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思域哈欠連天的守着師妹們練功,以前連寅時起都做不到的他應該也沒想到有一天他會比師妹們還要起得早,守着她們練功,指導她們動作,這可比自己練功累多了,畢竟有些學術不精的小師妹出劍的動作和姿勢是常人想都想不到的,並且糾正這種“倔強弟子”算得上一個體力活。
“怎麼樣,這個差事挺有意思吧”
鍾漓冷不丁的出現在思域的身後,師妹們瞧見師姐來了舞劍舞得更是賣力規範,連竊竊私語的聲音都沒了。
“呵,我看這個差事還是比較適合你”思域不屑,鍾漓這分明就是來監督他的唄,這些師妹在鍾漓沒來之前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平時鐘掌門在的時候也沒見她們這樣,這回好了,給他安排這麼個差事師妹們也正好跟着偷懶。
鍾漓偷笑,這小子要是還不好好整治一下怕是一輩子都把自己當小孩,雖說他從清水回來以後是轉變了不少,不過那只是對洛笙,鍾漓禁足期間自覺挑起處理堇靈大小事物的重任想必也是自知除他之外這責任推卸不得,如今鍾漓禁足結束,他正好抓緊時間偷一下懶。
“結界應該需要加固了,我先走咯”鍾漓邊說邊走,等思域回過神來想要回擊一番時,她已經走出了好遠。
“跑的倒是挺快,掌門不在你就變着法的壓榨我吧,咱們走着瞧!”思域哼哼唧唧,像個受了委屈的姑娘家。
本就是不情不願的接了這個差事,思域找了個不起眼的地方一屁股坐下,他倒是耍小聰明的機會一個都沒有錯過,躲在這個地方剛好可以看到這羣冥頑不靈的師妹練功,又可以防備鍾漓的突然檢查,她要是說我偷懶,那也只是站累了找個地方歇歇腳,她要是說我不認真對待她給的任務,我鍾思域從寅時待到現在,已經夠給面子了好嗎。
簡直就是無聊至極,盯着那羣師妹練功就是自己找氣受,眼不見心不煩,思域安逸的背靠在石墩上,初次開張起這麼早的他,已經開始昏昏欲睡了。
迷迷糊糊感覺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思域起先是不耐煩,又是誰打擾本少俠睡覺,真是不讓人清淨,突然覺得頭皮發麻,不會是鍾漓這個討厭得要死的大小姐又來查崗了吧,不是吧,這才走了多久又來?思域猛的睜開眼睛險些跳起來。
“阿婆……”思域覺得不可思議,張阿婆怎麼也起這麼早,而且思域自認爲躲得很隱蔽,張阿婆是怎麼找到他的。
其實他認爲隱蔽的地方就是仙鶴臺的臺腳處,從後山和堇翼客方向過來自然是個盲區,可從客居過來第一眼瞧見的就是這個臺腳處,並且能清清楚楚的看見思域翹着二郎腿雙手枕在腦後,睡得那叫一個香。
“阿婆,這是?”
思域不明所以呆呆的看着那雙粗糙不堪的手中緊緊握着一個小巧可愛的護身符,看上去應該是四五歲孩童佩戴的尺寸,張阿婆哼着嗓子像是在與思域表述什麼。
張阿婆擡手在自己的胸前比劃了一下,又在思域的頭頂比劃了一下,動作結束之後只是滿臉慈愛的看着思域笑。
思域一知半解,猜想張阿婆大概又把自己當成了她已經不在人世的小孫子了,思域只能配合着張阿婆動也不動,任她好好看。
“阿婆,你是想讓它護我平安,是嗎?”
張阿婆點頭,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非常肯定,就是幸福的笑。
“你給我了,那你怎麼辦?”思域擔憂,張阿婆已經受了這麼多苦,她才更需要這個。
張阿婆笑着搖頭,拉着思域的手讓他緊緊的握住這個護身符,比劃的動作應該是在說:“你開心,我就開心”。
“阿婆,我會想辦法幫你的”思域自責的低下頭,張阿婆扶起他的臉,溫柔的搖着頭,臉上的笑一直沒有消失過,可越是看到張阿婆這誰也不怪的樣子思域心裡就越是不好受。
“阿婆,這是我長大的地方,很安全的,你放心!”思域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告訴張阿婆她現在很安全,除此之外,他好像什麼也做不了。
張阿婆又開始不停的比劃,指着客居的方向,隨後又自己用手掐着自己的脖子,思域擔心她傷到自己,連忙制止:“阿婆,你,你的意思是有人想殺你?”
張阿婆起先點了點頭,隨後又慌忙搖頭,又是一陣比劃,她張開嘴指着自己空無一物的喉嚨,不停哼着嗓子。
“你想告訴我,拔你舌頭的人是誰?”思域猜測。
張阿婆一邊用力哼着嗓子一邊瘋狂點頭。
“阿婆你彆着急,慢慢說”
張阿婆從頭到尾都是一副手忙腳亂的樣子,就像是生怕自己還沒說完下一個危險就要來了,她爭分奪秒又害怕思域不明白她的意思。
張阿婆沒有把思域的安慰聽進去,她還是焦急,焦急得臉都脹得通紅。
張阿婆又開始死死指着客居的方向,那隻指着客居方向的手自始至終都沒有要放下來的意思。
“阿婆,你的意思是,客居有危險?”又一次猜測。
張阿婆激動的點頭肯定,這才放下那隻始終指着客居的手,開始指向思域。
思域好像看不太明白,張阿婆又指了指無至。
“無至?阿婆你是想說,我的無至?”
張阿婆緊皺眉頭瘋狂搖頭,思域也跟着着急,方纔張阿婆指着思域自己,是不是代表和思域有關?
“我?此事與我有關?”思域恍然大悟。
張阿婆點頭,這更讓思域一頭霧水了,不過說來也是,如果當初他們沒有把禍水引到清水怎會有如今的事情發生,如果當初沒有一時頭腦發熱說離開就離開,清水現在也不可能是這個樣子吧,洛笙和張阿婆也不至於無家可歸。
“阿婆,清水被屠是不是發生在我跟阿漓離開之後?”思域只是想確認一下。
張阿婆點頭,思域覺得心中更是難受。
……
回到房中,思域捧着那護身符看了許久,上面繡的是一個“念”字,不難看出一針一線都秀得分外精細,張阿婆年輕時候應該是個出衆的女工,之前聽洛叔說張阿婆的小孫子失足掉進了血水之中,張阿婆也是因此才整日精神失常,不過在思域的印象中張阿婆的精神狀態應該是好過一段時間的,她寵溺的看着思域,呆呆的看着遠方,包括擔心思域的安危,都像是個正常人,只不過無人聽她訴說心中的苦,從而也無人理解她的舉止行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