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狗是個很有門路的走私販子,經常一大車一大車的運冷凍食品過來,美國的牛肉,日本的海產,東南亞的雞爪,生意做得大,人也很謹慎,名字是假的,平時只叫外號,家也不在南城,寧願讓老婆孩子呆在鄉下誰也不知道的地方,不認識的人根本不做生意,利潤多高都不做。所以牧飛星找上門來,張大狗打定了主意隨便敷衍一下。
“張老闆好。”牧飛星頭一次見到張大狗,有些緊張,這傢伙可是專門的走私販子,刀頭舔血的人物,和青龍幫牛安邦這種人還不一樣,牛安邦是收保護費的,做事不敢做絕。說起來牛安邦這傢伙跑到外地,到現在都沒消息,也不知道幹什麼去了。
“牧老闆好。”張大狗說,“聽說牧老闆要接鄺老闆的位置?”
“不是。”牧飛星趕緊搖頭,“我只是去做點雜活。”
“原來是這樣。”張大狗其實早就知道永隆食品的總經理將會是祝婉婉,這時候明知故問只是刺牧飛星一下,打壓他的氣焰,“其實我和鄺老闆也沒怎麼打過交道。”
“張老闆不是賣了很多雞肉給鄺總嗎?”牧飛星問。
“串貨而已。”張大狗說,“我聽說以後永隆食品不做外國貨了。”
所謂的外國貨,就是走私貨,正規通關進來的外國食品叫做進口貨。
“永隆食品是不做了,我們老闆看不上這些利潤,我想看看能不能做。”牧飛星刺了回去,這傢伙看不起人還是怎麼的,眼睛四處瞄,就是不看牧飛星。
“也沒什麼好看的。”張大狗根本不想做他的生意。
“祝小姐很想見識一下這門生意。”牧飛星知道自己的名頭號召力不足,就把祝婉婉給擡了出來,祝婉婉當然也沒什麼名氣,不過人家有個好爸爸,順帶着沾光了。
“祝婉婉祝小姐?”張大狗皺眉,祝婉婉自己不算什麼,祝好運可是個心狠手辣的,要是得罪了祝家,他一個做走私的可討不了好。
“祝小姐來頂替鄺總運營永隆食品,當然想做出個好成績,最好是全面壓過鄺總。”牧飛星說,“今年永隆食品虧了1800萬,張老闆應該聽說了吧?你知道爲什麼公司今年會虧這麼多?”
“爲什麼?”張大狗問。
“因爲要給祝小姐讓路。”牧飛星當然不會說是因爲要處理掉那批只在賬面上存在的虛擬豬肉,“要是公司賺錢太多,祝小姐就不好辦了。現在公司史無前例一下子虧了差不多兩千萬,以後祝小姐接手就好辦了。”
這個和我有什麼關係?張大狗還沒明白。
“祝小姐不想沾任何有帶黑的生意,但是鄺總既然做了,她總要找人試着做一做,要是把這方面完全放棄了,就算其他方面都贏了,也不能說全方面勝利。”牧飛星說。
“這樣啊。”張大狗還是覺得和自己沒關係。
“你是南城做得最大的,要合作當然只能和你合作。”牧飛星說,“我的打算是不求多,只求精,做幾單就行,不會耽誤你其他生意。以後你有什麼事,儘管來找我,我是做不了什麼,但會盡力幫忙。”
牧飛星本人當然沒什麼用,不過祝家的人情就值錢了,張大狗做這種生意,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栽了要求人。想來想去,張大狗終於鬆口,“好吧,我帶你去看看,不過最近沒什麼好貨色。”
做走私最重要的是穩狠準,最好一車貨過來,馬上就全部賣出去,誰也不會在手頭放一大批走私貨,壓着錢又危險。而且他們的冷庫也是修在很偏僻的地方,附近什麼都沒有,就是一片破破爛爛的居民區,中間隱藏着一個百八十噸的冷庫。
冷庫雖然小,冷氣卻是很足,比永隆食品的大冷庫溫度還要低,穿着軍大衣進去,還是一陣陣的寒氣透進來。裡面有一大堆凍魷魚,一大堆牛肉,還有豬蹄,豬頭等等。
“連豬頭都有?”牧飛星問,豬頭這種東西國外沒什麼人吃,國內也要看地方,南城就不怎麼吃豬頭。這裡的豬頭是分割好的,大塊的骨頭去掉,只剩下最多肉的兩片,一片是豬鼻子,一片是耳朵。
“這玩意國外不吃,都拿去喂狗的,很便宜。”張大狗說。
“南城也不怎麼吃啊,反正是走私,幹嘛不走價值高的?”牧飛星問。
“市場就這麼大,很容易就飽和了,尤其是那些貴价的東西,你走一船阿根廷紅蝦來很容易,可問題是有這麼多人買蝦嗎?價值高的賺得未必多。”張大狗說,“豬頭價格低,肉又多,拿去賣給工廠食堂,大家都喜歡。”
“這樣的嗎?”牧飛星說。
“我們這些下流生意,你們是不懂的。”張大狗說。
“我還是覺得千里迢迢從國外進口這些不值錢的豬頭肉來很難理解。”牧飛星說,“就算賣五塊錢一斤,能把運費賺回來嗎?這還是全程冷鏈,運費很高的吧?”
