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宮青轉頭又往其他幾個擂臺上看了看,比試一個接着一個陸續結束,有好幾個臺上的人都是被人擡着下來的,鼻青臉腫的還算輕的,嚴重的缺胳膊少腿,要不就是完全不醒人事。北宮青輕搖着頭,嘴上嘖嘖作響,同情地看着這些人從眼前被擡過,心道:何苦來哉,爲了十兩銀子的俸祿拼到這份上。
“哎喲!”北宮青只覺得眼前一晃,接着被人撞倒在地,一個身影直直地往她身上壓了下來。她一擡眼就對上一張放大的臉,眉清目秀,一雙桃花眼水汪汪的,略帶着紅暈,眼神似醉非醉地正盯着她的臉瞧。北宮青微微愣了愣神,今天是走了什麼桃花運了,撞見這麼個極品的美男,不對,怎麼感覺左邊胸前被什麼東西壓着。
她低頭往自己左胸上看去,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可不是有什麼東西壓着它嗎?正是那男人的右手,整個手掌覆在她隆起的部位,她忍不住驚聲尖叫:“啊,你流氓!”
那桃花眼的男人見她突然大叫,也跟着她的視線看向自己的右手,表情有些呆愣,疑惑地動了動五根手指,在它上面做了個擠壓的動作。他這一動作,讓北宮青神經徹底崩潰,破喉而出尖叫道:“啊……臭流氓,快滾開!”
桃花眼男人似有所悟,一個激靈從她身上翻了起來,臉色有些微窘,尷尬地說道:“對不起啊,姑姑,我一時沒認出你來。”
“什麼姑姑?你以爲我是小龍女呢?你這個臭流氓,敢佔我的便宜,看我不打死你!”北宮青氣急了,從地上爬起來,不顧形象地追着他打。
那男人對於她的反應又是詫異又是疑惑,身形倒是靈活,任她怎麼打都碰不到他衣角一下,邊閃躲邊說道:“姑姑,你真的不認得我了?我是睿兒啊,司徒睿。”
北宮青一下也沒打着他,心裡更加火大,哪裡聽得進去他的話,邊追邊氣沖沖地罵道:“什麼睿兒?誰認識你了?你佔了便宜還不承認,還想攀親搭故?”
呂翔見這失控的狀況忍不住撫了下額頭,所有的人都在往他們這邊看,他都不好意思待下去了。若不是公子臨行前再三囑託,他真想當作不認識她,離她遠遠的。他長嘆了一聲,忙上前架住北宮青,小聲在她耳邊勸道:“好了、好了,你再鬧下去,誰都知道你是女的了。”
北宮青聞言這才稍稍冷靜下來,往四下裡瞄了瞄,果然大家都在往他們這邊看。她趕忙整理了下衣衫和頭髮,輕咳幾聲恢復到原先的儒雅風流,彷彿剛纔的一切從未發生過,嘴角扯出一抹淺笑,巡視了一圈,向人們表達善意。視線飄過二號臺上,猛然對上那藍衣男子冷寒的眼神,她心裡微微一怔,隨即收回了目光。
司徒睿仍不死心地跳到她跟前,緊盯着她的眼睛,試圖喚醒她的記憶道:“姑姑,我是司徒睿啊,你真不認得我了?我小時候,你還抱過我、親過我的。”
司徒睿?莫非是司徒嫣的侄兒?北宮青稍一冷靜下來,腦袋裡纔有了點頭緒,重新認真地打量司徒睿,這傢伙長得還真是漂亮,眉眼之間的確跟她的母妃有幾分相似,心想莫不是這北滄司徒家專門盛產這等惑國的美人?
“你是從北滄國來的?”
