐,但唯獨事關她的妹妹,特別什麼情緒都體會過了。

那個可愛的,絮絮叨叨的,俏皮的,張揚的,善良的小姑娘,卻是他的親妹妹。

年幼時,父皇母后很忙,雖有姆媽照顧小公主,但他卻總是不放心,總愛事事親爲,事無鉅細的照顧着他的唯一的妹妹。人人誇他懂事,見父皇母后忙不過來,便幫着照料小公主,卻無人知曉,即使是面對他的父皇母后,他的情緒其實也平淡的出奇。

唯獨這樣一個親妹妹,卻牽動着他所有的情緒。他從小看着這姑娘一點點長大,從很小的時候愛在他屁股後面跟着,甜甜糯糯的叫着哥哥。他的心裡癢癢的,暖暖的。作爲皇室長子成長過程中的孤獨是必然的,他的子民,他的父皇母后,其他三疆的人的存在,要求着他必須優秀,而且不是一般的優秀。

只有這個小小的,圓圓的,可愛的小姑娘,在他背責任的重擔壓的喘不過氣的時候,說等自己長大就保護哥哥。那是他壓抑童年照進過來的唯一的光。

後來小姑娘漸漸長大了,似乎忘記了小時候的承諾,但似乎她又什麼都記着。她變得調皮,愛行俠仗義,卻十分逞強,仍舊善良,但性格倔強。

她是唯一一個在他攻讀兵法之道很晚還會端來果盤,說哥哥你吃了這個就得睡覺,你長着黑眼圈,太有辱做我哥哥的威風,我都不好意思向別人炫耀了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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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是唯一一個在他犯了錯,被父王母后關禁閉時,陪他說話,給他送吃的小姑娘。

她也是唯一一個在他習武受傷時看着他傷疤會流淚,哭喊的姑娘。

那條纓長鞭,是她11歲生辰,自己爲她親手做的。耶律平齊知道其實妹妹很珍惜自己的長編,平時找師傅練習時都不捨得用。

但有時她也會經常捉弄自己,比如在他沒收了她甜食之後,她會偷偷在自己的飯盒裡加鹽,讓自己哭笑不得。

……

這個陪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小姑娘,是他的親妹妹,無論是血緣,還是這些年的朝夕相處,這都代表着這個小姑娘在自己人生中不同於別人的重量。

但這並不代表着自己可以愛上自己的親妹妹,他的內心在受着道德的指責,但他的煎熬無一人知曉,他也不敢讓人知曉。他是皇位繼承者,這注定他不可以有軟肋,不可以有污點。

他不敢承認自己的動情,他用不屬於自己這個年紀的成熟與穩重以及自己對自己道德的譴責,壓下了這份感情。

但夜裡寒涼刺骨的夜風,吹溼了他的眼眸,軟枕上浸透着他的淚水。

成長好像真的是一瞬間的事,這一個普通晚上他卻覺得過的比他先前的14年還要漫長。

但夜晚終會過去,他終究得迎接第二天的朝陽,以及接下來的漫漫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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