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蘭還不清楚誰有膽子追來,卻清楚幽冥的規則日漸森嚴。相比出去,進來反而是件容易的事情。雖覺得瑪麗這個注意有些缺德,但性格中惡劣的一面已被激發。
“那你看,放在審判大廳哪個位置好呢?”
“當然是中間,只要一出現就能夠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布蘭不禁伸出大拇指,“高,實在是高!”
從財富下手只是開始,因爲財富最容易引起重視,也最容易被人忽略。以瑪麗深入人心的財迷形象,很容易讓人忽略深層次的原因。而且,稀有的奇物夾雜在收集廢銅爛鐵的過程中,本身也是最好的掩護。
在布蘭看來,即使莉莉已經取得了非常大的成就,也依舊是個模仿者,以及輔助者。魔力網的確能夠決定未來,但決定魔力網未來走向的並不是它本身。所以,僅僅搶奪其本身的控制權限還不夠。
——身爲神祇不能僅盯着眼前,要試着通過過去、現在,還有未來,掌控那些無法放棄的事物。
例如,魔力網……
……
尼塔不會想到,布蘭會將它視作一個物件。更確切些,是製造奇物夢境的物件。此時,它正坐在故地的聖山中,腦門上頂着異常顯眼的大包,對着其他祖龍講述着自己這段時間的經歷。
我親見了神祇的威能,尼塔原本想直呼大巫師布蘭的,話到嘴邊卻改了口。畢竟,頭上的大包還有些麻癢不適……
它讓我明白了俯視的真正含義,那是於九天之上,寰宇之中將整個世界置於目光之下。可惜,我不曾置身寰宇之中,只能於下面仰望。好在瑪雅親歷了這一切,讓我有幸瞭解到神祇的視角。
螻蟻,或許這就是我們最真實的寫照。但身爲螻蟻並非壞事,那些在我們看來大逆不道的言行,並不會引來神祇的注意。真正需要注意的是那些與它們有着交集的行爲,哪怕這些行爲充滿敬畏和善意。
說到這裡時,尼塔感覺腦門上的大包更癢了,不由發出一聲嘆息。而在之後的時光中,我們恰恰會不斷與它們產生交集。如果能夠明智一些,那麼最好選擇遠離它們。但在這件事情上,我無法做出明智的選擇。
真的,不能……
哪怕我親見了最可怕的死亡之潮,見識到了死亡的冷漠與無情。你們不會想見到的,即使是我也會心生噩夢。它一次次出現在夢境中,伴隨着恐懼的尖叫無數生靈被吞沒其中,然後化作潮水的一部分,在即將淹沒我時將我驚醒……
那是我的夢境,你們知道的這意味着什麼。
我已經習慣沿着夢境追尋未來,哪怕會被死亡淹沒。這與巫師的渴望無關,僅是習慣使然。但是,你們不同……
目前,無論是像我這樣追求一定程度的自由,還是像西納那樣成爲一方世界的領主,都會產生很多糾纏,免不了受到驅使,更免不了受到懲罰。
當然,還有讓我甘願接受這一切的——獎賞。
這句話一出口,尼塔立刻意識到自己被允許回來的真正原因。
是的,獎賞……
被兩截新的支流片斷沐浴後,它已經今非昔比。事實永遠比言語更具力量……
呵!
北地的巫師啊——
先是讓一部分人見識到真正的力量,嚐到真正的甜頭。然後,將他們展示在曾經的故舊面前……
早該有所警覺的,就在布蘭勒緊繮繩的那一刻。可是,即便自己被迷惑,夢境也該有所警示的。爲何,會沒有呢?
尼塔摸摸頭上的大包,覺得這一下捱得輕了。要怪,只能怪布蘭的表現太具欺騙性。瑪雅說得對,這其實是個標誌。
唉——
即使不能改變什麼,該說的還是要說,不想已經有祖龍開始不耐煩。
“我明白你的擔憂,但我們也已經習慣跟隨你的選擇。”奧蕾出聲打斷了想要繼續勸說的尼塔,“我想知道,遍歷支流是否可行?相比一方領主,哪個更好?”
尼塔頓了頓,“在產生遍歷某條支流的想法時,我曾把這當成美好的願望,但這至少是值得一試的途徑。如同一塊拼圖,即使不能拼出全部,也不會毫無所得。
就像推測的那樣,這些年我的實力的確有所增長。
我曾試探着詢問暗夜,是否遍歷過某條支流?得到的答覆不是簡單的是或否,而是令人費解的一句話‘我是起始,亦是終結。’
當年穩坐聖山之上,我也常用這種口吻回答別人的提問。當然答案就在其中,可是無論怎麼解讀都可能是錯的,所以我不知該如何理解這句話。
目前,我還不清楚相比領主哪個更好,雖在回來前拜訪過西納,但依然無法得出結論。就實力而言,佔據一方世界的西納比我要強上許多,畢竟擁有一個世界的魔力供它揮霍。
可是,西納還不能對那些魔力如臂使指,哪怕那些魔力與它非常契合。據西納說,這些年都在不停的改造、淨化,以便讓那裡的魔力更加純粹,與自己更加契合,但總有些阻礙無法突破。
它不清楚問題出在了哪裡,當然我更不清楚。
另外,我們中若有合適的人選,暗夜恐怕已經找上門來。在我看來,它不是爲巫師安排合適的世界,而是爲世界尋找合適的巫師。
雖然繁星中一定有着與我們契合的星辰,但顯然神祇不會主動爲我們尋找。好在世界的道路已經打開,我們或許可以自行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