司徒睿聽她如此詢問,想必是想起來了,滿臉欣喜之色,湊到她耳邊壓低聲音說道:“小聲一點,我是從家裡偷跑出來玩的,我現在名叫黃睿。”
偷跑出來的?如果她所料不錯的話,他應當是北滄國的小王爺纔是,如此任性妄爲,一定是自小被人慣壞了,看來又是個紈絝子弟。
“我可告訴你啊,我不是你什麼姑姑。我是你的堂哥,你姑姑也就是我的母親,她已經去世了。”
“姑姑去世了?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司徒睿明顯有些吃驚,在他的童年記憶裡,對他那位美麗的姑姑還是有着一份特別的眷戀之情的。
“一個多月前,她是被亂箭射死的。”北宮青眼神中掠過一絲痛楚,她永遠也忘不了那幅殘酷的畫面,幾十枝箭無情地插入司徒嫣柔弱的身軀,而她卻只能躲在暗處無能爲力。
呂翔眼神複雜地望着她,他曾暗地裡讓人打探過她的身世,卻也只能查到她是被瑞王爺從路上撿回來的,她之前的一切都無從查起。她以前究竟經歷過什麼樣的事,才造就她如今如此堅韌的性格,也許這個司徒睿會是個很好的切入口。他一定要查清她的身份,他決不允許身世不明的人潛藏在公子周圍,凡對公子不利的人,他都會毫不猶豫地除掉。
司徒睿有些震驚,追問道:“是誰幹的?我一定要替姑姑報仇。”
“回頭我再慢慢跟你說,既然你來了這裡,以後就跟着堂哥我吧。”北宮青轉頭望了眼呂翔,他畢竟是外人,她的身世特殊,不方便向他道來,拍了拍司徒睿的肩膀,故意轉移話題。
司徒睿桃花眼一眯,嘴角扯開一抹壞笑,說道:“青兒妹妹,你好像比我還小上兩歲吧?”
“什麼妹妹?我是男人。”北宮青用力拍拍胸膛,衝他瞪了瞪眼,這節骨眼上他怎麼能揭穿她的女兒身呢?
司徒睿邪笑着打量了幾眼她左胸位置,意有所指地挑眉道:“是嗎?”
北宮青想起方纔被他佔便宜,忙雙手護在胸前,呵斥道:“不許亂瞄!”這傢伙還親戚呢,竟然這麼肆無忌憚地用眼神意淫她,我叉、我叉、我叉叉叉,她真恨不得將他那雙水汪汪的眼珠子挖下來。
司徒睿見她如此可愛的神情,故意想逗逗她,哄騙她道:“青兒妹妹,我們小時候可是見過面的,你那時候還說很喜歡睿哥哥,長大了要嫁給我呢。”
北宮青想也不想地衝他嗤道:“你就瞎編吧!你青兒妹妹自小癡傻,怎麼可能跟你說這種話?”
司徒睿眼神微斂,若不是她提醒,他也幾乎忘了他那個堂妹自幼就是個癡兒。是啊,他的堂妹既是癡兒,那麼眼前這個與姑姑容貌極爲相似的女子又是誰?他狐疑地盯着她,問道:“那你究竟是誰?”
北宮青眼皮一跳,這才驚覺自己方纔嘴快露了餡,忙打哈哈道:“我、我當然是青兒了。”
司徒睿緊盯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神有些閃爍,分明證實她在心虛,心裡更加疑惑,追問道:“正如你所說的,青兒自幼癡傻,那現在爲什麼變好了?”
“那是因爲我一個月前落水差點沒了命,一覺醒來後就整個人都清醒了。喂!你到底什麼意思,懷疑我嗎?是我要認你的嗎?我是不是青兒跟你有什麼關係?你愛認不認!”北宮青自覺解釋不清楚,無賴地衝他耍橫,反正現在司徒嫣已經死了,司徒家也跟她沒什麼關係。他要不要認她,她根本無所謂,只要不讓人知道她是從另一個時空來的就好。
司徒睿見她生氣,便有些急了,忙好言勸道:“青兒妹妹,你別生氣啊!我沒其他意思,我只是很高興能在這裡見到你。我們小時候真的見過面的,你也真的說過那樣的話,只不過是我問你答,你點頭答應要嫁給我而已。”
見他說到後來俊美的臉上露出傻笑,北宮青偷偷抿嘴輕笑,她這個堂哥也真有意思,明知道人家是傻子,他還騙人家嫁給她,腦子果然有病,不過還是蠻可愛的,瞪了他一眼,嗔怪道:“有病!那你到這裡幹什麼來了?”
司徒睿爽朗一笑,恢復了之前的紈絝相,興致勃勃地說道:“我聽說南翼的瑞王爺英明神武、氣宇不凡,正想來見見,剛巧碰上瑞王府招聘侍衛,就過來報名玩玩。”
北宮青簡直無語,沒想到還有比她更離譜的人,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你真是吃了飯沒事幹,撐的。”
司徒睿卻對她的話不置可否,理直氣壯地說道:“我這也是爲了歷練歷練嘛,那你呢?我剛纔看到你在臺上來着,你也是來報名當侍衛的?”
看到他的目光又邪邪地瞄向她左胸前,北宮青忙一臉警惕地死死護住胸前,語氣不佳地反問道:“不行嗎?”
“行、行,那以後咱兄妹倆就可以相互照應了。”司徒睿嘿嘿地壞笑,不顧她的意願一把摟過她肩膀,態度十分親暱。北宮青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她怎麼這麼命苦,攤上這麼一個無厘頭的堂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