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爲什麼不賺錢很好理解，補貼款只是在永隆食品的賬目上轉一圈，然後就到了祝老闆的私人賬戶上，這件事情大家都知道，但是祝婉婉不知道，所以劉主任也不能說。老闆的隱私，那是能說的嗎。
補貼既然被老闆拿走了，那麼豬肉當然也要想辦法，政府又不能每天檢查，只能抽查，那麼抽查的時候有兩千噸就行。至於什麼時候抽查，那兩百多萬補貼款又不是祝老闆一個人獨吞，每次都會提前來消息。
事實上永隆食品存在的目的就是騙補貼，在其他的經營項目上老闆自然就放權了。永隆食品的總經理叫做鄺天華，本來是老闆的親信，前途無量，後來弄砸了一筆大生意，被放到永隆食品養老，加上永隆食品本來就不是個正常公司，所以鄺天華行事很是肆無忌憚。僞造進口單據算什麼，更過分的事情也做過。
永隆振業總公司當然知道這種情況，早就斬斷了和永隆食品在法律上的一切聯繫，只剩下租賃業務。本來還想把永隆食品的名字改了，可改名的話整套補貼審查程序都要重新做一次，太麻煩，只好把名字留着。
這些事告訴牧飛星無所謂，直接跟祝婉婉說卻不行，這好像在祝婉婉面前說她父親的壞話一樣。
“就算不賺錢，也不能拿公司的名譽開玩笑啊，賣的東西居然有毒，要是被食品藥監發現，肯定要追查到我們公司來。別人可不管你永隆食品還是什麼，帶着永隆兩個字，肯定就是永隆振業屬下的公司。”祝婉婉很是生氣，“我這就去找鄺天華！”
“那個……祝經理你還是先和老闆說一聲。”劉主任說。
“什麼事都找我爸，那要我來幹什麼！”祝婉婉說。
“鄺總以前是老闆親自帶出來的業務員。”劉主任小心翼翼的說。
“這樣的嗎？那我和我爸說說。”祝婉婉立即改口。
“是啊是啊。”劉主任出了一身的冷汗，要是祝婉婉直接去懟鄺天華，鄺天華肯定要發瘋，他發瘋也不敢咬老闆女兒，那目標就是‘挑撥’祝婉婉的劉主任。
“謝謝劉主任，你先回去忙吧。”祝婉婉說。
“那我就不打攪祝經理了。”劉主任趕緊滾了。
“那批牛肉怎麼樣了？”祝婉婉問牧飛星，“有沒有上市？”
“應該沒有。”牧飛星說，“劉高峰應該發現牛肉有問題了。”
“那爲什麼我到現在還不知道？”祝婉婉問，“發現牛肉有問題，不是應該立即追究責任的嗎？這麼大的事，應該全集團通報的吧？”要是全集團通報，那祝婉婉肯定會知道。祝婉婉不知道，就是這個事情被掩蓋了。
“不但如此，他還威脅我不要多管閒事呢。”牧飛星說。
“這傢伙不會想勒索永隆振業吧？”祝婉婉很是懷疑。
“這個……”牧飛星都沒這麼想過。
“不行，我得趕緊和我父親說清楚。”祝婉婉說，“你先回去幹活吧，有什麼新消息立即通知我。安全問題你也不用擔心，先呆在樓裡，不要出去，很快就能解決的。”
牧飛星還以爲能見老闆呢，他只在公司開大會的時候見過。
不見就不見，反正見了也沒什麼好處。牧飛星剛回到自己座位上，劉天明擠出一絲笑容貼過來，問：“小牧，這是你今天的外差補貼。”說着遞上200塊錢，還有一張簽收表。
牧飛星簽字拿錢，總公司的福利真是好，要是在永隆培訓，絕不會這麼容易把錢拿出來，得等到下個月發工資之前，先把數額報上去，還要相應發票，才能拿到錢。
“要不要發票的？”牧飛星問。
“不用，外差補貼不用發票的，才兩百塊要什麼發票。”劉天明哈哈一笑說，“上了五百纔要發票。”
“那怎麼報賬？”牧飛星問，這些都是成本，成本可以衝抵利潤，要是利潤高了要交所得稅，可就太吃虧了。不過成本要有發票才行，沒發票稅務不認，還得按照利潤來算，永隆培訓的財務就是這麼說的。幸好那時候牧飛星做技術沒什麼要報銷的，業務每天跑來跑去，要報銷的單據多了，到處找發票。
“財務會想辦法的，我們不用管。”劉天明說，“那個……祝經理和你說什麼業務？”
“沒說什麼。”牧飛星說。
“你買來這些電腦，有些地方不好用，尤其是鼠標。”劉天明說。
“不是標準的聯想鼠標嗎？”牧飛星問。
“一天就壞了三個。”劉天明說。
