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車長剛纔聞訊趕來的時候的確是大發雷霆,但是隨後的發展就馬上變得急轉直下了……
如果要用一句話來概括的話,那麼大約就只能夠說有錢真的可以爲所欲爲。
因爲若不是地鐵、電車這種重要交通運輸命脈不允許私人擁有的話,大概瑪莉亞小姐真的會天然到想要將列車及這條線路買下來。
只是私人飛機、豪華輪船甚至私人島嶼什麼的還好說,至於私有地鐵以及私家列車線路這種事情,卻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被允許出現的就是了。
雖然說在這個世界,規格外的三千院家還有其他的很多同級別的財閥集團,都承包了爲數不少的高速道路。但是不管是用來運營收費配合整體產業佈局,又或者是乾脆任性到封閉起來只供自己日常出行也好……
不過他們也僅僅只能做到這一步,或者說最多隻能夠做到這一步。
更加過分的那種事情,就已經不是單純的金錢財力就能夠做到的了。
就像是一個人的家財再多,也絕對不可能明目張膽的買賣國家財產、插手各種經濟命脈,從方方面面來實際控制國家那樣。
當然,將列車買下來雖然不可能,但是並不意味着他們就會拒絕鉅額賠款——瑪莉亞小姐完全沒心思在這方面糾結,因此直接拍板將數額定了下來。
只是因爲之前的那個車廂的車門已經被欠債管家暴力破壞了,如果不想在那裡吹風的話,自然就要換一個車廂。
況且這種事情完全就是之前毫無預料的,別說是技術維修人員現在不可能趕到了,就算是趕來了也非要等到列車靠站停下再說。
畢竟是沒有誰會冒着摔下高速行進中的列車的危險,在這個時候去修車門的。
所以……
車廂內相對的四人座,出現了某種非常微妙的氣氛,讓穆修有點兒想要逃離現場。
就如同之前欠債管家跳車那樣,是個多麼的果斷而又明智的選擇啊!
不過考慮到實際情況,那傢伙現在這麼一去,其實也是陷入了西沢歩與三千院凪的修羅場之中,因此穆修倒也就覺得心情平靜了許多。
這個時候,這一節的車廂裡依然空蕩蕩的。
如果不是今天真的很少人出行的話,那麼這種小概率事件,估計就可以稱作是世界的惡意了。
蓬萊山輝夜、桂雛菊和瑪莉亞三個女孩子,似乎像是莫名的組成了奇妙的三角平衡,都相互對立着不說一句話。
當然,瑪莉亞小姐是被無辜捲進來的。她也嘗試着努力的用各種話題想要引起興趣,打破這種詭異的安靜,不過顯而易見的失敗了,大家都只是附和幾句就又恢復了沉默。
所以,她最終也只能夠無奈嘆了口氣,輕輕聳肩,向着對面的穆修投去了愛莫能助的目光。
緊接着,在半晌之後——
“那個,雛菊同學……是和家人一起出來旅行的嗎?”
穆修一臉天然的表情,彷彿絲毫察覺不到眼下的情況有多麼怪異那樣,突然的開口問道。
“……”
“……”
然後坐在他旁邊的蓬萊山輝夜,以及坐在對面瑪莉亞小姐身邊的桂雛菊,同時將目光集中了過來,將他射成了篩子。
所謂的腹背受敵,大概就是這樣了吧?然而這樣下去不行,所以一定要做點什麼!
不過唯一能夠肯定的就是,公主殿下肯定只是來搗亂的,因爲她的視線與會長大人完全不同,內中隱隱含有滿滿的戲謔成分。
而且氣氛之所以變成這麼古怪的程度,也主要是輝夜所有意無意的引導的原因。
作爲在月之都上渡過了漫長的時光的月之公主,如果她真的要認真起來,就已經不是女孩子之間的明爭暗鬥、勾心鬥角的層次的了。
她所玩弄的完全可以稱之爲政治權術,現在雖然只是惡趣味的想要給穆修添亂,但是稍微的幾個表情、眼神或者幾句話,就讓氣氛僵化到這個樣子,也足夠彰顯出她的功力。
不過穆修這個時候也沒有什麼辦法,因爲蓬萊山輝夜的身份的確是不好解釋,胡亂編排一個的話明顯也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
就在穆修搜腸刮肚的考慮着各種因素,思索着應該怎麼給公主殿下安排一個合理的身份設定,或者乾脆就是直接從大光球之中兌換一個身份的時候——
桂雛菊的視線在穆修和公主殿下之間來回巡視了幾下,然後彷彿是在用盡量優雅而平靜的語氣的樣子,這麼說道:
“是的,不過因爲姐姐要工作,給那三個笨蛋補課,所以不能來……爸爸說今年沒有好好慶祝我的生日,所以……”
說到這裡,她突然停下話來,神色不變的輕輕的看了穆修一眼。
“……”
“……”
咳咳……慶生會啊!
話說回來,好像就是一個月左右的事情呢,不過爲什麼總覺得隔了這麼遠了呢,好像都就要有半年的時間過去了。
這個時候,少年似乎突然對窗外的景色誕生了濃厚的興趣,心虛的移開了視線。
蓬萊山輝夜微微傾斜身子,歪過頭來,用連他都只能聽到一個大概的聲音說道:“吶吶,她的生日你們發生了什麼事情嗎?妾身越來越感興趣了。”
“這是禁止事項,而且也不關輝夜你的事吧!你不要湊過來啊,會更麻煩的……”
穆修忍不住微微拉開距離,輕咳一聲說道。
然後他輕輕的嘆了口氣,眨了眨眼睛,覺得是應該轉移一下話題才行。因爲現在這樣子下去,似乎的確是氛圍顯得越來越奇怪了。
不過既然要轉移話題,那麼自然就需要另外拋出一個話題,而且還必須是桂雛菊比較感興趣的那種才行,否則的話毫無意義。
“咳,櫻小姐,能夠拜託你去問一下還有多久到熱海站嗎?”
