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城皇宮。
自從郎中懷疑阿九救他是用一種無人可知的秘法,以自己的氣血換取了他的性命後,拓跋曄震驚之餘,便放下了國事,留在太子府麒麟殿中精心照顧被他罰跪,膝蓋腫痛的阿九,他忽然發現他,他連皇宮都不想去了,他心中渴望着同阿九在一起,恨不得將那個躺在他的寢殿牀榻上的,那個女扮男裝的阿九揉碎在懷裡。
可是,平城初定,他留在太子府邸照顧阿九,卻引起了那些王宮大臣們的反對,說阿九魅惑太子,說阿九禍國殃民,說阿九這樣的弄臣遲早會危害大魏江山。
他派人調查謠言的起源,調查到六公主府邸後,他才知道了這些謠言居然有宮中皇后和皇上的影子,殺雞儆猴根本沒有起到作用,他只能安排阿九到紅石山莊了,對於阿九恢復女郎模樣進宮,他做了周密的安排,他在等待着機會。
作爲太子,有時候總是身不由己,譬如大魏西部邊境被大齊高長恭長驅直入,五百里土地被高長恭奪去,大魏的朝堂之上便又出現了臉有青色胎記是不祥之刃,正是弄臣阿九禍亂朝綱的謠言,他只能通知微五封鎖這些消息到紅石山莊,再過一段時間,荊州刺史驪孝友帶着女兒前來平城參選,便可徹底讓阿九換回女裝,成爲他的側妃。
他很忙,邊境告急,他調兵遣將阻礙大齊鐵蹄侵犯,又派軍隊加強北部邊境,放置匈奴南下,父皇和皇后又不甘心將大魏政權拱手相讓給他,不時地給他增添麻煩,他事事躬身處理,總是從早忙到晚,到第二天天亮,他總會早早起來處理各處的公文。
微五同他從小一起長大,最得他的信任,他將護衛紅石山莊的事情交給了微五,每一個黃昏,他總要抽出時間聽微五彙報阿九的所有情況。
阿九上午又攀登採涼山了,阿九下午又在楊樹林中練劍了,阿九晚上吃了兩塊肉餅,阿九每一日都喝三杯人蔘茶,聽着這些瑣碎的事情,他的心情是歡喜的,是雀躍的,他有點迫不及待地盼望早點到中秋節了,各地官員帶着貴女前來恭賀,他的阿九也就能同他在一起了。
“微五,荊州刺史驪孝友帶貴女行走到什麼位置了?”見微五大步進來,恭敬地施禮,拓跋曄邊批閱公文,邊問道。
“郎君,荊州刺史驪孝友帶着貴女驪鶯時再有三日可到平城。”微五站在榻幾之前,小心翼翼地稟告後,張口想說什麼,欲言又止。
拓跋曄驚訝地擡起頭來,朝他冷冷地瞟了一眼,一眼便看到微五臉色慘白,驚問道:“還有何事?”
微五猛地擡頭,跪倒在榻幾之前,閉了閉眼睛道:“郎君,阿九,阿九一個時辰前失蹤了!”
“什麼?”拓跋曄猛地站了起來,大步站到微五跟前,一把拽住微五的衣襟,大聲喝道:“再說一遍!”
微五臉色慘白,聲音喃喃道:“扣扣快馬進宮,阿九一個時辰前失蹤了!”
“陌公,陳公兩個隱衛呢?可護在阿九身側?”阿九身側有隱衛,正是他身側的兩個高級劍客,陌公和陳公。
“陌公,陳公在紅石山莊搜尋信息,並沒有在阿九身側!”
“阿九……阿九……”拓跋曄聲音發顫,閉了閉眼睛,喝道:“傳扣扣,傳凌,霍勇,花木蘭,傳賀虎!”
“備馬!”
幾乎是同時,拓跋曄鎮定了下來,他的眼神充滿了戾氣,冷冷地掃了微五一眼,朝着宮外大步走去。
“稟告太子,阿九大人下午在楊樹林中練劍,陌公和陳公疏忽,離開了一刻鐘,再返回楊樹林,阿九大人便不知蹤跡,唯有她的長劍落在地上。”
拓跋曄冷冷地盯了盯扣扣,翻身上馬,宮門前,凌,花木蘭,霍勇,賀虎帶着曄雲十八騎的護衛們整整齊齊排列成隊,戰馬長嘶,長刀凜冽,弓箭齊備,整裝待發。
另一側,微五也帶着十六名護衛策馬待命!
拓跋曄策馬看向了衆人,這時,崔浩忽然大步而來,朝着拓跋曄拱手,恭敬地稟告:“殿下,大齊皇上派人前來商討大齊和大魏邊境要事,在議事大殿恭候殿下。”
拓跋曄冷冷地瞟了一眼崔浩,他沒有開口應諾,他知道,崔浩匆匆而來正是想阻止他出宮尋找失蹤的阿九,最近平城的謠言,崔浩沒有推波助瀾,卻沒有制止,他反對他寵愛弄臣,曾經勸說過他多次!
此刻,林俠走到拓跋曄身側一步,望着整裝待發的曄雲十八騎和微五等護衛,拱手道:“殿下,大魏國事要緊,將尋找阿九小郎交給曄雲十八騎便可,郎君不可以一個小郎誤國誤民啊!”
說到這裡,林俠以袖掩面,聲音哽咽着跪倒在地上,面朝着東南的方向:“皇后啊皇后,你爲太子繼承大魏而身死,深明大義,太子卻爲尋找一個區區弄臣小郎而置國事不顧,皇后,你顯靈勸告一下太子吧,那弄臣阿九魅惑太子誤國誤民,正合了臉有青月一說,實爲妖孽啊!”
林俠居然在這個時候搬出已故的先皇后來壓制拓跋曄!
“閉嘴!”拓跋曄大聲呵斥,揚鞭策馬,聲音凜冽着說道:“林俠,我念你是母后爲曄留下的老僕,忍讓三分,如今居然出口不遜,相信市井傳言,令曄失望至極!”
“殿下,老林聞聽平城權貴聯名上書,那臉有彎月之人出現,定會禍害大魏朝綱,那阿九小郎右臉的青色胎記,便如彎月一般,讓老林不得不爲殿下着想啊!”
拓跋曄轉頭冷冷地盯着林俠,盯着同林俠並肩拱手的崔浩,盯着聞訊趕來,想制止他的寇謙之,聲音沉沉而強悍地說道:“平城傳言不可信也,枉費爾等都是朝中貴人大臣,阿九是否妖孽,曄自然知道,無需你們提醒!”
拓跋曄說的非常明確,你們都是朝中的大臣貴人,不應該相信平城的謠言,至於阿九是不是妖孽,自然也不用你們操心提醒他!
林俠,寇謙之,崔浩一下子便傻眼了,這是拓跋曄第一次用這種冰寒強悍的語氣同他們挑明他的態度,這樣不容置疑,令三人徹底不敢再行攔阻。
拓跋曄冷冷一笑,聲音一提,忽然出言問道:“阿九身側的陳公,陌公可是你們搗的鬼?”
見林俠,寇謙之,催告齊齊變臉,拓跋曄不再多言,便策馬揚鞭,正要催馬而行,猛地,一匹棗紅色的駿馬從大街的盡頭朝着宮門前不管不顧地衝了過來!
馬上一個穿着普通麻衣的女郎見到宮門前曄雲十八騎前的花木蘭,大聲呼道:“花大郎,阿九危險,阿九危險!”
是蘇!曾經是華的侍女,花木蘭和驪歌當時就是冒充蘇和另一個侍女芳隨華進宮到文瀛湖的。
蘇有阿九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