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劍抽回,放到了榻幾一側,驪歌眼神冷冷地掃過淚流滿面的扣扣:“說吧,怎麼回事?”
“喏!”
“那幾個宮人是皇后身側宮人,外間的護衛也是皇后和六公主身側的護衛!”扣扣來自宮中,她應該能認識那些宮人和護衛。
“也是奇了,你乃太子選拔而出,爲何卻配合皇后和六公主框我進宮?”驪歌的聲音不緩不急問道。
“阿郎,你逃吧,”扣扣聲音苦澀:“扣扣被那陌俠強行滴入了歌家血者之血,一旦不聽從他們的命令,扣扣便全身麻癢疼痛,痛不欲生。”
歌家血者之血?
難道是歌天涯?驪歌小臉一變,猛地想到了失蹤的平城第一美人蘭若!
那蘭若,就是被滴入了歌家血者之血,被高額那肱控制,懷了胎兒,企圖顛覆大魏江山!
逃?
周側有二十多個相當於高級俠客的護衛,在這種情況下,根本無處可逃!
“紅石山莊的護衛和劍客都也同你一樣了嗎?”
扣扣搖搖頭道:“扣扣不知。”
只能靜觀其變了,那陌俠,曾經同她比試過一場輸掉的陌俠,居然也被歌家血者控制了嗎?
“說一下平城各方消息。”驪歌心如電轉,整個人冰寒而威嚴,扣扣既然被注入歌家血液,替六公主和皇后辦事,引她入宮,恐怕她入宮後便會充滿兇險。
“明日便是阿郎被當衆斬殺之日。”扣扣見驪歌很快平靜下來,那雙有點呆滯苦酒的眼珠子轉了轉,便稟告道。
明日便是她被當衆斬殺的日期,紅石山莊一切照舊,拓跋曄那一日在衆權貴面前答應了斬殺她,應該是別有安排,如果她猜的沒錯,拓跋曄肯定會使出偷天換日之計,找個同她相似的小郎斬殺,然後讓她恢復女兒裝扮,讓她認驪孝友爲父成爲太子側妃,可惜,可惜大齊高阿那肱居然勾結了六公主和皇后,利用了歌家血者,可以想象得出,這次進宮,她命運難測!
她靜靜的跪坐在馬車之上,思考着對策。
她聽到來自宮中的護衛們取出令牌,命令城門打開的聲音,已經到平城了。
她掀開了車簾,三個挎劍的劍客眼神齊刷刷地帶着警覺朝着她看了過來,明月照在地上,銀輝光影,大概是後世晚上十點左右,平城街上並沒有行人,她知道,她只有利用這一刻鐘的時間,冒險告訴那兩個護衛她的隱衛,設法通知拓跋曄在被皇帝宣召進宮前知道她被皇后和六公主騙進宮的消息。
她所乘坐的馬車周圍,全部都是皇宮的護衛,紅石山莊的八個護衛,被這些傲氣威武的護衛們隔着有十幾米,當她側耳傾聽的時候,那兩個隱衛,同往常一樣,一直在距離她十米的距離。
她朝着宮人們乘坐的馬車看了一眼,那兩個隱衛身後堪比高級劍客,應該是藏身在那宮人的馬車之上。
驪歌放下了車簾,朗聲說道:“告訴馭夫,進宮前尋一處茅廁暫停,阿九要見貴人,有些緊張。”
“然。”
驪歌並不是第一次來宮中了。
進宮前的茅廁她上次同花木蘭跟着華進宮的時候去過,那裡是宮牆之內,護衛們會放鬆警戒,不怕她逃脫,她應該能找到給那兩個劍客傳信的機會。
在她尋思的時候,馬車骨碌碌進入了平城皇宮的側門,正如她猜到的,皇后召見,馬車不會走正宮門。
“讓那弄臣小郎速速解決!”外間傳來了不耐煩的呼喝,果然,進宮之後,這些宮人連語氣都不客氣了。
她起聲下馬車的時候,她的一雙杏眼已經清澈的猶如山中的深潭水,幽深冰寒,卻平靜無波了。
她大步朝着宮中設置的茅廁走去,她側耳傾聽着。
四個護衛分散到周側,她豎起的耳朵中,聽到了另一輛馬車上輕微的呼吸聲隨即慢慢地移動,同她的距離不超過十米!
那劍客隱身之術的確高超,就算在宮中,也能借着圍牆和房檐無聲無息移動!
這是絕對的高手!
如果不是她敏銳的聽覺,她根本不可能聽到如此清晰的呼吸和微弱的腳步。
是了,上一次她便是在兩個高級劍客的監督下失蹤的,這一次派來的劍客,絲毫不敢馬虎了。
這兩個高級劍客恐怕也同曾經陌俠一樣,非到了生死之際是不會出手的。
驪歌一下子便明白了這個時代高級劍客的驕傲!
此處已經是茅廁了,四周皆是巍峨高大的宮牆,就在一轉身的時候,驪歌盯視着宮牆側的大樹,目光凜冽,凝聲說道:
“扣扣已是皇后之人,這一次召見是皇后和六公主冒用皇上之命,速速告知太子!”
驪歌的聲音低沉卻帶着不容拒絕的命令,她目光鎮定,直直地盯着樹幹間的某一處!
瞬間,那樹上的兩個劍客愣住了,他們身手矯健,善於隱身,做夢都沒有想到他們的行蹤居然全部暴露在一個小郎眼前。
宮牆之上,月落銀輝,大樹斑駁,枝葉繁茂,秋蟲呢噥,並無異常!
但是,偏偏這太子讓精心護衛的一介弄臣小郎,居然看向了他們兩個的藏身之處!
他們是如何暴露行蹤的?
兩個劍客面面相覷,正在費解的時候,又聽到了驪歌的聲音:“我今夜被召入宮,恐怕有人要利用我破壞太子冊封宴會,速去之!”
“唰……”大樹上的枝葉悄然分開,兩個身穿土黃色麻衣,臉色驚訝的中年大漢猶如大樹幹一樣,顯出了身形,其中一個轉動着驚訝的眼球,問道:“阿九,你早知我二人跟隨?”
另一個也壓低了聲音問道:“我二人乃專研習閉聲吐納之術,高級劍客都無法探知我二人的行蹤,你如何得知?”
驪歌瞪了兩人一眼,這個時代的高級劍客都這麼個性嗎,到了這個時刻了,居然還問她這個:“我耳力敏捷,百米之內的動靜盡在耳中。”
她這話一說出來,那兩個麻衣大漢不由得露出了羨慕之色,壓低了聲音讚歎道:“我等只聽聞韋俠最近練成了聽風辨音,落葉飛花之術,沒想到你這小郎有如此本事。”
驪歌狠狠地剜了一眼這兩個麻衣大漢,道:“請速速告知太子我被皇后召如宮中。”
兩人朝着驪歌盯了盯,互相又看了一眼,其中一人身形飛縱,消失在大樹枝幹之中,頃刻間,那人已經遠在了宮牆之外了,而另一人,隨身也隱藏了起來。
她又一次踏入了大魏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