穆修轉頭看向另外一個被忽略了的女僕裝打扮的少女,有意無意的說道。
在一旁一直低頭垂手默默無語,儘可能的想要削弱自身存在感的春風千櫻,本來就生怕會長大人將注意力轉移到自己的身上,所以恨不得讓呼吸心跳都直接停止下來。
她只怕一點兒細微的動靜就引起了大家的關注,所以在這一剎那聽到了穆修的聲音,頓時險些整個人都僵硬石化了。
她略微有些困難似的擡起頭來,儘量用平靜的視線掠過衆人,也不避開桂雛菊的目光,藉着彎腰一鞠躬,用輕快的語氣和職業的溫和笑容道:“好的,請稍等。”
沒錯,這個時候絕對不能夠失去冷靜,必須要表演得與在學生會裡面完全不同,才能夠有機會瞞過去啊!
如果說在穆修面前暴露出來自己的真實身份,勉強還能夠接受的話,那麼自己作爲女僕的一面最不能夠讓人知道的,就只有桂雛菊了。
怎麼說呢,也許是因爲後者纔是真正最爲熟悉自己的人吧——
感覺就好似是一個嚴肅而且不識情趣的人,要是某天在熟悉的普通朋友面前暴露了自己喜歡女僕的一面,雖然多少也會尷尬但是並非是天塌了。但要是在自己最好的朋友面前,那就是多年以來的人設崩壞。
印象這種東西,並不一定就是你對別人或者別人對你的印象,事實上在無意識之間,你自己也會不自覺的維護自己覺得自己應該在別人眼裡的印象。
春風千櫻很是悲觀的想着自己被識穿之後的各種“可怕”情景,覺得自己目前的處境真心是太過艱難了,她努力的讓自己自然的轉過身去,就要往車前方走去。
果然,等這次事件過了之後,自己馬上就辭職吧!實在太危險了,隨時都有可能暴露!
“等、等等!”
桂雛菊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叫住了準備逃離現場的春風千櫻。
一瞬間,她渾身都僵硬了起來,一動也不敢動,只覺得自己的心臟一個勁的加速搏動跳個不停,自己的呼吸也非常的影響心情,會刺痛耳朵一般。
幸運的是粉發少女卻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她只是轉過頭去,略有些不確定的向着穆修問道:“這一位是……?”
穆修睜着眼睛說瞎話:
“哦,這是專門爲公……爲輝夜聘請的女僕,她家人將她寄託在我這裡個把月的時間,所以我覺得在這段時間裡由櫻小姐來照顧她,應該要方便許多。”
下一刻,他就感覺到腰間傳來了一陣輕微的疼痛感。
蓬萊山輝夜舉起袖子遮住了臉,笑眯眯的低聲細語的道:“原來是這個樣子的嗎,妾身怎麼不知道這回事……”
桂雛菊吃驚地睜大了眼睛,變得狐疑了起來眼神開始鬆動。不過卻是對於自己的不信任感,她仔細的看了看已經轉過身來,一臉職業女僕的溫柔笑容的女僕裝少女。
然後總覺得越看越是相似,但是越看也越是懷疑。
果然是認錯人了吧!
小櫻總是戴着那副平面眼鏡,不苟言笑嚴肅認真,如同一個冰美人那樣。學生會的威嚴就是靠她支撐起來的,就連自己也沒有看過幾次她露出過面無表情之外的表情。
而這一位“櫻小姐”,臉上帶着女僕職業式的微笑,看上去就溫暖陽光到讓人忍不住想要親近,一舉一動都十分符合女僕的規範,怎麼看都不可能……
所以……果然是認錯了吧!
因爲春風千櫻強撐着的演技,還有穆修自然而然的表情,桂雛菊做出了自認爲正確的判斷。
不能夠怪她太過輕率,而是因爲這樣的事本來就很讓人覺得沒有可信度,而且春風千櫻平日裡的表現也太讓人印象深刻,所有人都不會相信她有這麼反差萌的一面。
舉例而言,中洲隊的某隊長平時看見的都是三無的楚大校,對方再怎麼平淡的諷刺他都好,他都會覺得這是很正常的。
但要是有一天,楚大校突然變成了暖男,言談舉止都是帶着燦爛的笑容、溫和的語氣……
反正就是這麼一個道理,因爲反差實在太大了,就算是同樣的那個人出現在你的面前,你也只會懷疑是不是另一個人,或者是雙胞胎之類的設定。
……
……
熱海站。
列車緩緩的進站停靠,穆修等人自然也要下車了,不過因爲要等欠債管家一行人趕回來的緣故,所以衆人也沒有立刻就換乘班次前往下田。
不過車站周邊酒店、旅館林立,商業也是非常繁榮,所以倒也不虞會是無聊的單純等待。
只是穆修看到了不少熟悉的傢伙,頓時挑起了眉毛來了:“他們這是來進行社團活動了?還是和我們一樣,準備去下田泡溫泉的?”
他看到了輪人部……啊不,鄰人部衆人的身影。而且似乎不只是鄰人部,還有其他的熟悉面孔,雖然可能只是他自己單方面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