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呱唧、呱唧……”
咀嚼的聲音漸漸的減弱, 球狀的生物聽到了身後的動靜,他放下前足,緩緩地挪動着身體。
弗里曼被噁心到了, 他嘴中發出一聲:“惡!”
球狀生物的咀嚼器動了動, 掛在上面的肉塊掉落了下來, 三隻眼睛就像是三顆小孩玩弄的玻璃珠, 咕嚕咕嚕的轉了一圈。
“我擦?”
短短的一秒, 它忽然像個炮彈一樣猛地襲向弗里曼,弗里曼迅速的將槍舉起,準確的命中了它, 硝煙過後,只見牆凹進去了一塊, 它如同一個球體一般被鑲嵌在了裡面。
弗里曼向後退去, 想離開這個鬼地方。
卻沒料到黑球忽然發出一聲尖銳的叫聲, 掉在了一地的屍體上,再次向弗里曼進攻。
“砰”
又是一聲槍響, 它再次被鑲嵌在了牆壁上,卻依舊是絲毫無損。
弗里曼的嘴角抽了抽,黑色的生物發出更加巨大的嘶鳴,它的眼珠泛着紅光,弗里曼不屑一顧,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再次舉槍。
可他的身體瞬間痙攣了一下, 猶如被什麼東西擊中, 倒在了地上。
弗里曼渾身動不了, 眼睜睜的看着那個球體嘴裡發出一聲暗啞的嘶鳴,緩緩的向他走過來, 黑色的咀嚼器蠕動着,像是在爲進食前做準備。
冷汗沿着弗里曼的額頭滴落在了地上:“額……”
生物挪動它的前足,向弗里曼靠近,弗里曼的周身就像是有層繩索,將他緊緊的束縛着。
就在那個生物快要接近他的瞬間,耳邊忽然響起了巨大的噪聲。
弗里曼只覺得自己的耳膜快要碎掉了,罵了一句髒話:“操!”
聲音響起的一瞬,那隻生物猛然停住了步伐,倒在了一側,肚皮朝上,在地上翻滾,觸角劇烈的晃動着。
一雙帶着薄繭的手觸碰到了他的耳朵,一個軟軟的東西罩在了他的耳朵上,噪音瞬間被隔絕掉了。
弗里曼只覺得周身的束縛瞬間解除,他喘了喘氣,從地上站起來,迪倫站在他的旁邊,用口型對他說:“你完了。”
他皮笑肉不笑,弗里曼只覺得脊樑骨一涼,迪倫招手,身後跑來了幾個士兵,手中拿着一個玻璃罩一般的東西,罩在了那個生物的上方,將它裝在了裡面。
它如同死了一般,直挺挺的翻着肚皮。
噪音停住了,弗里曼摘下了耳朵上的防護罩,低垂着頭,默不作聲,迪倫看他一眼:“走了。”
果不其然,等到一切的事情都安頓好了,等待弗里曼的是一場毫不意外的臭罵。
“給你說過做事不能莽撞不能衝動!”
“你既然平安無事那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麼?給戰艦發訊息啊!你可是黑夜軍團的戰士,怎麼連這個都不知道?”
“誰讓你一個人進去的?有上級的指令嗎?要是再晚一步你怕是連骨頭都不剩了!”
迪倫的臉氣的通紅,他一擺袖子:“自己去領處罰!”
正好加奈斯進來了,弗里曼脖子一縮,連反駁都不敢,如兔子一般迅速的溜之大吉。
迪倫緩了緩氣,衝加奈斯行了個軍禮:“指揮官大人!”
加奈斯:“下面的狀況如何?”
迪倫:“巴納比·貝德身亡了。”
他說着,將手中的圖片調出來給加奈斯看,巴納比·貝德以一種扭曲詭異的姿勢倒在了地上,皮膚呈青灰色,如龜裂的大地一般裂開,腹前破了一個血洞。
加奈斯將圖片放大,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
他摸着自己的下巴,眉毛皺在了一起:“內訌?謀殺?”
最開始他們的猜測只是削弱貝德的力量,並沒有想過他會直接死在自己的戰艦中,並且死相恐怖,以一種不正常的姿態倒在地上,臉上全是恐懼與不甘。
“不,”迪倫搖搖頭,他面色沉重,“不是內訌也不是謀殺,是它……”
迪倫讓人把那個小東西拿了出來,透明的玻璃鋼中,那個生物已經從一個球狀又變回了拳頭一般大小,肚皮朝上,痛苦的抽搐着。
“這個玻璃罩中會持續放出噪音。”
加奈斯湊近去看,問道:“這是什麼?”
迪倫搖搖頭:“我們的技術人員將它的圖片放到了網絡上,但是現有被發現的生物中並沒有這種蟲類。”
迪倫將貝德身死的圖片重新放了出來,將它放大,給了傷口處一個特寫:“您看,這個傷口的大小是不是和它的體積差不多?”
