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看之下就覺得這枚銀杖歷史久遠,杖體周圍泛着淡淡的光芒,在她靠近後,銀杖四周的光芒漸漸隱退。銀杖一端上嵌着一顆巨大的紅色寶石,寶石內瑩光流彩,似有種說不出的能量在流動,又似在召喚着什麼。
蘇青心想這下發達了,單是這顆巨無霸的紅寶石就能賣個天價,若是將它整個當作古董拍賣,肯定賺翻了。她心下一喜,伸手就去握那銀杖,手心傳來一絲絲的涼意,接着隱隱有股力量牽引着她,讓她跟銀杖緊緊地粘連在一起。
她有些心慌了,想鬆手,可是那股力道卻霸道地拉扯着她不讓她退卻。蘇青下意識地與之對抗,可越是反抗,它的控制慾越強。當她的意志到達極限時,一股巨大的力量往她身上猛灌進來,她頓時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醒來時,她莫名地來到了一個陌生的環境,不僅年齡變了,容貌也變了。牀邊上是身體主人的母妃,具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稱的司徒嫣,也即是東旭國皇帝的寵妃麗貴妃。看她醒來,司徒嫣欣喜若狂地摟着她,眼角帶着淚水。
原來,身體的主人是東旭國皇帝的三公主北宮青,自小弱智癡傻,先前獨自到湖邊玩耍,被弟弟妹妹們戲弄不慎落入水中溺水。太醫們診斷後皆宣佈她已死亡,司徒嫣傷心不已,哭得死去活來,誰想她竟奇蹟般地又復活過來。感受到司徒嫣無私的母愛,蘇青心底暖暖的,在這個陌生的環境裡,至少還有一個人可以依靠。
可能因爲北宮青生來癡傻的緣故,她很不受人待見,幾乎沒有人來探望她,就是她的父皇也只在她甦醒後看了她一眼,他眼神中的嫌棄,讓蘇青心生憤怒。從醒來後她就沒有開口講過一句話,怕不小心說錯話露了馬腳,只是靜靜地觀察着身邊的每一個人,讓自己儘快地適應過來。
蘇青原本就是個隨遇而安的人,她出生在江南水鄉,是個地地道道的江南女子,當初報考大學時她毅然填寫了北方的一所大學,獨自一人離鄉背井地去往北方求學。大學畢業後,她又獨自漂泊前往海外繼續深造。她習慣了自立自強,因而很能適應各種各樣的環境,所以來到這個未知的時空,她也沒有太過驚慌,很快調整心緒來適應它。
在這裡除了司徒嫣真心地呵護她,其他人都對她視而不見,嫌棄的眼神毫不掩飾。爲了明哲保身,蘇青決定繼續裝傻充愣,當個癡傻的北宮青。
平靜的日子只過了兩日,她的父皇就駕鶴西歸。對於這個名義上的父皇,她沒什麼好感,連自己的女兒都嫌棄,會是什麼好父親。雖只一面之緣,但她可不覺得他像個短命鬼,突然之間莫名其妙地駕崩,這裡面肯定有貓膩,不過這不是她所能干涉的事,她也沒那個能力。司徒嫣倒是傷心難過得緊,日日以淚洗面,看來她是真的對這個皇帝用了心。
新皇的登基讓北宮青倍加感受到危機感,她的母妃是北滄國的和親公主,在東旭國沒有任何背景和根基。北滄國又是整片大陸四個國家東旭、南翼、西瀾、北滄中實力最爲薄弱的一國,而作爲整片大陸僅次於西面的西瀾國外第二強大的國家東旭國,根本就不把弱小的北滄國放在眼裡。
老皇帝一死,她們母女倆就頓時失去了依靠,司徒嫣之前深受老皇帝寵愛,必定在宮中立下許多仇敵,現在她一旦失勢,以後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
