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蘭一直想建座高塔,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適的地點,合適的機會。一個全新的城市,只要自己首先弄出一座標誌性建築,那麼隨後而來的建築必然會受到它的影響。
幾年後再來到這裡,眼前就會出現一座陌生而又熟悉的城市。
姐弟倆來到城市中心,那裡已經堆滿了石料建材。在布蘭的得意中,莉莉的驚歎下,一座八角玲瓏塔拔地而起。
沿着盤旋而上的樓梯,姐弟倆登上了塔頂。
布蘭指着下面,“一切都不同了,當初離開時沒想到你會成長的這麼快。而我也對自己估計不足。”
莉莉看了眼弟弟,靜待他後面的解釋。
“我被一些習慣限制了,下意識的認爲事情就該那樣,極限就在那裡。卓婭來了,糾纏了我很長一段時間,問了我許多爲什麼。
巫師的能力本就莫名其妙,又有誰能夠真正知道爲什麼。我從對世界的認知中獲得了提升、進化,所以認爲事情就該這樣。
然而,我從一些巫師身上看到了有趣的現象,他們只需要相信自己的能力,打破自己的認知。
我如同一隻從小被套上鎖鏈,漸漸長大的狗。對於被人握在手中的鎖鏈產生了習慣,產生了安全感。力量被那條微不足道的鎖鏈束縛着,本可以輕鬆掙脫,卻忘記了嘗試,理由僅是可笑的——習慣了。直到有人問——爲什麼?”
莉莉拍了布一巴掌,帶着責怪,哪有人把自己形容成狗的?
“我以爲自己找到了某種單一的魔力——暗,然後又從你身上見到了——光。正當我滿懷喜悅,以爲自己將會發現更多時,卻又有了新的發現,它們僅是粗糙的沙礫。靈魂之中有更細膩的存在,我在裡面看到了——清與濁,但我不知道那算是什麼。”
布蘭笑了笑,“我準備了許多對付你的手段,所以那場比試贏得並不光彩。我用聲音殺死的那些人,原本是爲你準備的。
別這麼看我,我沒有傷害你的意思,僅憑這種手段也無法真正傷害到你。只是我身邊也就那麼幾個,所以模擬時自然會以你們爲目標。”
莉莉喘了口粗氣,“也包括花花、丹妮?”
“是的,也包括他們。
隨着殺的人越來越多,這些事情也就越來越熟練,開始發覺不用那麼麻煩。震動纔是根本,只需產生劇烈的震動。許多生物或許可以在魔力的保護下免於聲波的傷害,但是面對直接的強烈震動,魔力的防護非常有限。”
莉莉看着布蘭,開心的一笑,“我就知道,你早晚會將這個秘密告訴我。”
“別臭美!因爲已經沒有隱瞞的必要。
能力是這一切的基礎。我曾經以爲只要魔力積累到了一定程度,就可以突破能力的限制。就如同那些古樹,千百年後成長爲較爲純粹的魔力生物,漸漸可以催動魔力。可惜運用的太過粗糙,永遠是在使用蠻力,他們做不到精細的控制。
你能想象出來麼?我們的妹妹恐怕就要走這種路子了。”
布蘭不地道的笑着,似乎對這種情況非常喜聞樂見。
“直到我看到了你的翅膀,直到我體內孕育出新的力量,才發覺根本無法擺脫能力的影響,也無法突破能力的限制。因爲,它一直伴隨着我們成長、突破,與我們只會越來越緊密。
在我覺得已經擺脫了能力的束縛時,它只是如蠶結繭。當它化蝶而出時,我才漸漸明白它的真面目。
那場火沒有給予我們任何新的力量,僅是提供了成長所需的養料——生命。”
布蘭嘆了口氣,“我又殺了許多人,才漸漸清醒,漸漸明白,有些事情你即使知道了,也永遠無法做到——就像這座塔。從獲得能力那一天起,我們就註定是不同的,所以我無需擔心。
到了這個層次,永遠是魔力層面的對抗,手段是建立在魔力對抗的基礎之上。要麼你能夠壓制住我的能力,要麼不能。只要壓制住了對手的能力,我們也就立於不敗。”
莉莉不屑的嗤了一聲,將手伸到布蘭面前,“不談這個,把你的筆記給我,我自己看就好。”
布蘭搖頭苦笑,但還是掏出筆記遞了過去。
莉莉順手揣入懷中,滿意的拍了拍,然後問道:“這些魔族如何處置?”
“你隨意。”
“還以爲你會在意他們的死活。”
“不在意,僅是因爲他們還有些用途。”看着莉莉不太相信的目光,布蘭繼續解釋道:“只需問問自己。如果魔族衝破了西境的關口,北地會怎樣?他們會放過我們麼?所以,我真的不在乎這些人的死活。
只要想到對方會如何行事,我那尚存不多的惻隱之心就消失了。”
布蘭指着下面繼續說道:“我留下那些騎士還有士兵,是因爲他們身體健壯,可以當作不錯的勞力。我留下這裡的城主還有他的族人,是因爲他們的確很有用途。
魔族比我們富足不是沒有原因,你看看下面。他們有着專職的鐵匠、石匠,等等更加明確的分工。他們擁有着大量的貨幣,而不像我們還在以物易物。他們有着一套運作體系,在城市管理方面要比我們高效得多。
所以,我需要原城主暫時維護這個城市的秩序,他做得很好。幾天時間,這座城市就徹底落到了我的掌握中,所有的財富被分門別類收繳上來。作爲獎賞,我讓他們保留了可以餬口的糧食,能夠遮體的衣衫。
他們能夠活到今日,是因爲可以幫助我,快速完成對這裡的掠奪。現在你來了,掠奪也基本完成,如何處置那是你的事情。”
“有建議麼?”
“沒有,這是你的城市。這裡的一切,你都應該自行決定。從現在起,你就要考慮城市是什麼樣的?它將如何運作,你準備如何管理?
而你的追隨者,也會隨着你的決定而漸漸發生改變。”
布蘭呵呵笑着:“那些路過我城市的族人都很喜歡那裡,可當他們進入我的城府,就會顯得手足無措。一起進餐時,他們遲遲不肯伸出自己烏黑的雙手。躺在精心準備的,帶有清新味道的牀鋪之上,他們只會輾轉反側。
才一年多的時間,追隨我的人就再也無法忍受族人的一些習慣,他們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許多想要留下的人,因此放棄了定居北地城的想法。
這是你的城,最終如何只能由你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