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第一天的開學日,絕大部分的學生都已經前往禮堂大廳參加開學典禮去了,只不過看時間的話,這個時候估計他們也應該就要回來了。
穆修剛纔看過桂雛菊的演講稿,知道會長大人依然不願意太過囉嗦,演講稿加起來的所有自然段都沒有超過二十個,基本上就是將需要提及的要點簡潔明瞭的寫了出來。
——按照她一貫的作風,開學典禮在她手下大約走不過十個回合……哦,不對,是撐不住半個小時。
如果不是還有優秀學生代表上臺發言什麼的程序,可能整個開學式在半個小時之前就已經全體解散了。
只不過是因爲這個學年是白皇第一次嘗試並校,多出了很多本來屬於聖應教會女子學院的學生。
因此在這方面需要額外注意,也要專門表達一番歡迎的意思,而且關於新的制度引入和對於部分舊校規的修改也要公佈,不然的話——
開學典禮的時間甚至還能夠再壓縮三分之一。
只不過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反正這個時候那些學生已經從禮堂大廳那邊陸續回來了,最多七八分鐘就能夠回到教學樓這邊。
所以,穆修當下也不耽擱,直接就根據時崎狂三所在的班級找了過來。
高中部,2年7班。
基本上每一個年級都有着一棟獨立的教學樓,一層樓有着六個班級,因此7班正好是在二樓左邊的第一個課室。
不得不說,藤堂莉莉西亞同學對於情報信息這方面的確是很敏感,經過她手造冊的學生名冊可以說是一目瞭然,而且特別的詳細清晰。
完全不像是學生的基本資料信息造表,更加像是什麼國家秘密安全部門對特定對象進行調查之後,得到的方方面面的詳盡信息。
儘管覺得她的情報網發展方向稍微有些危險的趨勢,但是也許在以後,這方面的工作都能夠交給她來處理。
當穆修這麼想着各種有的沒的的事情,並且根據時崎狂三的登記信息資料一路找過來的時候,卻是在距離2年7班的教室門口不遠處的走廊裡,被某個麻煩人物攔了下來。
準確的說,是他剛剛纔走上二年級的教學樓二樓的樓梯口,就直接聽到了一個不想聽到的聲音——
“穆修同學,早上好啊,這麼早就過來準備上課了啊,老師我真是感到高興呢……”
輕快或者說輕佻的語氣,聲音的主人也是一改往日的慵懶或者沒精打采的感覺,似乎是因爲今天遇到了什麼幸運事情而心情大好的樣子。
“……”
“……”
“呃,原來你還沒死……哦,不對,原來是桂老師啊……早上好。”
穆修停下腳步,看着眼前一隻手單手叉腰,另一隻手垂下來拿着一份文件,站姿動作都毫無人民教師氣質的大齡剩女老師。
他先是明顯的愣了一下,然後馬上反應過來,也主動的打起了招呼。
緊接着,少年的腳步一繞就要從女老師的旁邊走過去,他的臉上更是直接就出現了一副“對不起打擾了”的表情。
畢竟桂雪路這傢伙絕對是麻煩的代名詞的啊,而且前兩天她才趁着酒醉,這麼豪爽的灌下了一大碗「化屍水」,現在剛剛開學卻就已經能夠活蹦亂跳了。
這是尋常人能夠做到的嗎?
——這種強悍的生命力,讓穆修都忍不住甘拜下風。
只不過,敬仰歸敬仰,實際還是不適合直接套用理論的。
因此對於桂雪路這樣的奇葩存在來說,選擇敬而遠之纔是最正確的行爲。大概也就只有瀨川泉那三個笨蛋,和她相性特別高,能夠在一起玩得來了。
畢竟不是有句話這麼說的嘛——
要知道,笨蛋可是羣居生物。
“喂!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太失禮了吧……穆修同學。”
看見對方像是避瘟神一般的言行舉止,身材高挑的大齡女老師的額頭上頓時清晰的冒出了一個青筋,簡直如同漫畫之中描述的情節一樣。
“而且這個學年我可還是你們的班級導師呢,如果笨蛋是羣居生物的話,不就說明你們也是笨蛋了嗎?”
“……”
“……”
“什麼?我們今年的班級導師居然是你嗎?”
穆修的表情瞬間變化,那是一種很微妙也很明顯的嫌棄眼神。
“牧村老師呢?你該不會是動了什麼手腳,將她趕出學校了吧?”
他從桂雪路的話語之中聽出了兩個意思,第一個就是對方居然升職了,以前是世界歷史老師,最多暫代一下班主任的職位,現在卻似乎已經轉正成爲真正的班主任職業了。
第二個就是,自己今年居然還是在對方帶領的班級之中?
因爲分班的事情不是自己負責的,而且穆修對此也不怎麼上心,所以直到現在他都還沒有看過自己到底在哪一個班級之中——反正又不用急,位子什麼時候都在那裡。
但是現在看來……該不會這麼巧吧?
“你那是什麼表情!爲什麼這麼不滿?!而且我怎麼可能會做出那種將其他同事惡意趕走的事情啊……”
桂雪路同樣也是滿頭黑線,對方的嫌棄情緒居然表露得這麼明顯,連掩飾都不掩飾一下,反而讓她自己覺得有些不是滋味了。
“更加別說是牧村老師她現在還升遷到年級主任的位置了,按照你這麼說,我還擔心她反過來將我趕走呢!”