果然,新皇登基的第二日,她們母女倆就被趕出了現在居住的宮殿,搬到了冷宮居住。每日裡新皇的嬪妃們時不時地來冷嘲熱諷,她們都習以爲常,如家常便飯。
司徒嫣是個逆來順受的人,性子溫和,若不是頂着一張絕世的容貌,絕對不可能在衆嬪妃中脫穎而出成爲皇帝的寵妃。她對於嬪妃們的冷嘲熱諷毫不在意,整日裡只是耐着性子繡繡花。原本伺候她們的丫環們見她失勢都各自另尋出路去巴結新的主子,只剩下一路陪着司徒嫣嫁到東旭國來的丫環東兒還是一如既往地忠心服侍她。
北宮青一直都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來看待周圍的一切,什麼也不做什麼也不說,神情表現得有些木訥。司徒嫣時常將她摟在懷裡,疼惜地撫摸着她的頭,小聲地哼唱着故國的曲調。北宮青和她相處了幾日後,已慢慢將她視作親人般看待,司徒嫣是她在這陌生的時空裡唯一可以信賴的人。
若是日子一直這樣平靜地過去,北宮青倒也沒什麼情緒,畢竟之前的十幾年她爲了完成學業活得太累,難得放個大長假,她也不亦樂乎,可事情往往朝着意想不到的方向發展,讓人防不勝防。
這天夜裡,她的皇兄新登基的皇帝北宮墨大宴羣臣,興致十分高昂,喝了許多酒。相對於宮殿那邊的歌舞昇平,冷宮這邊寂靜得蕭瑟清冷,北宮青母女倆早早地就入睡了,這些天母女倆都是同睡在一張牀上,相擁取暖。
睡夢中突然有人踢門而入,將兩人驚醒,一個黑影帶着濃重的壓迫感往牀邊逼近,濃濃的酒氣隨之撲鼻而來。
“什麼人?”司徒嫣坐起身,聲音有些發.顫地嬌喝道。
那道黑影踉蹌着走到牀邊上,伸手掐住司徒嫣的下巴,一個低沉帶着情.欲的嗓音響起:“美人,你讓朕想得緊哪。”
是北宮墨!藉着些許從門外透射進來的月光,北宮青看清了他的臉,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她這位名義上的皇兄,冷峻的臉上鑲嵌着一雙迥然有神的鷹眼,目光銳利得可怕,還帶着些令人發哂的陰狠。
北宮青內心一顫,原來他竟對自己父皇的妃子懷有不軌之心,這可怎麼辦?他喝得醉醺醺的,也沒帶幾個侍衛,指不定他會不會獸性大發對母妃做出什麼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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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嫣用力地掙扎着,用哀求的語調說道:“陛下,您喝醉了,請您不要忘了臣妾是您父皇的妃子。”
“那又如何?那老東西已經不在了,整個皇宮乃至整個東旭國都是朕的,當然也包括美人你在內。”北宮墨不顧她的意願,一下子將司徒嫣壓倒在牀上,望着她的眼神有些迷醉。
司徒嫣一面推拒着他,一面無力地哀求道:“陛下,您不可以這樣,請您放過臣妾。”
北宮青的拳頭緊緊握起,目光狠狠地瞪着這個禽獸不如的兄長,他竟然連自己名義上的母妃都不放過。北宮墨似乎察覺到她的目光,轉頭看向她,幸虧北宮青反應敏捷,他一轉頭她就回復到原先呆滯的表情。
北宮墨眯起鷹眼,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眼底閃過一絲驚訝,一直都知道這個妹妹自幼癡呆,也不常在人前出現,所以他也只在她小時候見過一兩面,基本上已經沒什麼印象。想不到幾年不見,她已長成如此絕色,竟比她那有着天下第一美人之稱的母妃還要更勝幾分,神情雖有些呆滯,但那雙眼睛卻迥然有神,綻放着異彩。若不是早知道她是弱智,他定會認爲她是個難得一見的絕色美人。
