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認識我嗎？”牧飛星絲毫沒有慌亂。
“可是你和以前完全不同了。”蟑螂說。
“每一秒的我們，都和一秒之前不同，也和一秒之後不同。”牧飛星說，“誰也不會一成不變，誰都要不斷改變！”
“你變強了也就算了，可是你變弱了啊。”蟑螂說。
“暫時而已，很快我就會變強，比以前還強。”牧飛星只好這麼說。
“那是怎麼辦到的呢？”蟑螂問，“你現在才融合了一千多個意識就不行了，距離巔峰期太遠。沒受傷之前，你可以很輕鬆的容納上百萬蟲族的共同意識。”
那只是容納，牧飛星是吞噬，這是完全不同的。容納共同意識很容易，吞噬意識卻很困難。
“我改變了意識融合的方式。”牧飛星說。
“看得出來。”蟑螂說，“新的融合方式有什麼好處嗎？”
“能夠把計算能力完全合併！”牧飛星說。
一個蟲族士兵融合進集體意識裡，集體意識就可以使用這個蟲族士兵的大腦進行各種計算。不過所謂的共同意識，其實並不會佔據一個蟲族所有的靈智，把自己的意識融入到共同意識中，也不會變成行屍走肉，而是會保留基本的神志，如果遇上危險，還可以主動退出共同意識，拿回自己身體的主導權。既然會有所保留，計算能力當然也不會完全貢獻出來。
小規模的共同意識對組成共同意識的蟲族個體大腦利用率高一點，可以到七八成，規模越大利用率越低。到整個蟲巢這種百萬級別的集體意識，利用率就很低了，能到三四成就很了不起。
“完全合併？”蟑螂一聽就來了興趣，“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牧飛星說，“你看。”
十一隻蜻蜓站在牧飛星身邊，他們的意識已經完全和牧飛星融爲一體，牧飛星可以隨便使用他們的大腦和身體。蟑螂一看也來了興趣，不過沉吟了一會兒，又有疑問：“難怪你才鏈接了一千多個就不行了，這樣的完全合併的確很消耗精神。我記得以前似乎也有這樣的技術，可是壞處太多，所以放棄了，你爲什麼使用這種過時的技術？”
“技術並沒有過時不過時，只有合適不合適，我很有信心。”牧飛星說，“我選擇的技術纔是未來。”
“我的個頭雖然大，智力卻不怎麼高，只能預祝你成功了。”蟑螂說，“如果你沒有成功也不用怕，我這裡有一個備用的寄主，一旦失敗，我會立即激活它。”
“那爲什麼不先激活呢？”牧飛星問。
“這個寄主有些毛病，激活了恐怕難以持久。”蟑螂說，“不過用十幾天肯定沒問題，足夠增援過來。”
“這樣就更沒問題了。”牧飛星說。
“大白，我答應你，我會隨時看着你。如果你不行了，我會親手解決你，絕對不會讓你感受到一點痛苦！”蟑螂說萬就消失了。
這並不是蟑螂對大白蟲有什麼意見，恰恰相反，這是因爲蟑螂和大白蟲有交情。大白蟲渾身上下好幾百噸，絕大部分都是腦，裡面神經交錯，複雜的不能再複雜，能夠感受最細微的粒子振動，計算最複雜的作戰方案，調用無數的生命能量。這麼一個複雜的神經系統，一旦崩潰，造成的痛苦也是超出任何人的想象。而且這樣的系統崩潰起來很是危險，無數的生命能量四處崩流。所以蟑螂要解決大白蟲，是冒着很大風險的。
問題是牧飛星一點都不想被人解決，他現在的處境是既不能被發現，也不能融合更多的蟲族，還要表現出遠大的前途，還要趕在被發現之前把唐楚雲救出來。蟑螂雖然不見了，但牧飛星知道自己還被監視着。蟑螂就是蟲巢的意識，在蟲巢裡面根本避不開。
首先要做出一點成績來才行，比如吞併更多的蟲族意識，可是他已經到極限了，再吞的話支持不住。吞併意識，意味着牧飛星消化了所有的記憶和思維，徹底掌控了這個蟲族。
人家蟲族可是正正經經的智慧生物，好像蜻蜓001這樣的，身經百戰，智慧超羣，戰鬥力就更加不用說了，壽命也不短，已經足足八十多歲，比牧飛星的一生精彩多了。要完全吞併這樣的人物，那是容易的事情嗎？下面那些高階領主比蜻蜓001要差一點，也只是差一點而已。
還有蟲族領主，蟲族精英，蟲族士兵，每一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又是各有想法，各有記憶，有些地方甚至是南轅北轍。如果形成集體意志，自然可以讓這些對立的想法互相消耗，不會有什麼負擔。可是全融合進來，就要面對兩方面的攻擊！
