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贊,出來了,有人來撈你了!”
京兆府獄卒對着牢房裡面呼喊了一聲。等蓬頭垢面的魚贊木然的走出來的時候,獄卒忽然拍拍他的肩膀讚道:“小子,有你的!是個真爺們!”
魚贊面無表情的呆滯點頭,然後走出監牢。
京兆府大門外,魚贊看到了身穿錦袍,看上去已經混發達了的老哥魚俱羅,他忽然忍不住撲到對方懷裡號啕大哭!
“老哥!我再也不要進來了,他們都不把我當人!宇文護不是倒了嗎?怎麼不放我出去啊!
等哪天我魚贊發達了,不管現在京兆府裡多大的官,我都一定要打斷他們的狗腿,折斷他們的手臂!扭斷他們的脖子!
我魚贊發毒誓,一定要好好……”
嘴巴被黑着臉的魚俱羅捂住,拉進了旁邊的犢車。
在京兆府門口大放厥詞,是不是嫌命長了?
魚贊這個人,大局觀是很有一些的,手段也不缺,就是心術不正想不到好辦法,只會“出奇制勝”。
沒錯,宇文護家那天妻妾女兒都被人玷污,就是魚贊帶着他那幫兄弟做的!
但他就是爲了玩下權貴家的女人麼?
那也太小看他魚贊魚大爺了。
魚贊從老哥魚俱羅近期的繁忙表現,就知道高伯逸要收拾宇文護了!
他才懶得爲高伯逸這種笑面虎,老狐狸服務,但是他跟魚俱羅兄弟情深,不想大哥出事。
宇文護不是護衛多嗎?我帶人把你妻妾都羞辱了,你難道不派護衛去追殺我們?難道這事你還會宣揚?你會委託他人?
如果真這樣魚贊也服氣了。
結果宇文護果然如他所料派護衛傾巢出動抓人,他有個兄弟之前玩妹子玩忘記了,被抓以後把他們老巢供出來了。
結果魚贊大爺和自己手下那幫潑皮都被抓了。
本來晚上就要被帶到宇文護府邸,然後千刀萬剮的。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宇文護下午就死在高伯逸手裡,主公死了,領賞的人都沒有,誰在乎他們這幫潑皮呢?宇文護的侍衛都做鳥獸散,化妝逃出關中了。
再加上京兆府本身屬於宇文護的勢力,然後被八柱國勢力清洗,朝堂上各種勢力較勁,京兆府尹的人選長期懸而未決。
等人員到位,正常運作的時候,已經是幾個月後。
魚贊在監獄裡備受欺辱,可謂是嚐盡人間嚴寒!
“明日是你大婚,主公說這次多虧你辦事得力。馬上就會正式做官了。
以後跟着大哥我,別再胡鬧了。”
“大哥……”
魚贊感動得想哭。
幸福來得太突然,他忽然覺得高伯逸也不是個睜眼瞎,還是看得到他魚贊大爺的做派。
至於玷污了宇文護家的女眷,呵呵,現在誰還會追究這種破事,宇文護都死了,拋媚眼給死人看?
魚贊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
在未央宮一角基礎上建立的那個簡陋大殿裡,宇文邕難以置信的看着一臉正氣的竇毅,拿着自己的策論,恭恭敬敬的站在原地。然後讓太監將策論拿給自己。
老竇這幾個月很得力的啊,用心練兵,不過問朝堂上的政務,這很符合自己的心思嘛。
現在是在鬧騰個什麼勁?安安靜靜當個駙馬不好麼?你他喵的是去監視獨孤信的啊,在朝堂上湊什麼熱鬧啊!
“陛下,北義陽郡,被齊國和附庸勢力三面合圍,危如累卵。
微臣料定今年入冬,齊國皇帝就會正式派兵奪取北義陽郡,順便逼迫王琳等人歸順。然後干擾我方春耕,並在初春入侵南陽郡!
一旦丟失南陽郡,蜀地門戶大開,齊軍將會西進漢中,進入蜀地!
還可以繼續北上,威脅潼關!
局面會一發不可收拾。微臣在此請命,帶先鋒軍入北義陽郡,堅守此地,與敵軍周旋,爲我大軍動員贏得時間。
微臣願爲陛下…效死!”
竇毅將官帽摘下放在地上,對着宇文邕所在的龍椅,深深一拜。
見過傻的,沒見過這麼傻的,如果說裝X是一種技術,在羣臣眼中,竇毅可以算是高手中的高手。
只是很想看這廝怎麼收場啊!
北義陽郡那邊局勢糜爛,我們這些朝臣看不懂麼?需要你個二貨來出風頭?
那塊地方…誰去誰死啊!在北齊沒有出招以前,誰會將自己放入必然會淪陷的絕地?
你竇天武想出風頭沒人攔着,也不必把我們都當傻X吧?
“呃,愛卿言之有理,此事…不如容後再議?”
宇文邕臉上擠出一絲笑容說道。
雞兒的竇毅!裝X上癮了!
我妹妹懷着在,你是不知道還是裝傻?
說好的夫妻情深呢?
你就那麼盼着自己去死,讓我妹妹守寡?
獨孤信啊!你給我盯死獨孤信!
北義陽郡幹你鳥事!我這個皇帝都不急,你急個雞兒急!
宇文邕臉上出現一絲扭曲,脾氣要爆了!
“陛下,*******,豈因福禍趨避之。我身爲柱國將軍,陛下的妹夫,我都不站出來爲國家做事,請問這個國家還有救嗎?
不若舉起白旗,南面而事之。說不定高洋那暴君手下留情,會饒我們君臣一命。”
竇毅的倔脾氣又犯了,演戲演成了真。
“滾!你竇天武給朕滾回家閉門思過!
是不是滿朝文武都是奸佞,就你一人才是忠良啊!
給朕滾回去,朕不想再看見你!”
宇文邕發飆了,竇毅懶得理他,再次脫了官袍,隨手丟在地上。
“國家危難,微臣挺身而出,陛下竟然認爲在下在胡鬧,這種官不當也罷,請陛下另請高明吧。”
然後在滿朝君臣瞠目結舌的眼神中揚長而去。
柱國大將軍說不幹就不幹,自西魏以來,這位竇爺大概是頭一位。
……
深夜,竇毅在書房裡發呆,不知爲何,高伯逸教的那兩句詩太提氣,他一不小心就演過了。那時候不棄官不是成了小丑麼?
正在這時,小腹微微隆起,已經幾個月身孕的襄陽公主走了進來,面帶微笑,臉色還有點紅暈。
“阿郎,今日又罷官啦?要不我去兄長那裡說說情?”
襄陽公主忍不住揶揄道,那樣子明顯不是要去替老竇說情的,說笑話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