“想不到朕的三妹已經長成這般標緻的美人,倒是讓朕好奇不已。”
司徒嫣看到他目光中透露出的危險信息,焦慮不已,忙軟語乞求道:“陛下,青兒還是個孩子,請您不要動她。”
北宮墨似乎被她嬌柔的語調所惑,轉過頭來專注地望着她,右手撫過她凝脂般的玉頰,一路滑.下,最後探.入她胸前的柔軟,盈盈一握,邪肆地笑道:“要朕不動她可以,那你得好好地伺候朕,讓朕舒坦了才行。”
司徒嫣羞恥地咬了咬脣,深深地望了一眼自己的女兒,點頭道:“好,臣妾願意伺候陛下。”
“青兒,你出去找東兒姐姐玩,母妃有點事要跟你皇兄談。”司徒嫣不想讓自己的女兒看到她不堪的一面,藉口故意想支開她。
北宮青心下一緊,母妃爲了保護她竟然自願屈服於那禽獸的淫威之下,而她呢,爲了明哲保身,一直裝傻充愣,簡直冷血無情。她突然覺得自己好自私,拳頭暗暗地握緊,她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不能亂了陣腳。目前北宮墨對她毫無防範,只要她沉住氣給他致命一擊,她們就能脫離他的魔爪。聽門外的腳步聲,應該只有兩個侍衛,但暗中究竟有多少隱衛她不得而知,她只能賭北宮墨仍有羞恥之心,不願讓更多的人知曉他亂.倫的行徑。
“母妃,我口渴。”
司徒嫣明顯地吃了一驚,這還是女兒溺水以來第一次開口說話,心中詫異不已,試探地望了一眼北宮墨,北宮墨也正探究地望着北宮青。司徒嫣總覺得女兒今日有些不同,害怕北宮墨會看出什麼異樣,連忙催促她道:“茶水在那邊,自己倒去,喝完了就去東兒姐姐那裡,乖!”
“噢。”北宮青假裝乖巧地跳下牀,往桌子那邊走去,夜幕中她的眼睛精光閃爍,掠過冰冷的殺機。
北宮墨,你這個畜牲!
爲了表現得更像個弱智,她右手端起茶壺直接仰頭就往嘴裡灌,茶水灑得她滿臉都是,胸前的衣服也溼了一片,暗地裡另一隻手不着痕跡地藏進一根繡花針,是從司徒嫣平時刺繡的繡籃裡拿到的。
北宮墨若有所思地盯着她,剛纔有一瞬間,他以爲她根本就在裝傻,可是看到她笨拙的喝水姿態後,立即自嘲地笑了笑,傻子就是傻子,怎麼可能一下子變聰明?
不再理會她的存在,他已迫不及待地扯開身下美人的衣裳。從她第一天進宮起,他就看上了她,爲她所迷,只可惜她是父皇的妃子,他可望而不可即,如今父皇已不在了,她就完全屬於他了。着迷於她妖嬈的身材和迷人的姿色,他瘋狂地俯頭齧咬她的脖頸和她胸前的豐滿,沉浸在濃濃的情.欲中,以至於北宮青悄無聲息地靠近他身後,他也毫無所覺。
北宮青眼中掠過殺機,舉針狠狠地往他頸上要穴插去,動作一氣呵成,絲毫無半點兒猶豫。她在北方上大學時閒來無事,曾研究過一些鍼灸之道,瞭解哪些穴.道會要人性命,哪些會讓人暫時昏迷。北宮墨畢竟是一國的皇帝,他若死了,她們母女倆勢必要爲他陪葬,她可不想爲此而丟了性命,因而只刺中了他的昏睡穴,這樣一來她們至少有幾個時辰的時間可以逃命。
司徒嫣一直是正面對着她的,清楚地目睹着她一步步慢慢靠近,看到她眼中那一閃而逝的殺氣,又親眼見着她將針插入北宮墨的後頸,震驚地說不出話來,也忘了推去身上壓着的已昏迷過去的北宮墨。
北宮青沒有注意到她震驚的眼神,用力地撥開北宮墨,將她拉起來,神情嚴肅地說道:“他只能昏迷兩個時辰,我們得趕緊逃出宮去。”
司徒嫣卻不期然地抽回了手,眼神慌亂地望着她,質問道:“你究竟是誰?”
