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將十條紫苑送到了相應的安排班級之中,交由嚴島貴子來引導處理之後,穆修就暫時的脫身了。
而這個時候,諫山黃泉等人也終於在學校裡面兜兜轉轉的找到了他。
不過實際上也只是穆修現在的精神終於恢復平靜,狀態恢復到了原來的程度,重新開啓了對於整座學校的大範圍的掌控而已。
否則的話,在這座巨大到喪心病狂的學校裡面……如果沒有專門的事先聯絡過,約定好時間地點的話,一般人幾乎可以說是絕對找不到自己的目標。
對此穆修自己也是深有體會——
他未穿越之前在讀高中的時候,那個學校規規矩矩的也不是太大,全校師生加起來也有九千多人。可是每個學年重新分班之後,原來的同學他真的很少能夠碰見,明明大家都在同一個學校裡。
……就這麼一間普通的高校,就那麼點兒的面積區域,一旦沒有提前達成共識,都有可能幾個月都碰不到一次面。
更加遑論是白皇學院這個面積巨大到喪心病狂,將那些未開發區域一併圈進去,佔地面積完全足夠建立學園都市的超級大學校了。
要知道在校內還需要通過有軌電車來移動,第一次進來的人如果沒有人領路的話,估計就連小學部、初中部、高中部的最基本劃分都弄不清楚。
……
……
茶館。
其實就是之前穆修和鷺之宮伊澄見面的那個茶室之中,不過現在卻是再次的迎來了客人。
“初次見面,穆修大人,我是諫山家分家的長女,諫山冥……”
銀髮的美少女正坐在榻榻米上,一邊姿勢優雅標準的把茶葉倒在茶則上,然後使用茶匙量取茶葉放到茶壺裡,一邊輕聲的說道。她的聲音略顯沙啞,但是卻反而帶上了一絲成熟的魅力。
諫山冥泡茶的動作一絲不苟,說話的時候她的眼睛也只專注於手中的事物。可是這卻不會讓人覺得自己被忽略了,反而有種奇特的被尊重的感覺那般,自然她的行爲也不會讓人覺得有多麼的失禮。
諫山黃泉穿着標誌性的水手服短裙,但是這一次她卻沒有帶着那個長長的布包裹,而是帶了一個怯生生的短髮女生,坐在了另一邊。兩人都顯得特別的乖巧或者說聽話,彷彿是在長輩面前,不敢造次一般。
她們兩人就連坐姿都是端端正正的,彷彿一個模子刻出來那樣——臀部放於腳跟上,上身挺直,雙手規矩的放於膝上,身體氣質端莊,目不斜視。
只是土宮神樂是臉色嚴肅,小臉繃得緊緊的。而諫山黃泉則是苦着臉卻又不敢亂動,相似而又不盡相同。
“……”
穆修饒有興趣的看着這一幕,看得出來諫山冥在她們面前似乎很有長姐的威嚴與氣勢。
這兩個女生對於諫山冥似乎都是有些害怕,不過似乎單純的就是對於長輩式人物的那一種天然懼怕的心理罷了,並沒有其他的成分在內,排斥、厭惡更是絲毫也沒有。確切的說是敬而遠之,尊重敬畏卻不親切。
同樣的,諫山冥本人貌似也是單純的從前輩的角度出發的樣子,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是符合這個標準。也沒有其他的刻意爲難她們的想法與念頭,以及因此衍生而出的負面情緒什麼的。
沒錯,哪怕是沒有進入思維模擬的狀態,現在的穆修也能夠做到最簡單的“他心相通”——
因爲他只要通過對於氣息的基本感知,就能夠把握住身邊的人的淺層情緒的波動,並且通過解析四周的環境形勢來理解對象目標的心理活動以及變化,不是絕對準確,至少也是十拿九穩。
雖然說情緒變化不是心理活動,只能夠知道喜怒哀樂卻並不一定就能夠代表什麼,但是心理活動肯定是和情緒波動掛鉤的。
譬如說對某人咬牙切齒的時候,情緒應該是惱怒怨恨的……
對特定事情感覺到厭煩的話,情緒就該是低落與敷衍的……
等等等等。
即使是表面上掩飾僞裝得很好,但是人總沒有可能連自己的心情都一起騙過,否則的話世界上也就不會有那麼多不和諧了,直接什麼事情都選擇原諒TA就好了。
反正要是就連自己的內心都能夠騙過去,那麼在憤怒與憎恨的時候騙騙自己,說自己其實很開心並且騙得自己真的很開心不就好了嗎?
不過穆修並不覺得眼前的三個女生是在作僞,也不認爲她們有瞞過自己的資本。畢竟她們只是掌握了靈力與法術等手段的退魔師,究其根本其實還是人。
而他卻是已經開始觸及生命本質,並且徹底踏入了非人領域。
在進入四階之前,他就有了如同「聖人」那樣的斬鋼閃殺、爆發音速,獨自一人攻下一座城市的能力,全力以赴還能夠從天空之中拉拽下超過十億伏特,足以一擊摧毀小半個城市的超強雷暴。
而在進入四階之後,他就已經從“強大”變成了“兇險”,因爲控制力入微的原因,攻防相比之前幾乎是直接提升百倍,一旦發起瘋來就連八雲紫都會感覺到棘手。
人與非人,天差地別,全方位的碾壓是本質的不同帶來的差距,沒有任何的僥倖因素可言……
但是正因爲如此,他此刻纔會感覺到有種感概的心情——
如果劇情亦或者說“命運”沒有任何的改變的話,距離這三人反目成仇互相廝殺,也許還有不足一年的時間吧?
