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驟急,打得人臉上生生髮疼,秋雨冷寒,凍得人全身瑟瑟發抖。
北宮青冒着大雨行走在泥濘艱險的山路上,她的意志力幾乎已經達到了極限,她無法看透自己爲何而來,爲何來到這個異世接受重重的磨難,她也不知道自己將往何去,何處纔是她的容身之所。
她突然很懷念她的小小天地,雖然只是一間不到十平米的小房間,學習睡覺洗浴方便統統都在裡面解決,這是在異國他鄉留學的學生最普遍居住的宿舍。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她最喜歡窩在自己的小天地裡看看書、上上網,尤其喜歡在外面冰天雪地的時候,捧着一杯咖啡站在窗口,享受着屋內的暖氣欣賞外面的雪景。
朦朧中,她彷彿聞到了濃郁的CUPPACHINO香味,散發着熱氣,濃濃的泡沫上點撒着細碎的可可粉,這是她最愛的咖啡。她的視線逐漸變得模糊,只覺得眼前出現許多搖搖晃晃的黑影,還有馬嘶聲在耳邊響起,她的身體突然一輕,似被什麼物體撞飛到了空中……
“人怎麼樣?”一輛華麗的馬車內傳出一個冷峻的聲音,不帶任何感情.色彩。
一名褐衣儒雅的中年男子打着頂黑布油傘,彎身察看倒在路中央昏迷的女子,微微蹙了下眉頭,回頭道:“回稟王爺,只是昏過去了,沒什麼大礙。”
馬車內冷峻無情的聲音再次響起:“把她丟到一邊兒去,別擋着路。”
褐衣的中年男子有些猶豫,不知爲何,第一眼見到這個女子就對她起了惻隱之心。她的衣衫單薄,渾身被雨水打溼,手指一觸到她的手腕,就感覺到冰冷無比。她的眉頭緊蹙着,似在奮力掙扎,他深信若這個女子的意志力沒有那麼頑強,恐怕早已撐不過去。
明知道自家王爺不喜歡多管閒事,他還是忍不住想爲這可憐的女子爭取些許生存的希望,眼神有些忌憚地望着馬車的簾子,小心翼翼地說道:“可是王爺……這位姑娘身子單薄,怕是受不了寒氣。”
“何晟,你什麼時候學會憐香惜玉了?”馬車內的聲音提高了音調,讓何晟感覺到一股危險的氣息,渾身打了個冷顫。在王爺身邊服侍多年,他對王爺的脾氣最是瞭解不過,他行事狠辣,冷血無情,從不會對人起憐憫之心。每當他出現這樣的語氣,便是他發怒或動了殺機之時。
“王爺……”何晟的聲音有些發.顫,他一直以來都很畏懼自己喜怒無常的主人,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心情好,什麼時候心情差。
馬車內又傳出嚴厲不容置喙的聲音:“還不把人丟到一邊去?”
“是,王爺。”
何晟幾乎是條件反射般仰頭應對,王爺若真的發起火來,可不是他能承受的,回頭同情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女子,朝兩名侍衛打了個手勢。
北宮青被兩名侍衛擡着搬到山路邊,神志迷糊中,斷斷續續地出聲道:“北宮墨,只要我還活着……定要將你從皇位上拉下來,讓你一無所有、身敗名裂……”她的表情有幾分痛苦之色,話說得斷斷續續,但還是讓馬車內的人聽了個真切。
“慢着!”
馬車簾子的一角被掀起,露出一張棱角分明的剛毅的臉來,兩道劍眉橫飛入鬢,一粒妖豔的硃砂痣點綴在眉心位置,雙眸深邃晦暗,如幽潭一般深不可測,從中射出一道凌厲的目光射在北宮青慘白無血色的臉上。
北宮墨是嗎?
她的口氣倒不小,連他也沒有把握做到的事,她能做到?
不過,這名女子對北宮墨的恨意極深,留着她,也許日後可以作爲對付北宮墨的武器。
“王爺?”何晟詫異地擡頭望向主人,猜不透主人的心思。
“把她一起帶上。”清冷的話語再次響起,何晟一驚,以爲自己聽錯了。待他回過神來時,簾子已經垂下,只有綢簾一角的微微擺動,顯示着它曾經被掀開過的痕跡。
“……是,王爺。”
何晟心裡十分不解,爲何王爺突然發了善心?是因爲那女子的美貌?
話說這女子的確長得美極,怕是連宮裡的娘娘們也沒一個及得上她,可是王爺並非貪戀美色之人,應該不會因美色而動心,真是令人費解。他使勁地甩了甩頭,無論如何這是王爺的命令,他必須照做,又朝那兩名侍衛使了個眼色,兩人便將北宮青擡上了後面隨行的馬車上。
“這是哪兒?”
北宮青醒來,發現自己又到了一個陌生的環境,絲牀錦被,薰香縈繞,紫檀木製的架子上擺放着各式的玉器、花瓶,擡頭可見雕花細刻的紅木橫樑,顯示着主人家的富貴顯赫。她輕輕皺了皺眉,對陌生的環境產生排斥感,很不喜歡這種不在掌控中的感覺。
一名穿着翠綠衣衫的妙齡女子正端着一盆水進屋,見她醒來,立即迎了上來,笑盈盈地說道:“姑娘,你醒了?這裡是瑞王府,是我們王爺救你回來的。”
北宮青聽到“王府”兩個字心裡一顫,本能地產生警惕感,若是皇家的人,應是認識她的吧,爲何不將她交給北宮墨,抑或是另有所圖?她疑惑地問道:“瑞王府?這裡還是東旭國嗎?”
那翠衫女子抿嘴一笑,說道:“姑娘一定是睡迷糊了吧?這裡是南翼國。”
“南翼國?我怎麼一下子到了南翼國?對了,你們王爺姓什麼?”北宮青稍稍放下了心,只要不是在東旭國就好,北宮墨就算勢力再大,也不可能在別國大肆追捕她。
“自然是姓端木,端木是南翼國的國姓,姑娘不知道嗎?”翠衫女子微微蹙了蹙眉,不解她爲何連衆所周知的事也要問她,就算是他國的人也應該知道這些。
“端木,難道是他?他又救了我一次?”北宮青聽到“端木”二字,眸中頓時綻放異彩,原來她一直尋尋覓覓的人此刻就在這裡,這個讓她莫名產生好感但又素未謀面的男子,她現在非常熱切地想見到他。
“我想見你們王爺。”
翠衫女子爲難地皺起小臉,支吾道:“這個……姑娘,我們王爺日理萬機,尋常人是不見的。”其實她心底是極害怕王爺的,每次一見到他,她整個人就像泡在冰水中一般,戰戰兢兢,而且她知道王爺是不喜歡見無關緊要之人的,除非他特別傳召,否則任何人無端地接近他,都會被他呵斥或責罰,她可不想去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