傷口的撕裂程度看來,的確像是這個小東西的體積。
“當我們找到它的時候,它的體積並不是這麼大,比現在大許多,籃球大小吧。”
“我們懷疑,是他進入了貝德的體內,然後與貝德達成了寄生的關係,讓貝德擁有了強大的力量。”
加奈斯搖搖頭:“它從外表上看,只是一隻蟲類。”
迪倫:“我們發現的時候也吃了一驚,它雖然是一個小小的蟲類,但擁有強大的精神力,可以釋放出一種波,操控事物,這應該是它進化出來的捕食機理。”
“我們還發現,分貝要達到一定的數值,才能完全削弱它所釋放出來的波,研究人員已經做過了實驗,當分貝減小時,它所釋放出來的波能力會增大,那股力量,您也知道吧。”
帝國軍便是攜帶着這股力量,將黑夜軍團打的落花流水。
誰能想到,這種超越人類的力量居然是一隻小小的蟲內發出的。
迪倫:“應該是那場戰爭以後,貝德死裡逃生,感染上了這種蟲。”
他敲了敲腦袋:“但是……很奇怪,說不通,說不通……”
無論如何,貝德都不可能重新的,或者完整的出現在他們的面前,因爲那顆炮彈一轟過去,那艘戰艦便直接碎成了渣,只留一片殘骸漂浮在宇宙中。
迪倫敲了敲玻璃鋼:“還得拿回去研究,這東西實在是太奇怪了,這裡的儀器也不到位,只有回到了翡冷翠才能繼續下去,它應該是靠寄生,或者是散發出波來捕食食物。”
迪倫想到了什麼,搖搖頭:“說起來指揮官,您還不知道,這玩意兒吃的是什麼。”
加奈斯:“什麼?”
迪倫:“人。”
那滿地的殘骸,血洗過後的房間,令他震顫。
加奈斯:“清掃完畢後,立即回翡冷翠。”
他眼中勝利過後的喜悅早以消失,取而代之的濃濃的擔憂,辛闕遠在星系的另一端,生死未卜。
黑夜軍團反敗爲勝徹底打敗帝國軍的消息瞬間傳遍了整個宇宙,一時間,翡冷翠中人心惶惶,因爲貝德的爪牙們知道,再過不了多久,黑夜軍團就將到達翡冷翠,重新駐進來,就像一年前的那樣,但這次,是徹底的驅逐。
媒體衆說紛紜,在慶祝“太陽神”迴歸的同時,也將所有的視線,都指向了遲遲不露面的帝國的陛下。
死去的未婚夫重新歸來,又是怎樣一副情景。
兩人在世人的面前,可以說是感情深厚,在遠征軍出征前,加奈斯吻向辛闕的那個畫面被一直循環播放,被加入了許多羅曼蒂克的色彩,成了人民們所猛烈追捧的一對。
但是直到黑夜軍團即將抵達薩達星的時候,從前一直活躍在鏡頭前的陛下再也沒出現過了,就像是隨着貝德的戰敗,銷聲匿跡。
坊間傳出了些奇奇怪怪的傳聞,居然有人說,其實貝德和陛下才是一對,瑞爾·加奈斯不過是橫刀奪愛,強行標記了陛下,此次貝德回來,陛下出現在鏡頭前的頻率比往常還要高,根本就不像是喪夫過後的Omega要死要活的樣子,但貝德再次死亡,陛下卻銷聲匿跡了,他們說,陛下是殉情了,不願意再遭受加奈斯的脅迫。
當迪倫將這些謠言念給加奈斯聽的時候,語氣中帶了點笑意,他妄圖用這樣的笑話來讓他的指揮官樂呵樂呵,畢竟一路上,指揮官的嘴角都沒有再翹起過,那雙湛藍色的眼中是化不開的擔憂。
加奈斯:“內森,我真的好害怕。”
他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微微顫抖着,那一具具克隆人的畫面從他的腦海中閃過,令他背脊一寒。
“我害怕……”
翡冷翠,地下四層,昏暗的走廊中,傳出一陣不急不緩的腳步聲,一個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出現在了拐角處,慘白的燈光照在他的臉上,更顯得他毫無人色,一張寡淡的臉,唯有一雙眼睛狹長,透露出些陰涼。
他走到最裡面的那扇門面前,輸入了密碼,鐵門緩緩打開,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裡面的機器還在運作,那一具一具被掛在天花板上的克隆體,有序的劃過,但是他卻按住了牆上的一個按鈕,機器瞬間停下,那些克隆體晃動了兩下,最後停住不動,就像是在櫥窗上被擺放的娃娃。
他完成了這件事情過後,繞着偌大的地下實驗室走了一圈,像是在觀摩一場畫展,臉上露出滿意的表情,一直平放的嘴脣居然勾了一下。
最後,他停在了最中央的營養缸面前,用手撫摸着缸壁,裡面的人眼眸半瞌,露出的眼瞳沒有焦距,一頭黑髮在液體中漂浮。
他的喉間發出一陣類似於咯咯咯的笑聲:“母體,我要將你藏起來,誰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