難道說自己作爲一個人民教師,如此兢兢業業的,居然還得不到學生的理解和尊重麼?這個怎麼可能,一定是眼前的這傢伙對自己的成見與誤解太深了的緣故!
沒錯,就是這個原因!
桂雪路覺得自己彷彿已經掌握了事實的真相。
“也就是說,如果牧村老師她不是年級主任的話,你就會將她趕走了?”
穆修忍不住冷眼斜睨着桂雪路,他總覺得對方剛剛話裡有話的樣子,或許可能她真的是這麼想的也說不定。
“……這與她是不是年級主任沒有關係,我根本就不會做出這樣惡劣的行爲……”
桂雪路沉默了一下,然後嘗試着解釋自己的高尚品格與那種低劣行爲無關。真是的,這個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啊,自己的形象在他的眼裡到底崩壞到了什麼樣的程度了啊!
“那你之前在牧村老師剛剛調過來的時候,有試過將她趕走嗎?”
“……試過……”
對於完全沒有自我覺悟的桂雪路,穆修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好了,他看了一下不遠處的2年7班的課室,然後向對方伸出手去——
“好了,廢話少說,拿來吧。”
“什麼?”桂老師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她彷彿明白了什麼一樣,頓時臉色大變痛心疾首,“我沒錢!有錢也不會還給你的!”
“……”
“……”
“我是說你手裡的那份學生名冊,而且你沒錢就沒錢,後面的那句話其實可以不用說的……”
穆修嘴角微微抽搐了好幾下,然後他強行維持着已經佈滿裂紋的虛假微笑,指了指桂雪路手裡的那份文件。
“啊?哦,你是說這個啊……這個早說嘛!完全沒問題!”
桂雪路反應過來,頓時重新變得豪爽大氣起來,很是爽快的交出了學生名冊。
這傢伙果然已經沒救了……所以說爲什麼要升她職,而不是直接辭退她啊?!
校理事會的那羣人的腦回路都這麼清奇的嗎?對了,理事長似乎是輪換制的,這個學年開始應該就不是柏崎天馬擔任理事長的職位了,而是換了另一個人。
那麼新任的理事長又是誰?天王洲雅典娜?
不,不對,會做出這麼不靠譜的事情的,估計應該不是她纔對。
暗暗這麼腹誹着,穆修打開了那份學生名冊,然後他臉上的表情就完全凝固了——
“這一份到底是什麼東西?太沒有誠意了吧!”
名冊上的所有學生的照片和名字都被打上了馬賽克,完全看不清楚上面的人到底是誰。一路看下來,穆修感覺想要維持自己的臉部肌肉已經變得很困難了。
“住在附近”、“喜歡攝影”、“自稱是魔法老師”、“japunica弱點帳”、“弱點:恐高症”……
名冊上的學生的名字雖然都被抹去了,但是打了馬賽克的照片下方卻都多出來了一行行的字樣,似乎是在描寫對應的某個人的特徵一般。
這算是什麼?
猜謎遊戲嗎?!
所以說啊,身爲老師你到底能不能夠靠譜一點兒!成熟一點兒!
“我說啊,桂老師……”
穆修放下了名冊,看着眼前笑眯眯的桂雪路,他嘆了口氣然後閉上了眼睛,似乎是在壓抑着什麼,又好像是在醞釀着什麼。
兩秒鐘之後他重新睜開雙眼,深深呼吸了一口氣正想要開口說些什麼。但是就在這個時候,卻是聽到了樓下傳來了嘈雜的聲音。
那是大量人羣的腳步聲、交談聲混雜在一起的聲響,似乎是去參加開學典禮的同學們已經回來了。
“好吧,算了,反正那是你的事情……”
一副瞬間就轉移了興趣的樣子,穆修將名冊隨手遞了回去,然後轉過頭看向了樓下的空曠地。
學生們三五成羣的聚集在一起,在雨後潮溼的空氣中大聲說笑着,不過也有人似乎是因爲開學了而心情不佳。他們都是從同一個方向回來,不過回到教學樓區域之後就開始分流。
大約是因爲聖應教會女子學院合併的緣故,本來還算是男女比例均衡的白皇學院直接就變成了陰盛陽衰的局面。穆修放眼望去,只見樓下的人潮之中四分之三的都是女生。
而且很好辨認,因爲她們保留了教會女子學院的校服制式,在這方面沒有完全與白皇的傳統同步。
畢竟這方面也不是強制規定,就像是欠債關鍵永遠都是一身管家服來上學的,校服只是提倡穿而不是必須穿。
而且聖應的學生也不是心甘情願被並校的,如果她們要在這方面自發性的小小抗議一下也很正常。只是如果這個風氣一開,估計以後學校的校服就會變成有多種不同款式的了。
穆修微微眯起眼睛,他一眼就看見了自己要尋找的目標。
不只是因爲他本身的感知力敏銳的緣故,更是因爲對方太過耀眼了的原因——將黑色頭髮綁成雙馬尾的少女,肌膚如同珍珠般白皙光滑,如同大小姐般安靜行走,散發着魔鬼般的驚人魅力。
如同皓月一般奪取了周圍的人的目光,哪怕是她此刻正隨大流一般的走在人羣之中,四周也是莫名的出現了一大圈的空地。
略一思索,穆修一轉身就向樓梯走去,他要去直接和對方談一下。
然後,就被人從背後一把拉住了——
“喂,穆修同學你要去哪裡?我們的課室就是這裡啊,老師之前不是和你開玩笑的啊!”桂雪路那麻煩的聲音從身後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