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聽着,驪歌心中明白了。
原來,這平城第一美女蘭若乃先皇后爲拓跋曄內定的太子妃,胡悅兒乃當朝胡皇后爲拓跋曄選定的太子妃,驪歌眼珠子轉了轉,心中有了大概,這大魏都城,看起來水很深啊,她還是安安靜靜隱藏在這太子府邸,修煉她的歌家太玄劍吧,只要劍法有成,她便可以來去無蹤,脫離這些世俗紛擾,尋一處清幽之地,快意人生了。
只是……
只是委屈了她有點隱隱作痛的心,不不不,那很正常,對一個俊美無雙的人生出好感很正常不過,每一個人在青春年少的時候總會莫名其妙對異性生出說不出的歡喜,這說明她只是一個普通的正常女郎而已,再一次壓制着心中的酸澀後,她的眼睛變得平靜無波,恢復了淡定從容。
太子府佔地寬廣,舉行宴會的地方是太子府的主殿,有三層樓高的石頭砌築而成,已經入夜了,太子府內燈火通明,人來人往,極爲喧囂熱鬧。
大殿外的石頭廣場上,停着一輛一輛裝點華麗的馬車,爲了歡迎曄太子載譽歸來,凡是平城的王公大臣,貴族弟子,貴女們都紛紛前來恭賀了。
驪歌換好了阿雪送來的白色鑲嵌着暗青色花紋的內袍長衫,跟在阿雪等侍女的身後,大步款款而來,一路之上,便看到了這太子府內有無數的侍女和小郎捧着飯菜美酒,捧着貴人們要用的布巾等東西穿梭而行,她這才發現,太子府中的侍女們穿着的都是一色的淡粉色衣裙,唯有像阿雪等四個專門貼身時候拓跋曄的侍女纔有資格穿着淺紫色,以絲麻爲質地的衣裙,而且,髮髻邊綴着的裝飾也分着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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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這平城繁華無比啊,單單看那些從馬車上下來的貴女們,一身的綾羅綢緞,脂粉豔麗,皮膚細嫩,在燈火的照耀下,越發顯得高貴奢華,身段婀娜,臉上帶着描繪不出的傾慕和笑容,一個個在侍女們的扶持引導之下進入了大殿之中。
不僅僅是貴女們紛紛前來,穿着各色衣袍的貴族大臣們也紛紛由小郎們帶領着進入大殿,他們身上掛滿了美玉,髮簪間的玉叩青翠圓潤,一看便是上等的裝飾。
真的是不到平城,不知道大魏的繁華奢侈啊!
驪歌邊跟在阿雪等侍女的身後,杏眼邊觀察着來來往往的貴人們,太玄之氣的吐納之法不落痕跡地縈繞在她身側,漸漸地,這些繁華落到她的眼中,便如過眼煙雲一般,她的心如古井水一般清涼從容了。
這樣的太子府對她來說,是陌生的,這樣的繁華世俗對她來說,更是遙遠的。
大殿中,傳來了鼓樂聲,應該是前來恭賀拓跋曄歸來的歌女們在舞蹈演唱了。
阿雪帶着驪歌到了大殿偏門一側,便加快了腳步上前到:“阿郎且在此等候郎君召見。”說完,一扭身子,有兩個侍女施施然便從大殿側門進入,另兩個則沿着大殿外側,也失去了蹤影。
驪歌一怔,怎麼回事?這幾個侍女應該是奉拓跋曄的命令傳喚她進入大殿的啊,難道還需要稟告才行嗎?
眼看着越來越多的貴人們都進入了大殿之中,驪歌等了快一刻鐘了,也無人來傳喚她,她也不敢離開,索性便靜靜地站在暗影裡。
“阿九?”
忽然,有一個洪亮的聲音帶着驚訝傳入了她的耳中。
驪歌一驚,她初到平城,除了驍勇營的護衛和拓跋曄貼身的幾個護衛外,基本沒有熟人,這是誰突然點名喚她?
