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使者團前來的是個巨大的商隊,他們落後了前隊幾天時間,四處招搖,最可恨的是不懂依法納稅。這一次布蘭準備給這羣人好好上堂依法納稅的課。
無序、混亂這是北地給大多數人的印象,布蘭想做些改變。布蘭把姐姐和哥哥的侍從全部借了過來,又從城堡借了一堆閒雜人等,多是這家騎士的兒子、那家騎士的外甥,在成年儀式後,每日在城堡中進進出出,除去每日的打熬武技,基本就處於無所事事的狀態。作爲北地高端武力的後備力量,檯面上的事情基本與他們無關。
布蘭所做的就是劃出明確的區域,按地界收取些管理費,順便讓這些城堡中無所事事的青年男女們有些事情做。以這種落後的交通運輸環境,布蘭並不指望能有多少收益。商業上的日進斗金是建立在充足的人口資源、便利的交通運輸上。象這種原始的牛拉馬馱,有限的運力,是很難快速積累資金的。而進入這裡的商人多是以物易物,這羣壞了心肝的商人以廉價織物換取優良的毛皮,還挑三揀四的。布蘭必須給他們立下規矩,貨到地頭死,再想漫天要價這次是別想了。
公爵是不會與這些商人打交道的,其實大多數北地人都不會與這些商人打交道,這也讓每次隨使團混進北地的商隊都屬於3年不開張,開張吃10年。能隨使團進入北地的商隊都有些貴族大戶的背景,所以難免會有些驕奢之氣,一些商隊護衛的身上尤爲明顯。
這羣傢伙一路行來,以北地的懶散情形,根本沒有過關稅、進城稅,讓這羣商隊一馬平川,混身輕鬆的跑了進來,但好日子到此爲止了。今天商隊遇到了布蘭設置的關卡,路邊一面大旗,上面幾個簡單大字“過卡收稅”。旗下一張桌子,一把椅子,丹妮和其他三位侍從分立在他的四周,20個北地青年男女,抱個膀子站在後面。噢,還有他的貓趴在桌子上,似乎頗享受現在的陽光。
習慣總是帶非常強大的,難以遏制的,就算是合理的或是符合各地慣例的行爲,也還是招到了巨大的不滿和抵制。
商隊中的一個帶隊管事走到了布蘭面前,略一致意,然後說道:“北地從沒收過稅,不知這稅如何收取?”布蘭擡頭看了看這位因飽經世事而被打磨的格外圓滑的中年人,即使是面對一個小孩,依然保持足夠的小心謹慎。
“10收1。”丹妮出聲代替布蘭回答。
管事躬躬身,小心的退回去:“我回去準備一下。”
管事退後不久,人羣漸漸出現混亂,然後在有心人的安排下,一些商隊護衛漸漸聚在了前方,開始有人叫喊起來。
有人高叫着:“這不公平,我們從沒被收過稅。”
有人喊着:“大不了,我們回去!”
無論對面如何叫囂,布蘭這邊都沉默以對。布蘭拉了拉丹妮的手,見丹妮俯身過來,就輕聲問道:“我們一個能打幾個?”畢竟面對龐大的聯合商隊,區區20多個北地人似乎顯得太少了。
丹妮笑了,是那種北地人特有的,滿含不屑,蔑視生死的微笑,她懶得回答布蘭的問題,直起了身。
……
可能是布蘭這邊的沉默,也可能是布蘭剛剛拉丹妮手的懦弱行爲,給了對方一個錯誤的信號。隨着一聲高喊:“衝過去!”一個赤裸着上身,滿身傷疤的壯漢手持護盾向布蘭衝了過來,身後緊隨着幾個身影。
丹妮跨步而出,腰間的單刀揮出,帶起輕微的嘯聲,正衝過來的壯漢身手不錯,及時用盾擋向了刀光,可是預料中的撞擊並沒有出現,如同幻影,刀光一閃而過。丹妮腳步不停,刀光縱橫,穿過了幾人,出現在了他們身後。而後,丹妮抽出另一把單刀,就這樣手持雙刀向商隊走去。
一息之後,那些撲向布蘭的身影才漸漸分了開來,一時不死的慘呼也傳入了衆人的耳中。
面對着已經到了眼前的這個高大的北地女人,商隊衆人齊齊倒吸了一口冷氣,紛紛向後退去。場面開始混亂,所有人都在拼命的想要遠離這位煞星。
反觀布蘭這邊,抱膀子的還在抱膀子,護在布蘭身邊的還是站那紋絲不動的看着熱鬧。
人數衆多的圍觀,使得站在前面想要向後退去,變成了一件非常困難和難以實現的事情。幾個處在前方的商隊護衛感受到了兇險,常年刀口舔血的生涯讓他們本能的舉起了刀劍,然而這種勇敢的行爲,並沒有爲自己和夥伴爭取到一個喘息或活命的機會,反而成爲了催命符……
終於有膽小懦弱的人搶先拋棄了武器,匍匐在地上,也終於有人想到了有關北地的傳說,戰鬥開始後北地人會殺光每一個敢於拿起武器的人,會殺光每一個敢於站在面前的人。這些年他們跟隨使團太過順利,忘記了前人的教訓,忘記了前輩們的告誡。現在隨着漸漸接近的殺戮,終於讓所有人想了起來,於是趴在地上的人越來越多,直到視線中再無一人站起。
這些年他們在各地橫行,似乎忘記了爲什麼要跟隨使團纔敢進入北地。時間可以抹平一切,讓一切成爲習慣。於是每三年的隨使團進入北地,也變成了一種例行的習慣,卻完全忘記了初衷。
看到面前再無一人站立,丹妮收起刀,如同巡視領地的母獅,從容的踱步而回。
看着不遠的丹妮,再回頭看看一羣抱着膀子瞧熱鬧的男男女女,布蘭感覺今天帶得人有些多。而另一個念頭也在心中升起,這就是成年儀式所獲得的力量麼?
……
商隊的人依然趴在地上,布蘭決定讓他們多趴一會,長點記性。
此時布蘭正和一羣北地的男子漢和女漢子們翻看着屍體,不是布蘭有多變態,而是出於對這個世界人體結構的好奇。於是,布蘭終於在今天補全了自己對這個世界的人體認知。
在衆多北地年青解剖大師的指導下,布蘭親手參與了幾具人體的解剖與學習。在衆位導師的指引下,更全面的理解了人體的構造,生命的脆弱。同時衆位導師全面肯定了布蘭無愧是北地的娃,必將成爲北地的漢子。
而商隊衆人此時趴在地上,安靜異常,偌大人羣此時彷彿是一片亂葬場,只有騾馬的響鼻聲偶爾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