北宮青沒想到她會這麼快察覺到她的不對勁,可是現在擺明身份似乎不是件明智的事,裝傻道:“母妃,你怎麼了?我是你的女兒啊。”
“你真是我的女兒?”司徒嫣用探究疑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她始終不敢相信眼前這個處事沉着冷靜得可怕的少女是她癡傻了十五年的女兒。
北宮青皺了皺眉,再這麼耽擱下去,恐怕外面的人會有所察覺而衝進來,焦急地催促道:“母妃,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我們得趕緊想辦法逃出宮去。”
司徒嫣疑惑地看着她,但怎麼也看不出破綻,那張臉的確是她再熟悉不過的臉,只好點頭應道:“可是外面有侍衛把守,我們是逃不出去的。”
“我有辦法。”北宮青湊到她耳邊小聲囑咐了一番,這個計謀必須兩個人一起配合才行。
司徒嫣聽罷,眼中的疑光更甚,如此完美的計謀,怎麼可能是她癡傻的女兒能想出來的?但她不得不佩服她的智謀,決定依計行事,走到門邊朝門外喊了一聲:“門外的侍衛進來一個,皇上有旨意要吩咐。”
門外的兩個侍衛是北宮墨的親信,酒宴散後北宮墨無緣無故地跑到冷宮來,還不讓更多的人跟着,他們自然能想到皇帝在裡面幹什麼。聽到皇帝有事吩咐,兩人不疑有它,相互默契地對視了一眼,其中一人便邁步往屋內走去。他剛一進門,就被躲在門後的北宮青用凳子狠狠地砸昏。
屋內傳來“砰”地一聲巨響,門外的另一侍衛心覺不妙,抽出佩刀小心翼翼地走進屋去。只見屋內靜悄悄的,黑乎乎一片,隱約看到牀上有人躺着,看那身形應該便是皇帝。正要開口回稟,突然腳下一絆,他低頭看去,只見同伴橫躺在腳下悄無聲息。他心裡一驚,立刻彎身去探對方的鼻息,誰知突然頸後一麻,也失去了知覺。
司徒嫣驚詫地望着北宮青,如此的機智和謀略,就是男兒也難及,怎麼可能會是自己的女兒?抓過她的手挽起袖口,一粒硃紅的梅花胎記赫然印入眼簾,她真是我的孩子!司徒嫣激動地一把擁住她,熱淚盈眶,是她的孩子,她的孩子不癡不傻,真好。
北宮青心裡隱隱有些不安,她不忍心欺騙她冒認她女兒的身份,可是眼下的狀況容不得她耽擱解釋,心下暗暗決定等安全出宮後定將真相告訴她。
望着高.聳魏立的宮牆離得越來越遠,北宮青的心情也漸漸鬆弛下來,忽然想起晚唐詩人司馬紮的一首宮怨詩:
柳色參差掩畫樓,
曉鶯啼送滿宮愁。
年年花落無人見,
空逐春泉出御溝。
這就是身在深宮之中的女人的寫照,司徒嫣雖然比她們幸運些,深受君王寵愛,但到頭來卻也難逃紅顏薄命的命運。
北宮青永遠也不會忘記今晚。
司徒嫣爲了保護她讓她安然離去,用自己當誘餌引開追兵,卻最終還是落入北宮墨的魔爪。司徒嫣不忍再次受辱,撲身去搶北宮墨手中的劍,卻被侍衛們當作行刺皇帝,爲亂箭穿心射殺而死。北宮青當時就躲在一處假山的背後,親眼目睹她被亂箭射死的情景,她身上的箭足有幾十餘枝,孱弱的身體被射得像刺蝟一般。那樣柔弱的一個女子,就這樣香消玉殞,她在後面看得幾乎忍不住痛哭出聲。
北宮墨也似愣在了當場,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愫,久久沒有言語。北宮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發誓這輩子都要將他的容貌刻在腦海裡,是這個人害死了她在這個時空唯一的親人。雖只是名義上的母親,但她毫不猶豫地用自己的生命守護了她,在她心裡更勝自己的母親。
主子去了,東兒也義無反顧地一頭撞在假山上,隨主子一起西去。想不到這個丫環如此地忠心,北宮青又一次震驚,究竟人性本善還是人性本惡?爲何有的人那麼善良,有的人卻邪惡得讓人恨不得食其肉飲其血?
面對着前方燈火掩映下的宮牆,北宮青在此立下毒誓:
他日她定會重新回到這裡,到那時她要讓這皇宮雞犬不寧,讓北宮墨在皇位上如坐鍼氈。
此仇不報,她誓不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