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還拿她的出身做起文章!
要知道,知道她是蕭家軍兵奴小郎身份的,除了拓跋曄和他的幾個隨身護衛,便是在拓跋珊帶來的小郎賀賴!
賀賴,這是要跟他爭寵交鋒嗎?
就在衆人的議論中,拓跋曄懶懶地看一眼起身離開的拓跋珊,再看一眼對面舉杯的拓跋子攸,聲音一擡道:
“阿九小郎便是我從穆泰手中賭來的,善辯駁懂禮儀,堪稱絕世之才,非細作也。”
曄太子都說了她不是細作了,衆人這才安靜下來。
但是,曄太子說他的阿九小郎善辯駁善禮儀,堪稱絕世之才,這樣的讚美卻又引起貴人貴女們的議論!
“善辯駁善禮儀,堪稱絕世之才?豈不是跟賀賴小郎成名的才華相似?”
“咄!一個醜小郎豈能跟賀賴相提並論,錯也,錯也。”
“咦?那阿九小郎所穿的是兵士衣衫,並不像是太子豢養的私奴?”
“醜陋不堪,定有特殊才華,莫非深諳榻上取悅之術?”
聽着衆人的議論,驪歌簡直是羞臊難耐了,馬車上配合着拓跋曄演戲,此刻又被拓跋曄強行摟在懷裡,她身子僵硬着,面紅耳赤,看在議論紛紛的衆人眼裡,完全是一副風情萬種的模樣!
一側的賀賴嘴角露出一絲不屑的微笑,他擡眼望着被拓跋曄摟在懷中的驪歌,臉上閃過一絲惱怒,是了,的確是當初跟他同在胡貴人府,被蕭王爺帶走的醜阿九,記得那天早晨,胡貴人的護衛要阿九侍寢,陰差陽錯之下他去了,他極力討得胡貴人的歡心,從那之後,他咬着牙受盡了折磨,終於成了上等的孌奴,在平城貴人之間互相攀比中,他爭得了孌奴小郎魁首,成爲貴人們爭相討要的小郎。
他沒有想到,那一天早上的衝動,並沒有掐死阿九,而阿九,如今坐在大魏曄太子的懷中,百般風情,令他忍不住生出莫大的嫉恨!
“大兄,賀賴小郎也以善辯駁善禮儀在孌奴小郎比賽中成名,何不讓兩個小郎在此辯駁一番,論一番輸贏?”一側的拓跋子攸舉着酒樽,眼睛笑的如細長的月牙,偶然釋放出來的光芒,卻犀利陰狠。
驪歌一驚,居然讓她在軍帳之中跟賀賴辯駁,她的身子頓時一僵,賀賴,已經是平城成名的上等孌奴小郎,她並不是孌奴,她現在的身份,是拓跋曄的護衛隊隊長兼職隨侍小郎,身份不同,地位不同,完全沒有可比性!
軍帳內坐着的都是平城的貴族家庭子女,一旦他同賀賴當堂辯駁勝出,這些貴族弟子肯定會將她的名聲傳揚出去,她便坐實了是拓跋曄孌奴小郎的身份!
但是,她又不能輸,一旦輸了,便會抹了堂堂太子的臉面!
拓跋曄的一隻大手摟着驪歌的細腰,感受着驪歌僵硬的身軀,低頭便看到了驪歌紅了又白,白了又紅的小臉,又感受着驪歌想離開卻不敢移動的小身子,嘴角禁不住再一次露出一個晴朗的笑容:
“如此良辰,有兩個小郎辯駁助興,品杯中美酒,論大魏繁華,不亦樂乎?子攸何不設個賭盤做注,以供諸位貴女郎君們玩樂一番,也算不負良辰美景。”
他這是同意了,衆人一聽,興致高漲,便開始興奮地討論起來。
的確,大魏貴族之間盛行着炫耀自己豢養上等孌奴的風氣,貴人們皆以擁有德才兼備,又能在榻上盡歡的孌奴小郎爲榮耀,賀賴便是其中的楚翹,假如坐在拓跋曄懷中的阿九能勝過賀賴,那麼阿九還沒有到平城,便會聲名大振,作爲皇太子的拓跋曄也會有喜歡孌奴小郎的名聲。
不知道拓跋曄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驪歌心中一動,便感覺不對!
拓跋曄讓她配合着演戲,她心中明白他不想讓皇后參與他回到平城後的婚事中,不想被皇后一族左右未來的朝堂,讓皇后和衆位貴女們認爲他喜好小郎,喜好共甘共苦的女子,這些貴女們不配討得他的歡心。
但是,同意在大庭廣衆之下讓她跟賀賴辯駁,將會完全坐實他喜好孌奴小郎,着對於即將正式冊封皇太子位置,迴歸朝堂有好處嗎?
驪歌心如電轉,直覺告訴她,拓跋曄不應該這樣做!
不應該這樣做,又要這樣做,唯一的一個轉折便是,她有大才!
她有不同於孌奴小郎一味奉承的,曲意承歡的大才!
這個時候,能將衆人喜好孌奴的注意力引開的,便是她有着區別於吃喝玩樂的大才!
她心中哀嘆一聲,有治國大才,有治軍大才,又跟他在貴族子弟面前演繹異常孌奴小郎的戲碼,唯一的一個解釋,她只能是弄臣了。
弄臣,便是這個朝堂之上,因被大貴人喜好,不同於孌奴小郎,卻有着治國治軍大才的一種男人,此刻她的身份是曄雲十八騎護衛隊的隊長,又是隨侍的小郎,她又不想將自己是孌奴小郎的名聲傳揚出去,她,唯一的一個選擇,便是當弄臣了。
這時,拓跋子攸興致勃勃地指揮着隨身的護衛們當中擺出一張榻幾,榻幾之上放着兩個托盤,不一會兒,這些來自平城的貴人們便興致勃勃地押起隨身的金飾喝玉佩來。
不一會兒,拓跋子攸朝着賀賴和驪歌看了看,嘴角一樣,興奮的說道:“左盤賭賀賴勝出,金飾十件,玉佩十五塊。右盤賭阿九勝出,玉佩一件。”
“轟……”軍帳內的貴人們頓時鬨堂大笑起來,非常明顯,這些來自平城的貴人們知道賀賴之才,對此刻穿着軍袍的阿九非常藐視,也可以說,他們根本不相信賀賴會輸!
在衆人的鬨笑和藐視中,拓跋曄終於放開了驪歌,任憑她跪坐在身側,當所有的人以爲他想要謙虛一番時,他的黑眸便轉向了衆人,懶洋洋地問道:“子攸,這賭注如何瓜分?”
“賭注歸辯駁勝出小郎。”
賭注歸辯駁勝出小郎?驪歌聽了眼睛一亮,兩隻黝黑的杏眼落在榻幾托盤上,押注賀賴的那個托盤,金飾和玉佩都是貴人們隨身攜帶之物,一旦得到,她將來就算是離開拓跋曄,也有了安身立命的本錢!
驪歌擡眼間,雙眼亮晶晶的,連臉上的紅雲都消退而去,心中突突地跳着,她要贏,要贏,來了這個時代三年,可憐的她只有十枚太和五銖,那些金飾和玉佩,要是換成太和五銖錢,恐怕一車都拉不下!
拓跋曄的黑眸落到驪歌亮晶晶的眼眸之上,嘴角不由得抽了抽,笑的更歡暢了。
他轉頭,以一種充滿着磁性的聲調問道:“阿九,你贏了賭注要如何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