“一船貨過來,要是裝不滿,比如一百噸的船隻裝了八十噸,消耗的電費更多,還不如裝滿一百噸,那二十噸當然是裝點能賺錢的東西,比裝並冰塊好。”張大狗說,“你喝過外國啤酒嗎?”
“喝過。”牧飛星說。
“外國啤酒不貴吧,碰上減價,比國產的還便宜,人家可不會做虧本生意。”張大狗說,“海運是最便宜的運輸方式,比你想象的便宜多了。不論鐵路還是飛機,在價格上和海運根本沒法子比。我說牧老闆,走私這種下流生意,你根本不懂。”
“不懂沒關係,可以慢慢學嘛。”牧飛星說,“阿雲,你看怎麼樣?”
“這些豬頭不行。”唐楚雲說。
“豬頭很好啊,便宜又好吃。”張大狗說,“我在豬頭上面賺的錢比蝦還多。別看凍蝦價格貴,利潤根本沒多少,正規進口的凍蝦已經把市場佔完了,剩下些邊邊角角。”
“這些魷魚不錯。”唐楚雲說。
“魷魚?這些魷魚很新鮮,只要15塊一斤。”張大狗說。
“魷魚爲什麼要走私呢?不是合法進口的嗎?”牧飛星不明白。
“那當然是有原因的。”張大狗就是不把這原因說出來。
“這些魷魚有異味,本來應該銷燬的吧。”唐楚雲說。
“原來這位大姐是行家啊。”張大狗笑了笑,“這些魷魚的確有異味,發苦又發酸,不過我化驗過了,其實無害,用來做燒烤最合適,一把辣椒撒下去,什麼異味都吃不出來。”
“多少錢?”唐楚雲問。
“十五啊,一斤。”張大狗說。
“批發價。”唐楚雲說。
“這就是批發價,我壓根不零售。對了,你們最少要買十箱,少過十箱不行。”張大狗說,“一箱是20斤,十箱是200斤,十五一斤,就是3000塊,少於這個我不賣。”
這人真是狗眼看人低,不愧他的名字,三千塊錢算什麼啊。忽然間牧飛星想起了很多電影電視的一個通用橋段,大富豪穿着普通衣服去逛街,看到一個很昂貴的奢侈品,叫銷售拿出來看,被銷售看不起,一怒之下買下整間商店所有商品揚眉吐氣。
牧飛星頭一次看到這種橋段就想這對那個銷售不是好事嗎,光是提成就不知道能賺多少。真要嚇唬銷售,不如去這家店的競爭對手那裡買。不過現在牧飛星有些明白了,他真的想一口氣把張大狗的魷魚全買下來,看他還敢不敢胡說八道。
“十箱是吧?”唐楚雲一點都不介意,指着一個角落說,“就要這十箱吧。還要這裡的豬蹄,要20箱。還有這邊的是雞腳對吧?要十箱雞腳。我們買回去做樣品,要是可以的話,以後再跟你大批量購買。”
“大批量就算了,我現在也沒這麼多貨,本來就賣得好。”張大狗說,“我一般只和長期客戶合作。”
要的東西不多,一輛貨車就裝走了。全部送到新租下來的廠房,牧飛星就開始發愁了,這麼多東西,要怎麼做啊。還有哪些魷魚,煮了一吃,果然發酸又發苦,只能用重口味壓制。
“你買這些魷魚乾什麼啊?也沒見魷魚裡面有特別的生命能量。”牧飛星抱怨說,“味道又不好,也不知道有沒有毒。”
“沒毒。”唐楚雲說,“我發現這種魷魚和我們那邊的一種魷魚很像,也是這種味道。如果用一種特別的方式煮,會很好吃。”
“不是用來修煉生命能量的嗎?”牧飛星問。
“不是啊,就是好吃。”唐楚雲說,“我們那邊天然食物很貴的呢,連雞蛋都很少能吃到,別說魷魚了。我們有一次贏了一場大戰役,發現了一個戰備倉庫,裡面有一大批魷魚,吃了整整十天呢,每天吃一隻。沒想到在這裡有這麼多,可以隨便吃!我做出來你嚐嚐。”
她把魷魚解凍,然後切成小塊,用鹽和醬油醃製一個小時,拿出來泡水,把所有味道都沖掉。然後再醃製一個小時,又拿出來沖水,如是幾次,魷魚就變成了一種半透明的顏色,接着拿去和芹菜一起爆炒,就出現了異世界名菜魷魚炒芹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