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夫人的耳朵嗡嗡直響,她的面容瞬間僵住,完完全全的不敢置信。
慕青夢的護衛,怎麼一見面就這麼恭敬地叫司扶傾?!
兩人之間除了醫院那次交集,還有什麼?
司扶傾偏過頭,垂下來的手指鬆了幾分,另一隻手仍牢牢抓着陳夫人的衣領。
她微微頷首:“你好,你是?”
她不記得她和千軍盟的人打過交道。
“夫人知道了陳家的所作所爲之後,立刻又讓我從四九城趕回來了。”江水寒面露歉意,“來的有些遲,還請司小姐見諒。”
司扶傾狐狸眼一眯:“不知慕阿姨?”
江水寒這下是真的驚訝了:“夫人竟然沒有跟司小姐提過?”
跟在慕青夢身邊的護衛也都知道慕青夢在臨城突發心臟病,被一個陌生姑娘救了的事情。
慕青夢在街上暈倒,這件事情確是他們嚴重失職。
千軍盟其實在大夏五州各處都有駐守的人,臨城這邊也有,只不過不多。
江水寒一直負責貼身保護慕青夢。
上一次慕青夢來臨城也是應了陳夫人的邀請。
前幾次陳夫人對慕青夢都十分熱情,每次都會和她談論家裡長短,拉近姐妹之間的關係。
因爲父母都去世了,慕青夢也就這麼一個親人,心理防線自然降低了不少。
可誰也沒想到,親妹妹居然會對自己的親姐姐有如此惡毒的心思。
陳夫人自以爲做得十分隱蔽,還不知道已經被慕青夢發現了。
幾個護衛一直以爲司扶傾是知道了慕青夢的真實身份,纔會對她那般親切。
可如今看來,她對慕青夢是一無所知。
那怎麼會……
江水寒身後,護衛們都對視了一眼。
“嗯,怎麼?”司扶傾眉擡起,“阿姨沒有和我提過,我也沒有問,有什麼我必須知道的理由麼?”
可現在,她不用問,也知道一二了。
能出動千軍盟,就算不是盟主副盟主那個級別,地位也一定很高。
不過慕青夢的身份是什麼,跟她的確沒有太大的關係,她也並不在意。
“是我問的唐突了,這自然是沒有的。”江水寒又道了聲歉,“這個女人對夫人下那般狠手,夫人也只是回了四九城,不再往來,這一次她對司小姐出手,夫人是萬萬忍不了。”
司扶傾笑了笑:“那就替我謝謝慕阿姨了。”
“一定。”江水寒也笑,“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道司小姐能不能將這個女人,讓給千軍盟?”
最後三個字,他壓低了聲音,只有彼此二人能聽見。
也就相當於挑明瞭身份。
“好。”司扶傾挑了挑眉,“那這個女人,就交給你們了。”
千軍盟連皇帝都敢審判都敢斬,盟內刑法也不在少數,剛好省了她的事。
何況,比起陳夫人差點害死慕青夢這一事,她的事情就小很多了。
可慕青夢卻是爲了她才選擇出動了千軍盟。
司扶傾鬆開了手,“砰”的一聲,陳夫人應聲而落。
“多謝司小姐了。”江水寒揮了揮手,“你們,把她帶走,直接回四九城。”
陳夫人從驚喜轉爲驚恐。
她拔腿就要跑,可哪裡跑得過經過系統訓練的千軍盟護衛們,當即就被兩個護衛給扣住了。
“這是我的聯繫方式。”江水寒遞過去一張名片,“夫人這次來臨城出這麼大的事,短時間內也出不來了。”
“司小姐如果有什麼事情,可以直接聯繫我。”
“幸會。”司扶傾接了過來,“慕阿姨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也直說便是。”
江水寒:“不知司小姐都在什麼方面有建樹?”
“嗯,我會點醫術,會點畫符。”司扶傾摸着下巴,“會玩電腦,還會演戲,還蠻多。”
這句話一出,又有護衛不着痕跡地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
都會一點,學的這麼雜,跟不會有什麼區別?
真是隻會說大話。
江水寒依舊微笑,沒有一絲一毫地看輕。
他鄭重地點了點頭:“司小姐可真是厲害,好,有事我們一定聯繫司小姐。”
“行。”司扶傾神情懶懶,“我也有事,先走了。”
她也沒看癱在地上的陳家主,徑直出去。
江水寒望着司扶傾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們是準備查封陳家的,可眼下看來,確確實實晚了一步。
只能收隊回去。
“隊長,我看剛纔在陳家的那些人有點熟。”身後,有隊員壓低聲音,“我也能感受到,他們絕對都是練家子。”
“嗯,看出來了。”江水寒若有所思,“如果我猜的不錯,應該是墨家的人。”
隊員驚聲脫口:“墨家?!”