能吞下一千多個蟲族的意志，牧飛星已經到極限了，再吞下去肯定不行。究竟要怎麼辦呢？牧飛星拱着巨大的身體在蟲巢裡走來走去，明知道唐楚雲就在蟲巢中心，卻不敢靠近，生怕被蟑螂看出破綻。
再看蜻蜓001,牧飛星心中一動，忽然間有了一個想法。人各有志，想法各有不同，蟲族也一樣。就說飲食習慣，有的人喜歡吃甜豆腐腦，有的人喜歡吃香菜，有的人不能吃香菜，有的人喜歡吃辣，有些人不能吃辣。這裡面有些是理性分析，有些是感性堅持，有些是因爲飲食習慣，有些是因爲生活氛圍，有些是因爲童年烙印，有些是因爲基因——15%左右的人天生就不喜歡吃香菜。
要把這些因素一一解決，才能真正融爲一體。要不然的話牧飛星一邊覺得香菜很好吃，一邊覺得香菜全是放屁蟲的味道，那肯定會精神分裂。蟲族思想的分歧當然不是香菜，它們壓根不吃這種東西，主要的分歧在於有些蟲族認爲應該加強精英的戰力，有些蟲族認爲應該加強普通士兵，有些蟲族認爲應該更多的使用遠程，有些蟲族認爲近戰威力大。
牧飛星想到的法子，就是把不同的想法分離開，讓喜歡吃甜豆腐腦的意志集中到一個身體上，喜歡吃鹹豆腐腦的意志集中到另一個身體上，這樣就不會互相消耗了。不會互相消耗之後，牧飛星本體的壓力就減輕了，可以繼續吞併蟲族意志。
說趕緊幹，牧飛星把體內衝突最大的幾個意志提煉出來，處理一番，放到蜻蜓001身上。蜻蜓001的眼睛立即有了不一樣的身材，變成了一個帶着蜻蜓翅膀的美女，對牧飛星叫了一聲：“主人。”
“恩。”牧飛星點點頭，別看蜻蜓001現在對牧飛星畢恭畢敬，其實蜻蜓001和牧飛星主導的大白蟲理念上完全不同，如果是兩個人類，在論壇上碰到要大戰三千頁那種。蜻蜓001當然不會和牧飛星上論壇單挑，但是意見不同是肯定的，短時間沒問題，長時間的話還是會離心離德，導致獨立傾向。
所以必須要有一個共同的目標，讓蜻蜓001和主體爲這個目標共同奮鬥，才能讓蜻蜓001忘記他們之間的不同之處。
“主人，現在要幹什麼？”蜻蜓001問。
“一個人……一個生物寸在的意義是什麼？”牧飛星施展大忽悠術。
“進化！”蜻蜓001毫不猶豫的回答。
“那你覺得，我們蟲族現在的道路是正確的嗎？”牧飛星問。
“我們蟲族的道路？”蜻蜓001一呆，“是正確的吧，至少比人類和半蟲人的道路正確。我們通過心靈網絡連接成共同意志，智力和能量都遠遠超過人類和半蟲人。”
“人類和半蟲人的道路固然是錯誤的，可是我們現在的道路就正確嗎？”牧飛星說，“我們通過信令網絡連接成共同意志就夠了嗎？”
“那應該怎麼做呢？主人？”蜻蜓001問。
“我們應該把有限的智力和資源用在重點項目上，不應該分散精力。”牧飛星說，“只要一點突破就能使整體科技上一個臺階那種項目。”
“什麼項目有這樣的效果？”蜻蜓001問。
“當然就是……改造心靈網絡，進化集體意志！”牧飛星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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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一直都有研究啊。”蜻蜓001說。
“但是他們研究的方向錯了，我們的方向纔是對的。他們走的是死路，很快就要到頭了。”牧飛星說，“不應該讓集體意志胡亂平湊在一起，而應該有一個核心！以我爲核心，融入其他思想，這樣才能提高效率！”說着牧飛星把整個思考模型給蜻蜓算了一遍。
全體蟲族可以組成一個集體意志，但是代價太大了，一般是一個蟲巢裡面的蟲族組成一個集體意志，裝載在一個寄主身上。現在蟲族的研究方向，是怎麼加強心靈網絡，減少組成集體意志的代價，增加一個集體意志的蟲族數量。而牧飛星指出了另外一條道路，在同樣的數量下，以自己爲核心，融合蟲族的意志，增加心靈網絡和集體意志的效率！
百萬蟲族還是百萬蟲族，效率高了，集體意志當然更厲害，智力當然更高。
“原來是這樣！”蜻蜓001歡欣鼓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