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塵星有些奇怪,擡起手在錢教練眼前晃了晃:“教練?”
好半天,錢教練纔開口,聲音有些飄忽:“你……你還記得你當時創下的記錄是多少嗎?”
“怎麼會不記得。”盛塵星輕聲說,“9秒59。”
正是這個分數讓他拿下了當時男子100比賽的金牌,也打破了當時男子100m世界記錄。
更一舉打破了大夏在這個項目上毫無優勢可言的局面。
他向世界證明,病夫這個詞語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錢教練將秒錶遞過去,手指還顫抖着:“你自己看看。”
盛塵星有些緊張地低頭,在看到秒錶上的數字時,呼吸也急促了起來。
9秒75。
這個數字,已經逼近他曾經創下的個人記錄了。
雖然百米賽跑每提升0.1秒,可能就要付出三四年的努力。
多少運動員終生無法突破最後的0.1秒。
可盛塵星已經很久沒有經過系統性的訓練了,卻能夠跑出這個成績。
錢教練倒吸了一口氣:“塵星,冷靜,你冷靜一下,不能因爲昨天裁判誤判,你就衝動啊。”
“你的腿是最重要的,難道你想後半生都躺在輪椅上嗎?金牌也拿回來了,別意氣用事。”
盛塵星的腿日常行走跑步都沒有事,但運動員的訓練量太大,他的腿還是無法承受住。
“我的腿沒事,真的已經好了。”盛塵星笑着問,“您不高興嗎?”
錢教練猛地怔住。
好半天,他才用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喉嚨裡抑制不住地冒出了一聲哽咽:“高興,當然很高興……”
他在男子田徑隊擔任教練一職也有十多年了。
是看着盛塵星怎麼一舉封神,又迅速隕落。
更不用說他因傷中途退賽後,全網上下對他是一片罵聲。
彷彿全然不記得他破了多少記錄,又拿回了多少塊金牌。
一次失敗,千古罵名。
錢教練是真的心疼啊。
“你的腿是怎麼好的?”錢教練將眼淚擦乾淨,急忙問這個最關鍵的問題,“就算好了,這才幾天你就上跑道,真的不會有後遺症嗎?”
盛塵星的耳邊回想起司扶傾對他說過的話,也不自覺地被她身上那份自信所感染。
他笑容滿滿:“醫生說可以了。”
錢教練見他沒往深處說,也便沒問:“可一百米的名單已經遞上去了,唉,要是你早一天來找我,怎麼也都讓你這一屆國際運動會就重返賽場。”
“不急的。”盛塵星語氣輕鬆,“我還能跑,明年後年也是一樣的。”
“說得沒錯。”錢教練眉飛色舞,“你這個成績就很不錯了,再訓練一年,說不定還能夠接着破紀錄!”
他擡手,用力地拍着盛塵星的肩膀:“走,先回去好好吃飯,身體健康不能落下了。”
兩人一起往回走。
羅教練看見錢教練喜氣洋洋,很納悶:“你小子高興什麼呢?”
“給大家宣佈一件事情。”錢教練不理他,拍了拍桌子,“我們塵星可以參加明年的國際運動會了!”
這話一出,衆人都是一驚。
林雨喬睜大了眼睛:“可盛前輩的腿……”
“塵星的腿已經好了。”錢教練晃了晃手中的秒錶,“剛纔塵星練了一下,成績是9秒75。”
羅教練眼睛一瞪:“真的?”
他也是田徑隊的教練,當然知道這個成績意味着什麼。
“當然是真的了。”錢教練很高興,“等着明年的國際運動會吧。”
羅教練被震的一時間都沒有回神。
好不容易反應過來後,他意識到了什麼,突然看向司扶傾:“你……”
司扶傾擡手壓在脣上,比了一個“噓”的手勢。
羅教練勉強鎮定心神,魂卻已經飛向了天外。
這個大事情,他還真一時間無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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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後,運動員們返回休息的酒店。
盛塵星跟在後面:“扶傾,你是怎麼辦到的?我感覺我的體力也恢復到了我青年時期。”
“總得對得起妙手回春這個成語。”司扶傾狐狸眼彎起,笑眯眯的,“盛前輩,國際運動會委員會爲了補償我們不是多給我們增加了一個出戰名額嗎?可以任選項目。”
“男子100m預賽還有幾天纔開始,您剛好可以再做做復健運動,就算拿不到金牌,進入決賽對您來說也很輕鬆。”
盛塵星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氣,他捏了捏自己腿上的肌肉,喃喃出聲:“真是不敢想……”
他竟然真的可以重返賽場。
盛塵星忽然停下,朝着女孩深深地鞠了一躬,用上了敬稱:“司小姐,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因傷中途退賽成了他多年都揮之不去的夢魘。
他在無數個日日夜夜裡夢見當時的場景,夢見不少人罵他。
司扶傾眉挑起:“盛前輩,客氣了,我也是爲了讓大夏多拿一塊獎牌。”
盛塵星並沒有戳破,笑了笑:“嗯,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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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
談京墨造訪了運動員下榻的酒店。
他推門進去,看見司扶傾正在繡花。
“繡什麼呢?”談京墨頓了下,“哦,我記得你這繡工也是在永恆學的,倒是稀奇。”
小師妹一個暴力奇女子,用針殺人挺正常,繡花就有點驚悚了。
“稀奇什麼,我學繡工是專門爲了給姐姐做衣服。”司扶傾展開了繡了一半的衣服,“噹噹!是不是很好看。”
“是挺好看的。”談京墨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
他伸出手,想要摸一摸衣服的材質。
衣服卻被司扶傾立馬收了回去:“給我男朋友繡的,你不許碰。”
“雲九,行。”談京墨點了點頭,氣笑了,“給我繡了一塊手帕,給你小男朋友繡衣服,很雙標,很可以。”
司扶傾瞅了他一眼:“要不是因爲檸姐,你連一塊手帕都沒有,夫憑妻貴你知道嗎?”