墨家可不比千軍盟好找。
而幾百年前,三家四盟就已經沒有了什麼來往。
千軍盟幾代盟主,也都未曾和墨家家主見過面。
可眼下,墨家竟然也會爲一個小小連名都排不上的陳家出來?
“八九不離十。”江水寒輕輕嘆氣,“這位司小姐,不簡單啊。”
他一眼就能看出來,司扶傾的身手路子,絕對不屬於任何一派。
可雖然自成一派,但卻精湛至極。
他甚至沒有信心在她手下過三招。
“這件事情,回去一定要稟報盟主才行!”隊員神情緊張了起來,“墨家出山,大夏五州豈不是不會太平?”
“沒必要那麼緊張。”江水寒淡淡,“你要知道,無論是墨家還是我千軍盟,都保護大夏,奉胤皇陛下爲主。”
即便三家四盟沒有了聯繫,可一旦遇到緊急事件,就會重新聯合在一起。
“隊長,你這話就讓人瘮得慌。”隊員忍不住搓了搓胳膊,“這都夏曆2025年了,胤皇可是600年間的人物,他這都去了多久了。”
“無論陛下還在不在,他都是我們唯一的主人。”江水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夫人和盟主,也尊敬陛下,否則不會每天去拜祭了。”
千軍盟供奉着龍雀寶劍,這就代表着全體尊胤皇爲主。
只因胤皇還有一個尊號——
大夏龍雀。
大夏龍雀最初只是一把古代名刀,是先皇親自命人鍛造賜給胤皇的。
但這把刀的寓意並不好。
大夏傳說裡,龍雀是鳳凰的一種。
但它沒有鳳凰那般絢爛,幼年時也只像是普通的水鳥,很容易就死在天敵的手中。
胤皇出生的時候被視爲不詳,先皇就送了這把刀給他,並不想讓他活下去。
然而,傳說裡還記載了,龍雀這樣的鳥,若是有朝一日一旦飛起,那就再也不會落下。
日月星辰,山河萬里,都會被其羽翼遮蔽。
先皇想讓胤皇夭折,可沒想到他不僅沒有夭折,反而在之後率領着六軍將士打到西大陸、
大夏龍雀之名讓各公國聞風喪膽。
實力,足以讓任何人閉嘴。
龍雀,也成了大夏朝的圖騰。
整個大夏帝國,誰又不知胤皇威名。
“你們先把這個女人送到夫人手中,讓刑司那邊好好地調教一下。”江水寒吩咐,“陳家這邊的事情還要收尾,我暫時不回去。”
幾個護衛隊員點頭:“是,隊長!”
**
這邊,司扶傾出了陳家。
剛好是中午,她找了一家咖啡廳坐下,點了一份簡餐,打開了電腦。
隨手敲了幾個程序,讓陳家的所有公司徹底停止了運轉,又登錄了遊戲。
玩刺客的姬行知正在草地裡蹲着。
見她上線,吐了嘴裡的草。
【姬】看來明天你就能滿級了,很好很好,副本馬上也要開了,有NINE神的大腿抱,我何愁拿不到首殺?
【NINE】:那是,有我在還拿不到首殺?我是誰?我是殺遍天下無敵手的第一劍客!
姬行知:“……”
他忘了,絕對不能誇她,一誇她她自己誇得更厲害。
【NINE】:唉,我很傷心,今天我給人說我會點醫術,會點畫符,會點電腦,但他們好像都不信我。
看着“會點”這兩個字的姬行知:“……”
【姬】:呵呵,我給你解讀一下。
【姬】:會點畫符(第一戰鬥力陰陽師),你可不是會點畫符嗎?你那是直接上去幹架!你有本事別說你會點畫符,你直接說你是陰陽師怎麼樣?
司扶傾:“……”
好像,是這麼解讀的?
【NINE】:你贏了。
【姬】:我靠,不對啊,我才發現你還說你會點醫術,你他媽不會身上也披着哪位神醫的身份吧?
【NINE】:沒有,我真的只會一點。
【姬】:算了,老子也問不出來,對了對了,告訴你個好消息,你的氣運應該已經開始逐漸收回了吧?我感應了一下,第一縷馬上就能夠收集完畢!
【姬】:你到時候給我說說奪你氣運人的後果啊,我記錄一下,然後給我老頭子,讓他研究研究有什麼快速收回氣運的辦法,咱也就不必那麼麻煩了。
司扶傾眸光微眯,回了一個“好”。
那她去醫院看看。
**
這個時候,醫院裡。
“啊——!!!”
一聲慘叫聲驚動了一個樓層的人。
四個護士一起按住不斷掙扎的左家四爺:“先生,冷靜!請冷靜!鎮定劑,快,鎮定劑拿來。”
注射了一隻鎮定劑後,左家四爺才漸漸地平復了下來。
只是他雙眼瞪着天花板,身子不斷抽搐着,像是羊癲瘋發作。
一旦有人靠近,他就會驚恐地叫出聲。
“聯繫一下精神科那邊。”主治醫師匆匆走出去,“我們要給病人的腦部做一個全方面的檢查,通知病人家屬,準備好。”
接到醫院電話的左天峰不得已撂了手中的工作,匆匆趕來:“怎麼回事?你身體哪裡不舒服?”