“免費更換的。”牧飛星說。
“那也耽誤工作啊。”劉天明說。
“我跟聯想投訴，要他們換一批鼠標過來。”牧飛星說。
“換來換去還不是一樣，其實鼠標問題不大，it部那邊又很多鼠標，我跟他們說一聲，鼠標壞了先用我們自己的鼠標，然後再讓聯想的人來換，這樣就不會耽誤工作了。”劉天明說。
“謝謝劉主任。”牧飛星說。
“其實這事你是太自作主張了，怎麼也不應該繞過it部的。”劉天明說，“懂電腦的人很多，願意整天伺候電腦的人少。你做主網購這些電腦，有什麼事大家都要埋怨你。it部是專業做這個的，讓他們來做多省心。”
“祝經理就是對原有程序不滿想要改革。”牧飛星說。
“改革，不是革命。”劉天明說，“革命是狂風暴雨，一下子把原來的體系打翻了，大家都落不到好處。舊人固然倒黴，新人上位，不就成了舊人？現在你不給臉別人，日後人家也不會留臉面。改革就不同，改革可以一步一步來，可以協商，這樣大家都好做，你說是不是？祝經理覺得原來採購程序太繁瑣，價格太高，那隻要把這兩樣改了就行，完全沒必要推倒重來。現在it部對你意見很大，不如讓我從中說合，以後祝經理再讓你出方案，你先跟我們說一聲，大家商量着辦。這批電腦也可以交給it部進行後續的維護，你就輕鬆了。”
“曹志文怎麼樣了？”牧飛星問。
“他……其實也沒什麼的嘛，一人讓一步。”劉天明說。
“這可不是讓一步的問題。”牧飛星說，“我差點就讓他害死了。”
“其實也沒這麼危險。”劉天明還想解釋。
“劉主任你不用說了，我對it部沒什麼意見，可是曹志文這傢伙不同。有他沒我，有我沒他。”牧飛星說，可惜曹志文這兩天都沒露過面，也不知道想幹什麼，要不把他打一頓也挺好的。
“得饒人處且饒人嘛。”劉天明說，“他願意賠錢。”
“賠錢？多少？”牧飛星正缺錢呢。
“我讓他那一萬塊出來賠禮道歉，大家做個好朋友。”劉天明說。
“一萬？這太看不起我了吧。”牧飛星說。
“一萬不少了。”劉天明說，“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
“那還是算了。”牧飛星說。
“好，你等着，我就看你能把曹志文怎麼樣。”劉天明很不高興，他本來是想顯示一下他根本不怕牧飛星，在辦公室裡面依然能說了算，可是牧飛星一點都不給面子，他就很難辦了。
不過劉天明還是給曹志文打了電話：“老曹，你放心，有眉目了。”
“牧飛星鬆口了？”曹志文問。
“還沒呢，不過那小子沒什麼本事的，很快我就能擺平他。”劉天明說，牧飛星能有什麼用，跟着祝婉婉狐假虎威，人家曹志文背後還有於總張總李總呢。
“我也沒想到會被他看出來，早知道就不錯了。”曹志文很是後悔。
“你不拼一下，難道辦事員做到老嗎。”劉天明說，“不要擔心，我們這邊纔是主流，祝經理沒給公司賺過一分錢！老闆怎麼可能會爲了祝經理就把我們這邊全都得罪了？”
“說的也是，我好歹也在公司十幾年……怎麼你們人事部有人過來了，還帶着保安，他……他們拿着解約函！”曹志文還沒說完，電話就斷了。
這是怎麼回事？劉天明趕緊上人事部的內網，一看果然已經有一封解約函——這是比較文明的說法，其實就是開除信。點開一看，果然是要開除曹志文！上面說曹志文內外勾結，虛報價格，故意損毀公司財物，所以要開除曹志文，還說公司已經報警，繼續追究責任。
家醜不可外揚，一般的事情能內部解決都是內部解決，鬧到要報警，簡直是匪夷所思。再仔細看開除信，有照片有口供，證據很充分，一共有十幾項，加起來足可以判好幾年。
他立即打電話給管人事部的副總經理：“李總？怎麼回事？怎麼把曹志文給開除了？”
“我也沒法子。”李總嘆了口氣，“祝經理忽然找我，我也沒法子，證據太充分了。我還勸她說這種事爆出去對公司不好，祝經理非要報警，連老闆都站在祝經理那邊。”
“那……那可怎麼辦？”劉天明問。
“相信曹志文不會亂來的。”李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