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墓園在這個世界中星羅棋佈時,妮可不由露出一絲笑意。誰能想到,鼓動單純的騎士去收屍,卻意外的打開了局面。
此前,不是祭祀們無能,而是因爲神諭的限制。如同舊時的雙翼城,暗夜又一次選擇了退讓。而作爲虔誠的信徒,他們當然需要謹遵法旨。
可是,又不能完全遵從,否則也不會有今日的自己。
神諭——
並非不可違背,關鍵是行爲背後的真實目的。只是,她不會輕易分享這個秘密,祭祀們必須在虔誠中自行領悟。只有這樣,才能夠在紛亂的世界中真正獨當一面。
是的,紛亂……
世界並沒有因爲干預者衆多而迅速重歸秩序,反而紛亂四起。
最初,一切都如雪域所預料的那樣,死亡、機遇這些承諾都一一兌現。可是隨着時間的推移,麻煩來了。
當年,亡靈大潮針對的目標是人,是那些擁有智慧的生命,山林、田野並沒有受到破壞。世界雖被分割成一座座孤島,卻不曾斷絕孤島的生存基礎。只要躲過潮頭,事情就算過去了……
但雪域製造的嚴寒不同,它所造成的破壞是無差別的。初始雖不似亡靈大潮那樣迅捷,卻具有極強的持續性。人們挺過了忽然降臨的寒潮,卻避不開後續的一系列問題。
顯然各方祭祀、使者已經意識到問題的嚴重,開始採取補救措施。
聽說,光明祭祀通過神術已經讓轄區恢復正常,田間也已重新播下種子;聽說,光明與暗夜的母親世間顯聖,採取了類似的動作;聽說,還是聽說……
可惜,嚴寒所造成的破壞已經無法挽回,其中最爲嚴峻的就是食物漸漸開始短缺。至於那些補救措施,非但沒有解決問題,反而使得事態進一步惡化。
……
這邊也在補救,但不曾動用神力。僅是試着將食物集中起來,統一分配。若是周邊地區依舊被寒氣籠罩,這種方法或許能夠幫助大多數人熬過去。
可是,毗鄰的地方忽然變得暖和起來,讓此間聽聞此事的人們開始躁動。在躁動中質疑聲四起,漸漸將矛頭指向祭祀,指向神祇——暗夜。
伴隨着質疑,不斷有人選擇離開。不是不想勸阻,而是勸阻不住,何況有人將此當作要挾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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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要挾——
於是祭祀們淡然的看着人們離開,淡然的承諾會繼續庇護留下來的人。
那些離開的人帶着報復的快感走了,好似這種行爲能夠給予祭祀非常沉重的打擊,但是他們錯了。
離開也好,留下也罷,都不過是受神祇影響後的選擇。至於如何選擇……
哼!
有人會在乎嗎?
——他們只需知道,信奉者會在黑暗中得到庇護,會在死亡後歸於它的懷抱。
如果還想奢求其他,那麼離開也是一種選擇。但是,絕對算不上明智,特別是這一時期。
那邊的確很溫暖,可是溫暖不能當飯吃。伴隨着溫暖,那些本可以用來充飢的,正在迅速腐壞,使得本就短缺的食物更加捉襟見肘。而他們的忽然出現無疑是雪上加霜,況且出現的不僅僅是他們。
況且——
類似的事情並非只在一處發生……
有些事情終究沒能避免,即使很多人都努力過了。
很快,飢餓、逃亡使得流民四起,盜賊四起,烽煙四起。伴隨着這些,則是各方祭祀越發活躍的身影。在他們的推動下,形形色色的人重新分化組合成大大小小的勢力,繼續掙扎在生與死的邊緣。
暗夜祭祀悄然築起高牆,將流民、盜賊擋在高牆之外。但真正擋住流民和盜賊的並不是高牆,而是高牆內的民衆。
此時,祭祀雖依舊淡然,但之前的質疑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就像此地已經消逝不見的冰雪,好似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隨着四季重新開始正常輪轉,有人來了。
他們自稱是神選的戰士,願意爲村民抵禦侵擾,於是村民在祭祀的授意下打開了大門;他們自稱是神選的農民,願意接手村外無人打理的田地……
就這樣,來來往往的人越來越多。
當曾經的強盜再次來襲時,他們中有人被戰士砍掉了腦袋。隨着掉腦袋的強盜越來越多,秩序開始緩緩恢復。可是,彼時的爭鬥並沒有就此平息,它們只是化作了秩序的一部分,讓這個世界“紛亂”依舊。
今天——
又有人來了,自稱是光明的使者,要爲村民驅散籠罩在此地的黑暗。於是很少露面的暗夜祭祀走出來,指着遠方鏗鏘有力的吐出一個字,滾!
接着,祭祀間的爭執無可避免的發生了。
形形色色的人也因此被吸引過來,有戰士、有農夫、有遊商,甚至還有附近山上下來找樂子的土匪……
他們興致勃勃的看着、議論着,將想要提供援手的暗夜信衆擋在外面。
有戰士察覺到身旁的人似乎帶着令他厭惡的氣息,於是扭頭看過去。正在大聲叫好的土匪頓時啞了,低頭擠出人羣。
有遊商被人狠狠踢中屁股,當扭身想要發火時,卻聽到令他心驚肉跳的警告:“蠢貨!暗夜祭祀是不能把你怎樣,但財富女神的使者可以。別忘了,它們可是一家人。”
明爭暗鬥,在這個人擠人的小圈子中不斷上演,亦如他們所處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