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出乎驪歌所料。
一個時辰後,她揹着藥箱前來四人小隊匯合地點,被眼前的四個大包裹驚呆了。
賀虎的眼睛偷偷瞄了一下四周,像是做賊心虛似的:“阿九,我到阿哥營帳走了一遭,恰好有四個小型營帳,我……”
啊?
他莫不是偷來的吧?
霍勇,花木蘭,驪歌齊刷刷望向了撓着頭髮的賀虎,那眼神無需置疑!
“我借來的。”賀虎點點頭,高壯的身子有點笨拙。
驪歌走在了賀虎身側,忽然出言問道:“賀江長史主持驍勇營選拔曄雲十八騎護衛隊之事,應策馬在大青山之中,賀大哥如何借的?”
啊?
三人看着賀虎神情尷尬,大張着嘴巴,啞口無言的樣子,齊聲笑了起來。
爽快的笑聲驚起了林間的飛鳥,驪歌收回了笑容道:“一人背個大包,趕快出發,免得賀江長史的人追來,人贓俱獲!”
“然。”
斜陽西落,四人各自背了足有一米高的大包裹,沿着山路向前。
拐過山丘,便要進入通往龍虎溝的南北兩條山路了,中間的一條則是攀登到大青山之巔的,三條山路彎彎曲曲,南北兩條還能勉強騎馬,只有中間的一條,正是驍勇營的兵士們訓練時經常攀爬的山路,蜿蜒向上,崎嶇不平。
“賀大哥,走中間。”行,正是驪歌負責籌謀的,四人毫不猶豫,直接朝着大青山之巔攀登向上。
“阿九,爲什麼?”花木蘭,洪勇,賀虎一直有疑問,快走幾步,跟驪歌並行。
“花大哥,出兵貴在什麼?”既然是組成了四人小隊,驪歌便給三人講述一下她設定的行走路線。
三年之中,無論酷暑嚴寒,無論颳風下雨,她每日都堅持不懈攀登一次大青山之巔,花木蘭,霍勇,賀虎也經常攀爬,因此,大青山最然高聳入雲,幾個人反倒是輕鬆無比,輕車路熟之際,驪歌也不藏私,便開始爲三人講述自己制定的行走路線來。
“兵貴神速。”霍勇,賀虎都豎起了耳朵,聽驪歌和花木蘭一問一答。
“我們攀登到大青山之巔後,沿着峭壁懸崖翻越無人可走的大青崖,便可一路翻山越嶺向東,連續翻越三座大山,便可到達龍虎嶺。如果順利,我們可比其他兵士提前一天到達。”驪歌的聲音充滿了自信,三年的時間她走遍了羣山峻嶺,自然有十足的信心。
“阿九,這一路向東,唯有南北兩條山路,沒想到你如此膽大,敢另闢蹊徑?勇敬之。”霍勇邊大步行走,邊朗聲讚道。
“山間本無路,走的人多了,自然便會成了路,希望本是無所謂有,無所謂無的。”驪歌擡起頭,望着西沉的太陽,彩霞滿天,溫度適宜,正是攀登大青山的好時機,三年前,她剛到這個世界,被獵奴私劍所強擄,差一點成了侍奉貴人的孌奴,命運充滿了奇蹟,三年後,她的身邊居然有了一路同行的夥伴,她的人生,也充滿了希望。
山路上陷入安靜之中,山間本無路,走的人多了,自然便會成了路,希望本是無所謂有,無所謂無的,驪歌這樣的話,引起了三個同伴的深思,他們揹着大包,一路向上,腳下的路蔓延漫長,正如阿九所說的,連續翻越四座大山,便是他們此行取得複選牌號的地方,是啊,只有走出一條前人沒有走過的道路來,才能達到前人達不到的目標。
大青山背後,猶如天地用巨大的砍刀削出來的一般,峭壁懸崖,驪歌指着遠處連綿起伏的羣山,聲音清越:“距離天黑還有一個時辰,我們夜宿大青山北麓。花大哥,東西準備好了嗎?”
“然。”
花木蘭解開背後的包裹,取出短刃,長繩,軟甲,和鐵製的絲扣,一下子便對上了賀虎和霍勇驚訝的眼神。
他的眼睛眨巴眨巴,在夕陽的照耀下明亮無比,微微一笑,露出了潔白的牙齒:“阿九,你料事如神,一年之前便知道蒼狼衛要攀登懸崖峭壁!”
驪歌對上了花木蘭欽佩的目光,不由得會心一笑,這是一種默契,一年前,她和花木蘭曾經攀登在大青山之巔,望着遠處的羣山,忽然有了一種探索的衝動,興趣之餘,兩人便製作了幾套攀巖的工具,沒想到,在這個時候便派上了用場。
“霍大哥,賀大哥,花大哥先示範一遍下降之術,看不懂之處,阿九可爲你們講解一番。”這個時候,花木蘭已經全身裝備,帶着護頭的特藤編頭盔,穿戴好護身軟甲,身前的長繩以一種八字形綁好,繩頭便綁在大青山之巔的巨大岩石之上,隨之,衝着三人微微一笑,便拽着長繩子倒着飛躍而下!
霍勇和賀虎第一次見到花木蘭有如此身手,驚訝地合不攏嘴,大青山這一片懸崖峭壁,少說也有一千米的距離,稍有閃失,豈不是命喪懸崖嗎?
花木蘭身體靈巧,隨着兩隻腳有規律的蹬着,身前的兩根繩子不停的移動,宛如在懸崖壁上飛旋的蒼鷹一般,每一次停落,恰恰在凸出的巨石之上,身體幾個飛縱,便落到了峭壁中間凸出的巨石之上。
隨之,花木蘭擡頭向上,歡喜的聲音傳來:“阿九,此處有山泉水,水中有魚,晚餐夠食耳。”
花木蘭清朗的聲音中帶着驚喜,大聲招呼着三人快速下來。
霍勇和賀虎驚喜地對視一眼,便仿照着花木蘭抓拽着繩子的樣子,相繼滑落下去。驪歌是最後一個,她直接將繩鎖取下,大石頭上的花木蘭配合默契,飛快地收好,隨後,她衝着仰頭等待的三人微微一笑,便騰空飛起,提着太玄之氣,便滑行向下,雙腳在起落之間,藉着凸起的岩石和樹枝,順着下移,她穿着蒼狼衛麻黃色的夏裝,整個人向下,宛如在千丈的崖壁之上蹈空飛翔,衣炔飄飄,美妙之處,難以用言詞表達。
那凸出巨石上擡頭仰望的三人目不轉睛地盯着,安靜的連一根針落滾落下來都聽得見!
如此輕靈之身,如此奇異之景,當真是三人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她騰空略下的身子,像極了天外飛仙,那一轉身,一跳躍,便如林間飛鳥,順着崖壁而下,毫不費力,轉瞬之間,她雙足交錯滑行,在賀虎三人驚呆之中,穩穩地站在巨石之上,俏然而立,但覺剛纔的兇險,都成了此生所見到的奇異風光。
眼前的小郎,靈眸黝黑,巧笑嫣然,就這樣含笑地望着三人,披着一身的彩霞,猶如天空中最爲璀璨的星辰,降落到了凡間一般。
賀虎呆呆的望着驪歌,雙手不由得揉揉眼睛,低低的說道:“這樣矯若飛龍,溫潤如玉的小郎,如何教我不動心?”
他的聲音中,含着驚喜,含着傾慕,落到了驪歌的耳中,驪歌臉色一變,便果斷的斥道:“賀大哥,這七天七夜所見所聞,當如夢幻,皆保密也。”
“然!”賀虎低低的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