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
“花大郎?”
“賀大哥,霍大哥!”
有了賀虎和霍勇歸來,驪歌迅速地將太子府邸的變動簡單說了一遍,賀虎和霍勇臉色大變,即刻便掉轉了方向,同衆人一起到加速到雲岡山脈一帶落腳。
正如驪歌所料,雲岡山脈山高路險,因爲大魏提倡佛教而在這裡的石頭山上雕刻大佛,依山傍水修建了一座連着一座的佛家寺廟。
一行人不敢停留,尋了一座無人的山谷,便紮起了臨時的營帳,暫且安頓下來。
“凌,派人到雲岡山脈附近打探平城的消息,注意不要暴露身份。”
“喏!”
“花大哥,你負責護衛們暫時安頓的居住和吃食。”
“喏!”
一切安置就緒,幾個人迅速地圍坐在一起,商量起來。
“阿九,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賀虎和霍勇齊聲問道。
賀虎和霍勇,被派去西北給曄家軍押送糧草,完成任務後正躊躇滿志歸來,沒料到還沒有進入平城,便遇到了逃出生天的曄雲十八騎,當下,不顧一路勞累,焦急地問道。
此時已經快到正午了,衆人所在的地方,是雲崗山脈中一個不起眼的山谷,山谷中樹木參天,藤蘿密佈,雜草叢生,谷中有一條清澈的山泉水潺潺流動,因爲距離雕刻大佛的寺廟有些距離,這裡幾乎沒有山民來往。
聽着賀勇的詢問,驪歌搖搖頭說道:“昨夜有無數羽林軍從四面八方急速包圍太子府邸,我匆匆集合了沒有當值的曄雲十八騎護衛們離開,郎君有快十日沒有回太子府邸,看樣子郎君有了危險。”
賀虎皺了皺眉頭,沉聲說道:“郎君有十萬雄兵,這一次又是載譽歸來,理應正是冊封大魏皇太子,爲何莫名有如此危機,實在是令人費解。”
說到這裡,賀虎的的黑眸看向了沉聲不語的驪歌,表情中有點遲疑,問道:“阿九準備如何應對?”
是啊,她準備如何應對呢?
這是一個脫身逃離的好機會!
幾乎是在她帶着曄雲十八騎的二百多人離開平城的瞬間,她就有了這樣的想法。
但是,她還是帶着衆人一路向西,尋到了這裡落腳,再圖謀後事!
她來到大魏以後,歷經幾番周折,差一點成爲孌奴小郎,成爲貴人榻上的玩物,唯有在驍勇營中,她活的像一個堂堂正正的人,她不愁吃不愁穿,有了那三年安定的生活,她才練成了歌家太玄劍,她纔有了不亞於高級劍客的修爲。
這一切都來自於拓跋曄的庇護啊,是的,她不是一個忘恩負義的人,明明知道太子府邸有難,她做不到若無其事的悄然離開!
一路之上,她想到了當初在雪夜爬到了拓跋曄的馬車之上,想到了渡黃河的時候,拓跋曄捨身相救,想到了救她之後他昏昏沉沉病了半個月,想到了六公主拓跋珊想要殺她,他一醒過來就將她送入了驍勇營。
她甚至想到了他因爲誓言而不勉強她成爲私奴,想到了他以爲嫉妒而下令剷平銀蛇林,想到了她帶着他在蝴蝶谷中的悠然快樂,她想到了她的心動,她的無奈,她的狡黠,他看到眼裡,他心知肚明卻縱容着她,她終究是放不下他!
沒錯,她心中哀嘆了無數次,想離開的衝動也有無數次,又一次一次地否定,一次一次地擔憂,她不願委屈自己,但是並不意味着她眼睜睜看着他面臨危機而無動於衷!
她不逃離了,正如那一日在歡迎的宴會上她決定的,君若不離,她便不棄,也算是不辜負他對她的縱容和寵愛。
是的,他的寵愛,她的縱容,她心中如何能不明白呢?
驪歌坐在一塊地上,眼睛一轉,看着四雙期待她決定的眼神,說道:“我想打探郎君發生了什麼事情?若郎君有難,阿九願盡力保郎君平安。”
驪歌這話一出,賀虎,霍勇,花木蘭,凌便齊刷刷點頭,衝着驪歌說道:“我們聽憑阿九吩咐。”
這時,一個曄雲十八騎的護衛兵士大步走來。
正在低頭沉思的驪歌聽到,擡起頭來問道:“山下可有關於太子的傳聞?”
“然。”
那兵士雙手抱拳施禮,朗聲說道:“稟告隊長,山下法**會寺今日上午有宮中貴人前來上香拜佛,有百姓傳言那貴人乃胡皇后身側侍候之人。”
胡皇后身側侍候之人也算是貴人嗎?驪歌一愣,一雙黑眸便驚訝地看了過去。
那兵士便知道她在疑惑什麼,繼續開口說道:“百姓傳言那貴人乃胡皇后最寵愛的孌奴小郎,因那小郎喜唸佛經,每隔一個月便會到法**會寺中參禪悟經。”
驪歌的神情頓時一僵。
她知道,自從參加那晚的宴會之後,曄雲十八騎的護衛們私下裡認定他是太子拓跋曄身側最受寵愛之人,因此,這打探消息的兵士這樣說胡皇后身側的孌奴小郎,還帶着一種羨慕和讚賞的語氣,可見,這個時代的人對於侍候貴人的孌奴小郎還是非常讚許的。
“關於太子府邸還有什麼傳聞?”驪歌站了起來,目光盯着山谷深處的青翠綠草,沉沉問道:“有沒有關於太子的傳言?”
那兵士搖搖頭,抱拳說道:“我們一行七人齊齊打探消息,並無太子任何傳言。”
驪歌點點頭,直到那兵士退下,她的眼睛都一瞬不瞬地盯着遠處悠然的青山發呆,很久很久,她沒有說任何一個字,也沒有任何疑問。
除了侍奉母后的小郎華,賀賴乃平城小郎第二!
驪歌的腦海中一遍又一遍地迴盪着當時在驍勇營中,再次見到賀賴時候,六公主拓跋珊曾經說過的話!
六公主的母后便是當朝胡皇后,侍候胡皇后的孌奴小郎叫華,是華嗎?
是當年跟穆泰一共作爲禮物送到平城的華嗎?
是那個嘴角有一顆美人痣,長相俊美,皮膚白嫩,在送到平城的路上便被那些婦人們訓練侍候大貴人的華嗎?
是那個她爲他烤了一條焦黑的魚,又分吃一碗肉湯的華嗎?
往事忽然歷歷在目,仰望着頭頂湛藍的天空,驪歌的心中百感交集,華,這三年不知道是怎麼樣活下來的,聽拓跋曄說過,當時連身爲太子的他親眼看着兩個孌奴被胡皇后折磨至死,連當時的他都差一點被羞辱,胡皇后跟那移動的金水桶胡貴人是親兄妹,手段定然暴虐,如果是華,真的不知道是如何活到現在的。
谷中的清泉水潺潺流動,有幾條細如手指的小魚在泉水中游來游去,驪歌彷彿看到了那個瑩潤俊美的華,正同她一起喝着一碗肉湯,談論着令人渴望的夾肉饃,彼此鼓勵着要活下去,要努力活下去,要學會狠,學會對他人狠,對自己狠,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那個時候的華是善良的,若是華,應該能知道太子拓跋曄的某些消息吧?
找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