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緊嘴脣,狠狠地打掉他的手,啤酒瓶啪嗒一聲摔在地上,發出刺耳的破碎聲。那幾個男生臉往下一沉,集體朝我圍攏過來,臉上狠狠地捱了兩巴掌,鼻腔裡立即聞到血腥的氣味,我的手指一點一點握緊,告訴自己,不準哭!然後有人揪住我的頭髮,有人捏住我的下巴強迫地撐開我的嘴脣,他們將一瓶啤酒高高地舉過我頭頂,一點一點慢慢地傾斜,冰涼苦澀的**頃刻間便倒入我的口腔,強迫式地灌進我的喉嚨……耳畔傳來一陣陣口哨聲,叫囂聲。我感覺自己的身體在劇烈顫抖,眼睛裡投射出來的全部是絕望而強烈的恨意目光。
就在這個時候,亞晨彷彿從天而降的英雄,將我從幾個人渣手裡解救出來。
我想這輩子我都不會忘記,他拿着啤酒瓶砸向那些混蛋腦袋上時不顧一切的勇猛神情,那樣混亂的狀況下,他始終分神出來將我護在身後。
後來他的手背受了傷,可他卻不管不顧地拉着我在深夜的街道上不要命地逃跑,任血液滴答滴答地往下掉,硬是沒吭一聲。
那晚他一直將我送到家樓下,因爲驚嚇過度,分別時我連一句謝謝都忘記說。沒料春天開學,竟然在學校又遇見亞晨,他是新來的轉學生,與我們同級不同班。更巧的是他跟夏至一樣,也是學畫畫的。
我不知道別人是否有這樣的感覺,會因爲喜歡的人身上的某種特質,而對擁有相同特質的人持有一種莫名的親近感。自從認識夏至之後,與畫相關的一切無形中成爲我生活中無所不在卻又不至於有大影響的一種存在,比如在馬路上看見揹着畫架的小朋友會回頭多看兩眼;比如逛書店的時候無意便跑到美術區去翻看一些畫冊;比如開始關注一些畫展訊息……那種滲透式的存在,是因爲心裡喜歡的那個人,因爲那是他所熱愛的他的夢想。那種感覺,真的真的很美妙。
所以,自然而然地,在學校裡再遇見之後,與亞晨漸漸走近。熟悉之後才發覺他是那種很愛玩鬧的人,思維奇特而跳躍,性格卻單純耿直,有什麼就說什麼的那種,完全不顧別人的想法。比如他第一次見到站在我身旁的蔚藍時,眼睛唰地一亮,一把將蔚藍的手從我手中抓過去,一臉激動旁若無人地自顧握住她的手搖晃,說,姑娘,苦苦等待17年吶,我終於遇見了你!
嚇得蔚藍一邊尖叫一邊狠狠摔他的手彷彿在掙脫一個傳染病人一般。事後蔚藍對着我翻白眼,盛西曼,拜託你交朋友慎重點能夠嗎?就算你交友不慎也請別帶着我去見一個瘋子好嗎!!
我笑得直不起腰,我說小姐人家那麼獨特的表白方式你怎麼一點都不解風情呢!
蔚藍呸了一聲,轉身就走,懶得搭理我。
亞晨對蔚藍一見鍾情。
你相信一見鍾情嗎?或者說,你有過那種感覺嗎?在見到某個人的第一眼,內心最深處的某根弦“嘭”地一聲忽然斷裂,開出一朵花來,然後慢慢地慢慢地滋生長大。
我相信,因爲我對夏至的感覺,便是如此。
可蔚藍不信,她甚至無比不屑地妄下斷論——一見鍾情只不過是青春期荷爾蒙分泌過剩的產物,如海市蜃樓,轉瞬即逝。
她只信長長久久歲月裡的相濡以沫。她說西曼比如我跟你之間的感情,十幾年的時光。羅亞晨能比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