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兵是很難對抗騎兵的。
縱觀古代戰爭史,後者一直都是前者揮之不去的噩夢。
但是現在的話,戰場上的情況卻好像反而逆轉了過來的樣子——最重要的是騎兵方是一支成陣列的軍隊,而步兵方則只有一個人不穿甲不騎馬的人……
或者說,只執一柄長刀的鬼神。
……
……
縱然是嘩啦啦的大雨如注,狂風呼嘯,電閃雷鳴的狂暴天象都好,也掩飾不了桶狹間平地側邊的血腥正在浸染開來,好似是大地上綻放開一朵妖豔的血之花。
鋼鐵碰撞的聲響匯聚在一起,“乒乒乓乓”的金屬交擊之聲響成密集的一片。更有那飄飛濺射出去的滾燙鮮血,使得懸掛於騎兵側翼的織田家家紋,都因此而染上了一抹又一抹的妖異的猩紅。
哪怕是在沖刷着大地,彷彿能夠洗去一切的不淨與污穢的狂風驟雨之中,也無法阻擋地面的泥漿逐漸的浸透了血水。
粗暴狂野的力量,迅捷精準的動作,近乎野蠻般的拉扯着空氣,並且狂暴的攪碎還沒有落地的雨滴。
長谷部國重的鋒刃切割開空氣,化作了絢爛的銀光,乾淨利落的攻擊精準而高效的收割着眼前的生命!無論是人,馬匹,也不管是槍矛、打刀還是盔甲,全部猶如紙糊的一般,被刀刃的鋒利撕裂切碎了!
斬人無血,削鐵如泥!
看不見的武裝色霸氣纏繞刀刃,演化爲實實在在的攻擊力增幅。爆發式的拔刀的瞬間,穆修還會利用電磁力進行加速推動,結果就是閃電一般的劈砍。霸道耀眼的斬擊線幾乎要凍結空氣,每一次閃現都必然沒有落空的道理。
擋在他跟前的,死。
接近到他身邊的,死。
對他發動了攻擊的,死。
基本上就是每一刀揮下,地上就多了一具或多具屍體,地下就多了一條或多條的亡魂。極其高效而精準的殺戮,極其殘忍而迅速的擊斃。
也許是已經在默示錄的世界裡,已經完成了有關於殺人之後的心理建設過程,並且已經開始適應了這樣子的勾當了,所以穆修此刻完全沒有什麼負擔。
雖然對他來說,如果沒有理由的話就不會動手,一如之前的默示錄的主角組一行人那樣,他明明有着足夠的條件卻沒有大開殺戒。
但是如果當時那一行人是作爲與他絕對敵對的敵人立場而出現的話,那麼結果可能就大不相同了。
因此,現在這一刻作爲絕對的敵對陣營,完全沒有說幾句話就能夠和談的可能性的餘地,織田軍們直接就倒了八輩子的血黴。
……
……
手握着已經化作殺戮之刃的名貴長刀,感受着那恐怖的力量,同樣的也在忍耐着那恐怖的痛苦,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牙齒的穆修野蠻的直接對上了騎兵的陣列。
然後在撕碎了騎兵的陣列前鋒的同時,也狠狠的挫敗了這支軍隊本應該馳騁於大地之上,宛若流星一般突刺進敵人本陣的衝鋒之勢!
名爲沸騰之血的注射試劑,在「主神」那裡的兌換價格足足是一千獎勵點數和D級支線劇情一次,作爲一次性的消耗品甚至能夠抵得上一發可以比擬S級的+5附魔彈藥,並且因爲支線劇情限制的原因可能還要更加貴一點兒。
但是在穆修兌換來的那份資料,關於生命禁區各階段的詳細說明與數據資料之中,這卻是標註着最爲適合第二階段的幾種藥物之一。
現在的話,穆修大概已經知道這所謂的最適合,大概是個怎麼樣的原因了,同樣的也更加的清楚明白的知道了——“能夠不依靠任何的外力撐過藥效作用期的話,就必然能夠讓第二階段的禁區力量直接圓滿”——這麼的一個說法到底是什麼個意思。
狂暴的力量!
激烈的痛楚!
