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何偏偏是她?爲何他要背叛她?
她彷彿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曾幾何時,他已在自己心裡佔了如此重要的位置,看到他和別的女人尋歡,她會如此地心痛?
牀上之人停止了動作,只是稍稍轉頭望了她一眼,冷淡的聲音說道:“朕的皇后什麼時候才能懂禮數?進門前,不懂得先通報嗎?”
他漠視的目光深深刺痛了她的心,原來她在他心裡根本什麼也不是,是她自作多情,以爲他是需要她的。
目光稍移,看到他身下林薇兒妖冶而帶着勝意的笑容,她的心頓時寒徹通透。
既然他已經不再需要她了,她還留在這裡作甚?強忍住眼眶中的淚水,她不允許自己落淚,她要留守住自己最後一絲驕傲。
她漠然地轉了身,冷冷地說了句:“抱歉,打擾了。”她拖着沉重的步伐離去,她想快點離開這裡,離開這個烏煙瘴氣而又沉悶之所,可腳下似灌了鉛一般,怎麼也挪不動。
軒轅皓天在她轉身之際,眸光也跟着黯淡,眼底深處滿是痛苦掙扎之色。
林薇兒雙手環上他的頸,仰身迎合他,卻被他奮力地扯手拉開。身上的熱度忽然撤離,林薇兒看着他冷酷離去的身影,失落之感霎時間佈滿全身。
皇甫勁等候在宮門外的長階下,不多時就見北宮青從宮門出來,整個人失魂落魄一般,失去了神采,他拾階而上,上前相迎。北宮青自長階而下,頭腦已是一片空白,不知自己身在何處。她腳下忽然一個虛踩,從宮階上滾落。
皇甫勁大驚,情急之下朝她飛撲而去,嘴裡直呼:“青兒——”
北宮青滾落的勢頭太猛,皇甫勁緊擁着她一齊從百級的石階滾落。守宮的侍衛和宮人們見狀,也一齊圍擁了過來。
北宮青經過如此劇烈地碰撞和翻滾後,終於醒過神來,手上和身上傳來陣陣劇痛。擡頭看時,自己被人牢牢地擁在懷中,而身下的皇甫勁額頭已撞破了一塊,鮮血直涌。所幸身上並無大傷,她連忙爬起身,又將手伸向他。
皇甫勁微微錯愕,盯着蔥白的纖手,他不敢褻瀆。
北宮青在他發愣之際,主動握上他的臂彎,將他從地上拉起。
她一刻也不想停留在此,沉悶地出聲道:“我們先出宮,待出宮後,我再爲你包紮傷口。”
皇甫勁抹了把額頭的血漬,硬氣地回道:“我沒事。”
東方的天空剛露了個魚肚白,潯陽城外,一支百人的軍隊徐徐向城外開出。
在隊伍最前面的三人中,右首一人銀甲披身,微風凜凜,額頭處纏了幾圈潔白的紗布;走在中間的是一名十二三歲的女童,肩上斜挎一隻布包,形容可愛;而走在左首之人雖是男裝打扮,但細心之人還是能從她的體態看出端倪,她腰間配一把寶劍,背上負有一個狹長的行囊,神色肅然,不容褻瀆。
身後的潯陽城越趨越遠,原以爲這裡會是她的容身之所,可最後卻似做了一場夢……
北宮青最後再回首望了一眼巍峨聳立的潯陽城。
再見了,西瀾國。
再見了,皓天……
她並不怪他,他本就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擁有後宮三千本就是他的自由。她沒有將真心寄放在他身上,又怎能強求他把一顆心都放在她身上呢?
她默默的祝福他,希望他一生平安。從此後,他們便是陌路人,不會再有任何交集。
“媽咪,我們爲什麼要離開潯陽?”
“媽咪帶你去我們自己的國家。”
“那父皇呢?他不跟我們一起去?”
“這裡纔是他的家,他應該留在這裡。”
“……”
馬蹄聲越來越遠,越來越急,大軍之後揚起滿天的風沙,待風沙逐漸降下,塵埃落定後,大軍已消失在遠處的地平線。
城樓上,從暗角處走出一人,明黃色的龍袍,在逐漸升起的晨曦中愈加明亮晃眼。軒轅皓天站在城樓最高處眺望着消失在遠方的軍隊,身上的力量頓時失去了大半。他的身子搖搖欲墜,在身旁小德子的攙扶下才勉強站穩。
“傳旨臣相,命其領三十萬大軍協助皇后平亂。”
小德子心疼地看着自己的主子,痛惜地搖首,分明是捨不得皇后,爲何又任其誤會而絕然離去呢?
三日後,北宮青率軍來至狼谷關,與蕭白殘留的幾千人馬匯合到一處。
狼谷關緊閉關卡,不允任何人出入。
北宮青、皇甫勁、蕭白三人決定暫時駐紮關外,另作決策。
如今的形勢不容樂觀,上官子卿狼子野心,早已對東旭國的皇位垂涎三尺,他決不會輕易放她過關。目前唯一威懾他的,便是她手中的聖物。她寧可放棄聖物,也不能讓東旭國的子民浸浴在他的淫威之下。
她決定下一步險棋,不成功便成仁。
翌日,天明時分,她便命人送上拜帖,要與上官子卿親自會面。
兩日後,上官子卿親臨狼谷關。
城樓之上,上官子卿一身鮮豔的紅袍,格外得顯眼。
他矗立於城樓最高處,神態自若,朝城下策馬上前的北宮青笑語道:“青兒,什麼時候來了狼谷關?怎麼也不事先傳個信?我也好早來相迎。”
他既如此無恥,她又何必客氣?
北宮青端坐於馬上,傲然直視着城樓上的紅袍男子,揚聲道:“上官,聽聞我不在的期間,你替我整頓朝政,使得滿朝上下萬衆一心,我還沒來得及謝你呢。你這個護國公還未授封,便已行使了護國公的義務,真乃百官楷模。待我登上帝位,君臨天下之時,我必定重重賞你。”
上官子卿聞言,仰天哈哈大笑,不知是笑她天真無知,還是笑她不自量力。
他的笑聲未歇,遠處傳來隆隆巨響。他止了笑聲,放目遠眺,只見十幾裡外,黃沙滾滾,似有千軍萬馬奔騰而來,他的眼神驟然收縮。
北宮青也聞聽到那萬馬奔騰的巨響,回首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