“大哥!”左家四爺終於回神,他猛地抓住左天峰的手,驚慌失措,“我昨天做了一個夢,夢見夢裡有人說,我搶了誰的什麼東西,現在要歸還了,就留我不得,一定要讓我死,大哥怎麼辦啊!”
“哪裡還有這種夢?簡直是無稽之談!”左天峰都氣笑了,“你搶了誰的東西,啊?大白天的你都出現幻覺了嗎?”
“真的啊大哥!”左家四爺急了,“這夢太真實了,而且我還夢見我的身體之所以能好轉,也是因爲我搶了別人的東西,現在東西被收回去,我的身體就不堪重負了。”
他說着,直接哭出了聲:“大哥,早知道我就不縱慾了,我現在真的是後悔啊!“
左天峰神情一變。
他自然不信左家四爺這什麼夢境之說,可這番話又十分有道理。
左家四爺的身體突然硬朗了,現在又突然垮了。
而且左家四爺這些年玩得很開,身體比之前更差了。
“你先冷靜,別再想着什麼夢了。”左天峰也只能安慰他,“這樣,我去廟裡給你求一個平安符,放心放心,醫生昨天才說你好轉了,你信夢幹什麼?”
聽到這裡,左家四爺終於平靜了下來。
他點了點頭,準備休息一會兒,忽然面容扭曲了起來:“大哥!大……”
像是所有力氣在一瞬間抽空,左家四爺後面的話語全部堵在了嗓子眼裡。
他的手軟軟地垂了下去,眼睛瞪着,死不瞑目。
“醫生!醫生!”左天峰也慌了,“快來啊,醫生!”
主治醫師急忙幹了過來。
可這一次連ICU都不用推進去了。
查看完畢後,主治醫師搖了搖頭,嘆氣:“左先生,準備後事吧,病人的心臟已經徹底停止跳動了,所有器官衰竭,沒有救的。”
意思是左家四爺已經死了,死的還很透。
“你說什麼?!”左天峰萬分不可思議,“明明昨天,你們還說他的身體狀況已經穩定下來了。”
“左先生,我們也很奇怪。”主治醫師遲疑了一下,“病人原本是好轉了,可就在剛纔,完全搶救無效。”
這一下,左天峰的三觀也被動搖了。
難不成,真的有什麼鬼神之說?
他左家沾染了不乾淨的東西,惹禍上身?
病房外,司扶傾垂眸,眼神森冷。
左家四爺也對她動手動腳,只是她機警逃了過去。
醫生護士們進進出出,司扶傾繞到樓梯口旁。
她眼睫垂下,給姬行知回了兩個字。
【NINE】:死亡。
【姬】:第一個就死了?靠,你的氣運有點恐怖啊,行,我們再看第二個,有沒有什麼規律。
司扶傾看了眼樓下趕過來的左弦玉和左晴雅,壓了壓頭上的帽子後,下樓了。
**
陳家這邊,所有東西被徹底查封。
陳家主更是被帶到了一個密閉的室內。
到現在,他的思緒還是亂的,大腦也混混漲漲。
怎麼一夜之間的功夫,他陳家就沒了?!
就在陳家主幾乎要崩潰的時候,門被打開了。
他迫不及待地擡起頭,發現來人他並不認識,又驚慌失措了起來:“你……是誰?!”
“陳世明是吧。”鳳三走了進來,將一份文件拍在了他面前,“來看看這些,都是不是你做的。”
陳家主顫抖着手接過,只是翻了一頁,他就癱在了椅子上。
“哦,還有這個。”鳳三又取出了幾張紙,“你們不愧是一家人。”
上面羅列了陳夫人這些年的所作所爲。
陳家主看得目眥欲裂:“這個賤女人!”
他就知道,一定和陳夫人脫不了干係。
“很好,供認不諱。”鳳三點點頭,讓兩個護衛進來,“既然如此,那就進去反思吧。”
“不……不不不!我要見鬱祁山先生!”陳家主掙扎了起來,“不,你們不能綁我,放我出去!我還和鬱家有交易!”
“你們快放了我,鬱家你們得罪得起嗎?”
這句話一出,他很明顯地看見進來的兩個人都笑了。
陳家主歇斯底里:“你、你們笑什麼?笑什麼?!”
“笑你無知,鬱棠小姐是鬱家千金,你綁了鬱家千金,還想安然無恙的出去?”鳳三俯下身,“退一步講,司小姐和主子的關係,那也是親密無間。”
“你說你們陳家,怎麼偏偏就動了這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