談京墨微微地哼了一聲:“沒良心。”
司扶傾將衣服放進盒子裡,整理好繡線:“有大師兄的消息了嗎?”
“沒有。”談京墨微微皺眉,“奇怪,他到底去哪兒了,你回來這麼久,他不會沒發現。”
司扶傾氣定神閒:“那就讓他再晚一會兒出現吧,等我打完網球。”
談京墨顯然想起了以前司扶傾被壓迫的日子,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也是,讓你再逍遙幾天,我等着大師兄收拾你。”
司扶傾頓了頓,也微哼了一聲:“我有男朋友呢。”
“哦?”談京墨居高臨下地看着她,“你最好期待他不會被我和大師兄一起打。”
司扶傾:“……”
啊,這倒是個問題。
司扶傾背過身去,拿出手機小心翼翼地詢問鬱夕珩。
【司扶傾】:你能打過談京墨嗎?
【保釋期的男朋友】:嗯?
【司扶傾】:再加一個戰鬥力比他更強的人,兩個人一起你打得過嗎?我怕你會被打死,那我還得重新找一個。
【保釋期的男朋友】:……
【保釋期的男朋友】:下來,吃夜宵。
司扶傾看到“夜宵”這兩個字,迅速忘記了她要說的事情。
她果斷地拋棄了談京墨,溜出去和鬱夕珩吃夜宵。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成功地利用了反跟蹤手段甩掉談京墨後,司扶傾坐在草地上,心情舒暢。
鬱夕珩遞過去一串烤肉,問她:“剛纔發的消息是什麼意思?”
“我是在爲你的生命安全而擔憂。”司扶傾神情嚴肅,“所以提前給你提個醒。”
“嗯。”鬱夕珩淡淡道,“提前提醒我你要重新找一個男朋友了。”
“怎麼會呢?”司扶傾眨了眨眼,伸手拍了拍他的頭,“我那麼喜歡你的,男朋友。”
鬱夕珩眉一動,擡手捏了下她的腮幫子:“好了,吃吧。”
**
三天後。
這三天乒乓球隊如同預計那般直接包攬了九枚獎牌,司扶傾也在女子10000m的比賽中拿到了金牌。
這一次她收斂了,並沒有破世界紀錄。
今天是男子100m預賽,大夏一共有兩名運動員參加。
但這兩名運動員的成績和其他國家還差了一秒,九成可能性進不了決賽。
可熟悉國際運動會的觀衆們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等等那不是盛塵星嗎?】
【我記得他前幾年不是因傷退役了嗎?而且那一屆國際運動會還是在大夏舉辦的,印象深刻。】
【搞什麼啊,他不會到時候又中途受個傷退賽吧?】
【啊這,丟人丟一次還不夠,非要來第二次?】
【你們憑什麼這麼說他?在他的運動員生涯中參加了一百多次比賽,拿了三十多塊金牌,退賽就一次,還是因爲受傷!
你們是站在過國際運動會的賽場上,還是拿了金牌了?你們沒有權利指責他!】
認出盛塵星的人不少,畢竟他是唯一一個拿過男子100m金牌並打破世界紀錄的大夏人。
臺下不少人都愕然起身。
尤其是先前在餐廳找過盛塵星麻煩的褐發年輕人。
他神情驚駭,滿臉的不敢置信:“這不可能!”
盛塵星怎麼可能上跑道?
“盛塵星!他是被稱爲大夏飛人的盛塵星!”解說員十分激動,“時隔五年,他竟然再一次站在了國際運動會的賽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