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卓瑪這邊讓敬畏重新充滿衆人心中時,身處王國另一邊的艾曼正不屑的低聲咒罵。可惜他依然還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小龍騎,這種發泄甚至無法引來一絲一毫的迴應。
周圍的同伴門依舊保持着沉默,每個人身上都透着一股深深的疲憊,還有因疲憊而產生的遲鈍和麻木。
連番征戰,他們發覺體力恢復得越來越慢。某種近似詛咒的東西正纏繞在周圍,讓疲憊感不斷累積漸漸不堪重負。
許多人開始懷念還在亞當手下聽命的時光。因爲那時不受待見,讓他們大多處於無所事事的狀態,也就擁有了充足的休整時間。
他們開始理解,這裡爲什麼被稱作死亡大陸。若是在家鄉,或許睡上一覺就能夠徹底恢復過來。可是在這裡,卻需要數倍的時間去恢復。
這也使得最近一段時間,思鄉的情緒越發濃重。
不得不說,亞當處事還算公允。每一批嚮往財富的人抵達這裡後,亞當都會給予一兩次任務。或許無法滿足內心的慾望,卻多少會讓人有所收穫,不至於空手而歸。即使對他們龍騎也是這樣。
在疲憊的折磨下,在前後的對比中,一些人不由對亞當有了好感。只是這些情緒實在不好表露出來,所以只能保持沉默。
艾曼還有精力咒罵,是因爲纏繞在胸腹前的兩條蝮龍。在臨行前,妹妹艾琳不放心他這個哥哥,將自己的那條蝮龍也送給了他。
艾琳給他講了許多,提到最多的就是魔力。讓他珍惜每一分力量,讓他在休息時儘量避開衆人。一羣急需魔力恢復的戰士,只會讓本就貧瘠的魔力瞬間枯竭。
如果可以,就把別人不願意做的巡邏任務接過來。外圍的警戒、放哨,這些可以遠離人羣的任務,都是比較好的選擇。
那時看着艾琳一臉關切,艾曼才發覺有個妹妹真好。無論兄妹倆有着怎樣的矛盾,理念上有着怎樣的差異,都已無關緊要。
也是在那時,他才明白兄妹兩人對彼此是那麼的重要。他第一次在妹妹面前做了保證,這一回一定聽她的。
在疲憊的折磨下,沒人願意接受巡邏這種苦差。所有人一旦進入營地,想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癱倒在地上。
只有艾曼在衆人詫異、佩服,甚至是感激的目光中,搶過了外圍巡邏的擔子。巡邏的人不斷更換,只有艾曼雷打不動。
甚至是行軍途中,艾曼也會爭取遊騎警戒的任務。可惜,他還太年青,這種任務還輪不到他頭上。
他謹記艾琳的吩咐,照顧好自己就可以了。太過坦誠並不能換來真正的感激,只會讓他陷入非常不利的境地。
照顧好自己,保護好自己。只要能夠讓身體維持正常狀態,那些土著就不大可能對他造成威脅。
妹妹是對的,雖然依舊沒有任何值得誇耀的功績,但他的位置已經有了一定提升。目前,他已經是身邊帶隊騎士的副手,而且這個位置來得無可爭議。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會成爲這支巡邏小隊的統領。
“休息一會吧。”艾曼建議到,“這裡視野開闊,有什麼情況我們也能夠第一時間發現。”
領隊的騎士微微皺眉,卻沒有駁斥這一建議。這支小隊馬上就要交給艾曼,不好在這個時候打擊他的權威。
“最近表現的不錯,霍爾一定會以你爲榮。”
艾曼笑了笑,“以前,總希望父親會以我爲榮。我也因此不斷努力,希望成爲他那樣一個能夠令人信服的騎士。直到接連發生了一些令人不愉快的事情,才發覺是否得到父親的認可並不重要。
我無法成爲他那樣的人,或者說無法成爲你們這樣的人。因爲成爲什麼樣的人並不重要,而是我最終選擇的道路,以及我所能取得的成就,纔是你們驕傲的基礎。
就像我的妹妹——艾琳,我的父親以她爲榮,相信族中許多人都以她爲榮。一個真正與巨龍締結盟約的騎士。但是之前,相當長一段時間她在族中的風評並不好。
其實你們都知道,她在那時更關心自己的部族,甚至不惜背叛自己的朋友和靠山。可是,那又怎樣?
犧牲了那麼多,卻沒人以她爲榮。就連我這個哥哥,也一度與她鬧得很僵。直到在巨龍的引導下,艾琳走上自己的道路,一切才發生了變化。
爲什麼會這樣?
最近我纔想明白一些,做好自己,管好自己。”
伴隨着一聲嘆息,“我們都知道,你和艾琳受委屈了。也知道你父親也很無辜,即使在那場變故中僅有他一個人活着回來。
有人活着回來,總比全部折損要好。而且你父親帶回來許多有用的消息,讓我們不至於犯下更大的錯誤。
可是總需要有人爲此承擔責任!那些人不肯,他們把責任全部推到你們身上,我們又有什麼辦法?那段時間,我們也想過提供一些幫助,但他拒絕了所有人。
幸好,你們都挺過來了。”
“還沒有。”艾曼皺着眉,指着周圍的騎士繼續說到,“眼前不過是那時的延續,我們依然在爲造就自己的大巫師而努力。
看看他們與那時的我多麼像,疲憊、無助、不知爲什麼會陷入到這裡。若不是艾琳提醒,我還會和他們一樣,和從前一樣。”
“艾琳和你說什麼了?”
“只是提醒,都是些大家知道的事情。我們以後面臨的敵人,將不再是這些脆弱的土著。如果可以,在真正的屠殺發生前,她希望我們能夠縮回到王國境內。
僅憑我們,是守不住那個臨時開闢的海港。即使有着卡諾的幫助也不行,因爲他不可信!
所有的巫師都會在這片土地上爭奪那縹緲的機會,也包括卡諾。你們難道沒有發覺,何塞到了這裡後的表現。
他在尋求亞當的庇護,或者說是大巫師布蘭的庇護。
大巫師布蘭,也僅是劃出了一個不大的範圍,禁止人們繼續深入。
我們的長老又怎麼可能看不出,其中的忌憚之意?相信您也一定能夠看出,或是早已知曉。
我不怕死,但我不想死得全無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