然而他這個時候,卻完全沒有能夠從諫山冥和諫山黃泉的身上,看出以後將有可能墮落成爲惡靈的影子,而土宮神樂這個時候還是個沒有完全走出心理陰影的小女孩,距離獨當一面還早得很。
“嗯,也就是說你是諫山黃泉小姐的表姐吧?請問一下,來找我是有什麼事情嗎?”靜靜的注視着諫山冥將把煮沸的水倒到蓋杯裡,靜待片刻後又把裡面的茶湯倒掉,穆修纔開口問道。
然後不等回答,他就伸出兩根手指揉了揉眉心處:“選擇在今天過來,該不會……是來送巧克力的吧?”
“……”
“……”
土宮神樂身體猛地一僵,本來就低着的腦袋幾乎要埋進自己的胸前去了,那種姿勢讓人擔心她的頸椎會不會就這麼斷掉。諫山黃泉趕緊往她那裡靠過去,伸出手捏了捏她的小手,似乎在給她勇氣的樣子。
“是的,這是我親手做的巧克力,只是因爲以前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嘗試,所以……”
諫山冥倒是落落大方的說道,她將重新往蓋杯中注入沸水沖泡,然後趁着這個等待的時間,拿出了一個包裝精緻用心的盒子,雙手捧着遞了過來。隨後還恭恭敬敬的叩首了一下,禮儀方面無可挑剔。
“——不知道我是否有這個榮幸,穆修大人?”
“……”
穆修本來只是想要提前點破,阻止這件事的,但是卻渾然沒料到對方竟然這麼坦誠的就承認了下來。這麼一來的話,他反而是犯難了,繼續拒絕的話好像未免顯得有些不近人情?
於是他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嘆着氣接了過來:“……請問,這該不會是愛情巧克力吧?”
“初次見面,那樣做的話就太過不矜持了,不過如果穆修大人真的有想法的話,我可以再做一份愛情巧克力送過來。”諫山冥直起身子,嘴角微微一笑,輕聲說道。
她那略顯蒼白的臉色此刻有些微紅,但是舉止依然無比優雅,眼神也沒有怎麼的躲閃變化。
“……”
穆修微微眯起眼睛,這是一個很擅長掌握節奏的少女,但是偏偏卻不會讓人覺得被冒犯了,因爲她在試圖掌握節奏的時候卻會將主動權送到自己的手上。
就好像是在逛街的時候,她會嘗試引導你去哪條街、哪家商店,但是到底去不去、買不買東西就完全是你說了算,無論做出怎麼樣的決定她都絕對不會再幹涉那樣……不得不說,這真的是會讓人很有好感。
“不用了,就這樣就可以了,愛情巧克力什麼的,現在我實在受不起……”大概是因此聯想到了什麼無語的事情,穆修嘴角抽搐着將盒子放在了一旁。
然後他忍不住看向了另外兩人,挑了挑眉毛:“對了,那她們兩個呢?跟着一起過來,應該也是有什麼事情的吧?”
諫山冥嘴角勾起微微一笑,卻明智的沒有出聲,而是將注意力重新放回到了蓋杯中的茶湯之中。她拿起蓋杯,以順時針方向將茶水平均倒入各個小茶杯裡。
“……”
“……”
土宮神樂的腦袋更低了,她覺得自己渾身僵硬,腦袋也不靈光了,想要指揮身體卻連一根手指都活動不了。
諫山黃泉暗暗着急,但是正如諫山冥沒有說話那樣,她這個時候也不好出聲。畢竟不管怎麼說,有些事情總是別人幫不了,或者是沒有辦法幫忙的,尤其是這種並非是命令而是建議的事情,本來就是自己接下的。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穆修打了個哈欠,瞭然的點了點頭:“那麼就是單純的跟過來的嗎?那我就放心了……嗯,茶藝不錯。”
舉起茶杯啜了一口,他對着諫山冥認真的點點頭。
土宮神樂沒有說話,只是緊緊的低着頭,手指攥得很用力。諫山黃泉見狀不禁心中嘆氣,不過心底最深處說不清楚是擔憂還是有些輕鬆,她覺得也許這樣就好,能拖一點兒時間就是一點兒時間。
“穆修大人你喜歡就好。”諫山冥依然只是維持着得體的微笑。
“好了,多餘的話就不說了吧,請問你是不是還有別的話要說?”穆修打了個哈欠,直接問道,他其實很討厭這樣應酬。如果不是諫山冥表現得很坦誠,很大方的話,他大概沒有多少繼續坐下去的興趣。
和鷺之宮伊澄不同,諫山冥是有着明確的目標,也知道爲自己與背後的家族謀取利益。
但是她卻沒有掩飾自己的想法,雖然沒有大方到或者說傻到直接不加修飾的說出來,可是卻也沒有遮遮掩掩好似見不得光的那種表現。
果不其然,諫山冥輕輕一笑,道:“我認爲初次見面就提要求總歸是不太好的表現,所以我這一次來就只是爲了送巧克力而已,沒有其他的意思。”
這句話絕對不是客套,她今天的確就是單純的爲了送巧克力而已,其他的事情什麼都沒有想過。
萬事開頭難,她沒有掩飾自己想要接近穆修的想法,但是至少在目前也僅僅只限於接近而已,並沒有任何打算在剛剛認識的時候就做出什麼逾越的舉措。
除非能夠確定對方對你很熟悉,而且很有好感,不過那種一見如故的事情實在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