當這兩者互相之間產生了直接而必然的聯繫,結合到一起的時候,就已經變成了仿若要擊穿靈與肉的隔閡的、一種從肉-體貫穿到精神的雙重摺磨。越是爆發出狂暴的力量就越是疼痛,越是疼痛就越是能夠爆發更加狂暴的力量。
尤其是在這種激烈的疼痛感覺不但沒有隨着時間麻痹一部分,反而還愈發的敏銳,愈發的清晰的時候……
這就是一種足以將普通人瞬間痛死的折磨了。
如果不是這種致命痛楚是一點一滴的逐漸增加的話,如果是一開始就達到了這樣的程度的話,那麼穆修覺得自己可能都已經被痛死了。這是一種無法詳細形容的痛苦,自注射的那一刻開始,不到百分之一秒就擊穿了自己的全身每一個細胞。
穆修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被扔進了榨汁機之中的橙子,正在被徹徹底底、完完全全、一點不剩的,將所有的深藏身體深處之中的力量通通壓榨出來,壓榨得乾乾淨淨的。
他從來沒有想象過,即使不解放生命禁區的第二階段,哪怕只是部分的解放,自己都能夠爆發出這麼狂暴強大的力量來。而且身體肌肉沒有絲毫的畸態變形,更加沒有膨脹到如同個半巨人一般。——藥劑似乎不但能夠激發增幅身體力量,同樣的也能夠大幅度的強化身體素質。
至少穆修現在感覺到了一股明顯的熱力,像作用於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那樣,這也許是錯覺,也許不是錯覺,但是他卻有把握猜測自己的肌肉纖維和骨骼強度,都絕對在短時間內強化了不少的幅度。
否則的話,是絕對沒有可能支撐得住眼下這麼暴力的爆發的。
單純的移動或者是做出什麼簡單的動作,穆修都已經感覺到了四周的氣壓牆的存在了。空氣黏稠到有如無處不在的液體,又似是無數的絲線,拉扯着自己的肢體,讓自己的一舉手一投足,都需要使出極其巨大的力氣才能夠如願的與之對抗。
上一次出現這樣的情況,還是他完全爆發出第二階段的禁區力量,手撕類型B惡靈火車的時候。
穆修化作銳利的刀鋒,肆意的衝殺着敵人的陣列,他感覺到自己的力量依然在不斷的攀升,然而自己的體力、精神卻已經在如此高強度的搏殺之中,快速地逼近到了極限。在密集的人羣之中廝殺,大開無雙聽上去很不錯。
然而實際上這卻代表着,他的身周是動輒十幾個或者幾十個不願意引頸待戮的士兵,而他們的反擊也代表了同樣數量的攻擊與武器。
所以儘管已經將身體的戰鬥本能和磨練的戰鬥意識結合在一起,發揮到了極致,不需要經過任何計算和分析,只需要依靠千錘百煉之後的精準直覺,便讓穆修做出了當前情況下最好的應對。
可是不可避免的,他身上的細微傷口也逐漸的增多了起來,在亂戰之中就已經遍體鱗傷。——開無雙當然沒問題,但是這不是遊戲,也沒有“霸體”的設定。
身形一晃,移動的速度雖然不說是超過了人眼的反應能力,但是在密集如梳的雨簾之中,四周的織田軍士兵依然理所當然的來不及阻止。他們甚至只是感覺到眼前一花,手中剛剛纔惡狠狠捅出去的長槍就落到了空處。
砰!
緊接着就是一聲不算熟悉,但是卻讓人下意識的感覺到心中一顫的清晰悶響,衆人馬上就看到了剛剛消失的目標的身影出現在了另一邊,並且剛剛收回了微屈的手肘,正在重新舒展開來。
而在他那隻手肘的身側,還直挺挺的站着一個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的倒黴鬼,或者應該說一具脖子上不斷噴出鮮紅液體的屍體。就在不到一秒鐘之前,他的腦袋被順勢一肘砸中,於是就猶如巨大鐵錘砸爛了一隻大西瓜那般,直接四分五裂,驟然爆碎。
這麼兇殘的景象,無疑讓四周窺見了這一幕的士卒全部呼吸一窒,下意識的就忽略了另外幾個連胯下的馬匹都被一併斬殺的陣亡者。
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更是幾乎讓他們心膽俱裂。
士卒們雖然發了狂的想要立功,但是也不可能真的完全悍不畏死,他們一開始只是覺得區區一個人擋路,自己這支兩千人的奇兵突襲,還有神靈的庇護,還不是說碾死就碾死了?結果眼下發生的事情卻完全出乎了織田軍等人的預料——
對方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尊出現在戰場上的鬼神!
馬匹的驚恐嘶鳴,人們的驚恐呼喊,武將的驚怒暴喝。
以及密集的雨滴如同機關槍般掃射大地的聲音,還有狂風怒吼呼嘯,捲起雨水的聲音。
在這樣混亂嘈雜的聲響之中,兩眼已經有點兒赤紅色的穆修,身上滿是血色的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血還是其他人的血,就如同是一頭餓狼撲進了柔弱無力的肥嫩羊羣之中,下一刻就直接捲起了又一陣血腥的大旋風!
完全用不着看到更加多的慘烈的例子了,周遭的士兵都紅了眼的衝上去,想要一窩蜂的將對方直接亂刀砍死,用人數活生生堆死。
畢竟對方只有一口刀,還沒有穿戴甲冑,就算是一時間能夠砍死幾個人都好,接下來他還能夠出幾刀?
士兵想要立軍功,最快最好的方法自然就是斬下敵人的首級,而阻礙他們達成目標的就是他們被敵人斬下了首級。
所以上戰場的時候,他們的心理活動一般都是會覺得敵人這麼多,自己肯定可以至少砍下一兩個傢伙的腦袋。而自己的隊友這麼多,被砍下腦袋這件事怎麼着也輪不到自己的頭上……
至於現在,他們大抵上也還是抱着這樣的想法的。
然而結果卻是穆修絲毫不眨眼的擡手,起刀,轉圈,直接將圍上來的人馬殺得躺下了好幾圈,雖然他的身上也直接多出了又一些細微的傷勢,但是在本來就滿身染血的情況下,如果不注意對比的話真的很難才能夠發現。
這個時候,織田軍的士卒們才驚恐到極點的發現,對方手中的那柄刀似乎是真正的神兵利器,凌厲剛猛,無堅不摧。
不管是拙劣的竹槍還是精良的武士刀,甚至是少數士官身上穿着的防禦力極佳的盔甲都好,在那柄刀的鋒刃面前都像是紙糊的一般脆弱。對方一刀一刀,橫劈豎砍,又快又狠又準,劃出一道道絢爛的斬擊線,帶着破開空氣的低沉嘯聲,圍上來的士卒就全部被切斷了!
是的,是被直接切斷了。
劍刃似乎剛勁鋒利到了難以想象的地步,削鐵如泥,即使是穿着堅硬的盔甲的人體,都能在一揮之間一刀兩斷。
而即使實在是一次性洶涌上去的人太多了的話,穆修只有一柄刀來不及回防都好,事情的發展也完全不如織田軍的士卒們想象的那麼美好,或者應該說更加兇暴,更加的殘忍纔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