敕勒川,陰山下,
天似穹廬,籠蓋四野,
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湛藍的天空,雪白的雲朵,碧綠的草海,矯健的駿馬,描繪出一幅絕美的草原風光。
一個女子,劍眉鳳眼,嫵媚中有着英武,正哄着懷中的小奶娃睡覺,聽到遠處傳來孩子們的哭聲時,眉頭微蹙,當那哭聲越來越大,而且,聽上去是三個孩子在哭時,輕輕地放下懷中睡着的小奶娃,身輕如燕,一眨眼便來到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一羣少年中。
木蘭還沒有開口,一個張嘴着大嘴苦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少年便大聲控訴:“花姑姑,語嫣蠻橫打我,哇……”
八歲的少年烏蒙,腦門上起了一個青色的大包,一看就是被一拳打到腦門上的。
“花姑姑,嗚嗚嗚……語嫣打掉了我兩顆門牙。嗚嗚嗚……”另一個虎頭虎腦的小少年也上前哭訴。
虎頭虎腦的少年,正是村長的小兒子,九歲了也天天追到六歲的語嫣屁股後玩,不知道如何惹怒了語嫣,居然將人家剛換好的兩顆門牙打落了。
“嗚嗚嗚……”連哭起來,都走風漏氣的。
“花姑姑,花姑姑,語嫣踹的我屁股疼。”有一個小少年揉着屁股,眼中含淚,幾乎要掉下來了。
“花姑姑,花姑姑,語嫣說我們都是笨蛋!”最後一個哭喪着臉的小小少年,身子羸弱,大概沒有被打到,估計也承受不住語嫣的一拳一腳。
花木蘭呆了呆。
她轉過頭去,看着乖巧地站在五米之外,小手緊緊攥着小拳頭,眉梢帶鋒,眼眸憤怒,扎着兩個小丫髻,英武得不像話的六歲的女兒,正冷冷地看着哭訴着告狀的四個少年,小嘴巴抿的緊緊的,一副寧死不屈的樣子。
“花語嫣,回去罰跪,背千字文一百遍,沒有我的允許不準起來!”
幾乎是一看到六歲的女兒,花木蘭心中便充滿了無奈,從小喜歡舞槍弄棒不說,身子矯健,比男子還淘氣,霍勇又慣得不像話,養成了無法無天的習慣。
“然。”
花語嫣最怕的是誰,不是英武的父親霍勇,而是神情嚴厲的阿孃,這個時候見自己又闖禍了,特別是打落了花小虎的門牙,也不知道能不能再長出來,也是嚇的不輕,母親斥責,便乖乖地向家中跑去。
“來,烏蒙,花小虎,花小軍都過來。”花木蘭招呼四個少年過來,半蹲下來,一隻手輕輕地摸到了烏蒙腦門的大青包上,隨後便是一層淡淡的氣流覆蓋上去,還留着淚喊疼的烏蒙閉住了嘴巴,腦門上被打出的大青包清清涼涼的。
烏蒙小手摸了上去,不疼了。
花木蘭的大手,又隔着另一個小屁股疼的小少年的褲子,輕輕地凝出一層氣流,片刻之後,忍着淚的小小少年露出了微笑,不疼了。
“花小軍,爲什麼語嫣說你們都是笨蛋?”花木蘭牽了小胖子花小虎的小胖手,半蹲着看着花小虎跌落牙齒的牙牀,邊問着華小軍。
花小虎正是換牙期,掉了門牙應該還能長出來,花木蘭指尖凝出淡淡的氣流,輕輕地碰了碰花小虎光禿禿的牙牀,花小虎笑了:“花姑姑,不疼了,不疼了,我這門牙能長出來嗎?”
“能,小虎,不要用舌頭舔,再過十天就又長出來了。”
“花姑姑,語嫣是太陽城的女將軍哦,我們四人是突厥大軍,大軍攻佔太陽城,我們四人被語嫣戰敗了。語嫣罵我們是笨蛋!”
哦,原來是玩遊戲。
玩遊戲用得着這樣認真嗎?
花木蘭簡直是無語了。
“走,花姑姑送你們回家。”花木蘭牽着花小虎的小胖手,帶着四個少年朝着遠處的花家村走去。
她和霍勇回到花家村後,皇太子拓跋曄將陰山附近的五萬畝草場作爲封地賞賜給了她和霍勇,一晃眼,回來七年了,她的大女兒花語嫣也滿了六歲,小兒子霍浚也滿了週歲,兒女雙全,父母健在,霍勇主外,她主內,完全是幸福安寧的生活。
恍惚過去在軍營中的一切都距離她很遠很遠了,她代父從軍,從一個小小兵士成爲大將軍,隱藏着女兒身,不知道經歷了多少驚險和磨難,好在她遇到了阿九,遇到了霍勇,終於得以功成身退,回到了夢想中的草原之上。
最令她都感到驚訝的是,她在漠北高原之上的得自於阿九傳授的輕功之術,她每日修煉,從漠北高原得勝,後來聽從阿九的安排同霍勇成親,回到花家村後,她也沒有懈怠,忽然有一天,她的體內出現了一股氣流。
她能感應到那股氣流流通全身,形成了循環,居然促使着她使用輕功之術的時候,身輕如燕,騎馬需要一個小時的路程,她只要配合着氣流,只要半小時就能繞着自家草原一圈了。
然後,女兒語嫣出生了。
將小虎子等四個孩子送回花家村,又特意給小虎子的父母賠禮,並且答應送來兩隻羊作爲賠償後,花木蘭返了回來。
花語嫣從三歲後就開始令她頭疼。
調皮,蠻力,喜歡舞槍弄棒,特別是霍勇給她講了太陽城的女將軍的事蹟,花語嫣從小就立志當女將軍,殺敵立功,霍勇便教了她一些簡單的拳術,到了六歲,花語嫣正是打遍草原無敵手,同花家村,慕家村等附近的小小少年們在一起,常常惹事回來。
問題是,那些小小少年們吃了虧,第二天自己就主動上門找花語嫣玩了。
簡直是令人頭疼。
要是住在太陽城,花語嫣該進學堂了。太陽城內的女孩子六歲便可以進入女子學堂,學琴棋書畫,禮儀算術,太陽城書院和學堂,遠近聞名。
霍勇這一次,就是專門到太陽城尋找賀虎,詢問如何進入太陽城學堂學習的。
但是,她也有她的隱憂,聽說大周的宇文泰奪去了軍權,正對大魏大齊虎視眈眈,雖然當年阿九同大周和大魏簽訂了十年期限,眼看着七年過去了,花語嫣在學堂三年就可能遇到北方動盪,總是充滿了危險。
無論是誰,做了母親,總是盼望着自己的兒女平安的。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仄,辰宿列張,寒來暑往,秋收冬藏,閏餘成歲,律呂調陽。”聽到了女兒清脆悅耳,又隱含着不甘的背誦聲,花木蘭加快了腳步。
“欣哥哥,你知道宇宙是什麼意思嗎?”
欣哥哥?
來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