順着聲音的方向回過頭去,她的一雙杏眼便僵硬到了當場!
大殿側門這一邊燈火通明,一聲純白晶瑩,宛如跌落凡塵的精靈一般的驪歌,便迎上了一張笑意盈盈的,俊美清朗的笑臉。
這笑臉她認得,可以說從來都沒有忘記,曾經給過她幫助,也曾經狠狠地將她推到了任人宰割的斷頭臺上!
穆泰!
沒有了絡腮鬍子的穆泰有一張如刻刀雕刻出來的精緻面容。他的眼睛永遠都彎彎的帶着笑意,鼻子挺拔高聳,配上那兩道粗粗的濃眉,簡直如北方厚重的山水畫一般有一種異樣的俊美。
穆泰的俊美,完全不同於拓跋曄那種高貴和冷俊,而是一種令人心中極爲舒適的,看上去心曠神怡,滿心歡悅的俊美。
驪歌並不知道,這穆泰身後的家族,是大魏除了皇族之外的第二貴族,而穆泰,則是這個家族的嫡子,這一次拓跋曄歸來,穆泰正是代表着家族前來恭賀,因爲來遲了一些,便繞行到大殿側門想不引人注目地進去。
迎上了呆滯在側門陰影中的驪歌,穆泰緩步走了過來,他一身青色的錦袍,沒有了在軍中那種粗狂,反倒是顯出瑩潤的高雅氣質,穆泰凝視着一動不動的驪歌,不由得伸出手指,食指沿着驪歌耳輪下彎彎的青色胎記向下撫摸着,苦笑着問道:“阿九,三年不見,可不認識穆泰乎?”
驪歌的小臉一下子紅了起來。
她感受到穆泰的食指碰觸,一下子便向着側殿大門的方向跨了一步!
殊不知,因爲距離大殿側門太近了,加上側門本就是虛掩着,她又因爲躲着穆泰碰觸她右臉的大手,退的側步太大,猛地沒有站穩,她的小身子便被側門絆了一下,跌向了大殿側門之內!
“哐當”一聲,就在驪歌跌落,體內的太玄之氣油然而生,她正要穩定住狼狽的身軀的同時,穆泰猛地向前,鐵臂伸出,牢牢地一把將她拉入懷中,不料重心不穩,驪歌還沒有來得及站穩,便隨着穆泰高壯的身軀華麗麗撞開了大殿側門,跌入了大殿之中!
頃刻間,剛纔還杯籌交錯,人聲鼎沸的大殿內寂靜無聲!
無數雙眼睛齊刷刷看了過來!
穆泰後背着地,仰面跌在大殿之內,他的一條手臂牢牢地圈着滿臉紅暈,驚魂未定的驪歌,縱然有無數雙眼睛看過來,穆泰也沒有鬆手!
他像是根本不在乎衆人的驚訝和眼光一般,濃厚的睫毛瞪得又圓又大,衝着懷中掙扎想起身的阿九問道:“阿九見泰驚喜交加,居然失態到如此地步?”
誰見到他驚喜交加了,誰失態到如此地步了?
驪歌大驚,她感到透骨的冰寒煞氣頃刻間便掃了過來,那煞氣令她的全身頃刻間下降了十度,縱是如此,因爲她還在穆泰的懷中,她面紅耳赤,連脖子都染上了暈色!
彷彿過了良久良久,實際上也只是瞬間,穆泰鬆開了鐵臂,驪歌一骨碌爬了起來,正要整理凌亂的衣袍,她便聽到了一個咯咯咯嬌笑的不屑聲音:
“大兄,你這弄臣半日不見,倒和穆家大郎滾在了一起,果然有魅惑男人的本事!”
大殿之內,六公主正端着酒樽,跪坐在拓跋曄的身側,指着頭髮一副凌亂的驪歌朗聲譏諷!
驪歌一驚,騰地擡起頭來。
居中的榻幾之後,拓跋曄墨色的黑眸冷冷地掃了過來,剎那間,剛纔那種冰酷寒冷便清潤了她的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