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蘭一向習慣把人和事往簡單了想,就像他認爲霜葉之所以會這樣折騰,是因爲——閒的!世間能夠如此紛亂,這棵老樹可以算得上罪魁禍首。但是,他又說不出來什麼。畢竟,這種局面也是他樂於見到。
不得不承認,歲月的確可以帶來智慧。霜葉至少做到了他無法做到的事情,讓世界真正多姿多彩起來。雖然許多事情不合心意,但換成他來做只怕不合心意的地方會更多。
只是,歲月帶來智慧的同時,也會將許多東西固化爲習慣。即使天地已經變了,霜葉這棵老樹依舊還是那副做派——紮下根鬚,伸展枝幹,然後匯聚此處的魔力。
呵——
在魔力匯聚之地匯聚魔力,真不知這棵老樹是怎麼想的?
布蘭是真的不明白,當所有巫師都在努力揮灑魔力的時候,身邊竟然會有這樣的存在。殊不知守下的越多,失去的也就越多。
想要說服霜葉很簡單,就像想要打動巫師只需說出魔力兩個字。人人都是有執念的,何況霜葉的這絲執念已經存續了太久、太久……
如今想要擁有自己的世界不難,難的是讓世界完美。別人或許會對付,但是霜葉絕對不會。因爲它不是爲了自己,而是爲了——茜芮,所以它有的忙了。
……
離開霜葉的樹冠,布蘭出現在耳語面前。
“都聽到了?”
耳語白了布蘭一眼,“嗯,你又沒有特意避開誰。怎麼,又想要說服我?”
布蘭笑了笑,“沒想過說服誰,只是試着站在你們的角度提出建議,讓你們能夠有所準備。”
“哦?”
“你看,我多出了一顆心,也就是說我有更多的機會出現在別人面前。別笑,我知道許多人不希望看到我滿世界溜達。
其實我也不想,有這個時間我更願意呆在家族中。”
耳語恍然大悟,“茜芮!”
“是的,茜芮。對於霜葉來說,我們整個北地加一起也沒有茜芮重要。所以不管是一顆心,還是一道幻影,它已經有機會將茜芮留在身邊。
這三個熊孩子,建設家園本該是她們的責任。”
耳語不由失笑,“不,這是你的責任,那時你就不該插手茜芮建造自己的冰屋。雖然不那麼好看,但畢竟是個開始。”
布蘭哀嘆一聲,“何止是不好看……”
耳語也跟着發出一聲嘆息,“至少能夠讓她知道,那是自己的責任。知道了責任也就不會像現在這樣,說跑就跑。
而且還帶走了你的權杖,呵呵……”
看着一臉尷尬的布蘭,耳語接着問道:“對於我,你有什麼好的建議呢?”
“怎麼說呢?”布蘭撓撓頭,“依舊是世界,也依舊是魔力網。這個世界正變得不同,在魔力網的包裹下以它爲模板,更多的世界正在形成。它們重重疊疊,離我們很近,也離我們很遠。
魔力真是奇妙,當如此多的魔力混雜在一起時,許多我們不曾想到的事情便自然而然的發生了。
就像你們已經知道的,北地中有多少巫師就有多少個世界。但你們不知道的是,世界的多少與巫師無關……”
耳語微微一愣,就立刻反應過來:“魔力!”
“是的,更準確的說法是與接入魔力網中的支流數量有關。我沒有想到,當然別人更不會想到。”
那時爲了讓魔力網快速擴張,爲了能夠減輕擴張所帶來的壓力,我不得不與魔力海定下契約。雖然那更像是崩潰後的瘋言瘋語,但我知道契約生效了。於是,越來越多的支流找上了我……
呵,當然!相當長一段時間,我以爲是自己找上了它們。
好在,我完成了這份契約。即使這份契約仍在履行中,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我已經爲魔力找到了新的出路。
只是,這些由此產生的世界又算什麼呢?
最初我想差了一些事情,將自己的世界視作一片影子。其他巫師也犯了類似的錯誤,以爲自己不過是爲世界增添了一絲色彩。因爲我們對空間、對魔力的瞭解太過淺薄。
我和花花離開了一段時間,再回來時才發現許多事情都變了樣子。我不是指人,也不是指北地的境況,而是我留在北地城的影子。
它就擺在那裡,讓你猛然意識到那不是一片影子,也不是一絲色彩,而是一個真正獨立的世界。”
布蘭輕點額頭,“那畢竟是我創造的,無論是一片影子,還是一個世界,我的意志都貫穿其中。即使我已經離開多年,還是第一時間與它建立了聯繫。它並沒有侷限在小小的北地城,而是順着魔力網延伸開去。
爲了看清它,剛剛回來的我不得不發了幾天呆。這讓我知道,原來世界和世界是可以重疊在一起的。
知道我在暗影世界中看到誰了嗎?”
“誰?”
“雙刀脆弱。”
“噢,怪不得四處都找不見它。”
布蘭嘆息一聲,“我是北地的大巫師,卻不曾真正理解魔力的奧秘。許多時候,我只是在笨拙的模仿。
這是一扇門。”
布蘭擡手輕戳自己的胸口,“它連接着一個又一個孤寂的無主之地,那裡除去魔力什麼都沒有。
是的,魔力。
大量閒置的魔力在這些世界中飄蕩,然後爲這裡增添一絲微不足道的色彩。但是,我總覺得可以利用它們做些什麼。”
此時,耳語已經明白了布蘭的意思,但還是問了出來:“做些什麼呢?”
布蘭笑了笑,“其實無所謂的,巢穴、影子,亦或是世界本就沒有太多區別。有些本事還是從你們手中學來的。
不像我們巫師背靠着支流,你們始終沒有充足的魔力肆意揮灑。如果能夠有這麼多世界的支撐,那麼一切就不同了。
別指望芮珈了,那就是個靠不住的。當然也不用指望我家裡那兩位,更加不靠譜。你們終究要靠自己去實現,那些放在後輩身上的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