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黑,高郎中何在?”當先喊叫的兵士小郎大聲衝着阿黑喊道。身後四個兵士擡着一人放到了醫帳中間的矮榻之上。
“阿黑?”
當驪歌推門出來時,一眼就看到阿黑身體顫抖着搖頭,隨後,她便看到地上一串一串的鮮血,一個兵士小郎右腿的褲子被撕爛了,露出了裡面血淋淋的傷口,從小腿到大腿的側面,被撕得血肉模糊!
“花大郎,花大郎……”躺在矮榻上的兵士小郎臉色蒼白,臉如金紙,痛得昏迷了過去。
“霍勇,怎麼辦?高郎中不在,阿黑不能包紮,華大郎血流不止,如何是好?”
鮮血不住地從花大郎的傷口上涌冒,自從受傷後不知道耽誤了多久,連簡單的處理都沒有,這樣下去,定然會失血太多,不死也會傷殘!
驪歌,曾經是醫學院的研究生,擅長的是藥劑學,並不是外科專業的學生,對人體腿上的肌肉和血管,關節之類的,也只是粗粗瞭解而已,但是,她只是看了一眼,就感到若不快些替花大郎止血,就算是高郎中前來,也無力迴天。
“這……這……這高郎中不在,霍勇,怎麼辦?”
“阿九今日剛到醫帳報道,若不嫌棄,可試試爲這位花大哥處置傷口。”驪歌聲音清越,上前一步衝着忙亂成一團的五個兵士小郎說道。
叫霍勇的兵士聞言大喜,一把抓住了驪歌的手臂:“阿九小郎,快救救花木蘭,他是爲了救我幾人才被野狼所傷的。”
花木蘭?
啊啊啊……
花木蘭?
病急亂求醫,既然是醫帳中的小郎,這幾個兵士也不多問,大力將聽到花木蘭名字的驪歌拽到了矮榻一側!
花木蘭,她沒有聽錯吧?
醫帳內一下安靜下來,不能再耽誤了,驪歌看一眼矮榻上因失血痛暈的花木蘭,腦袋裡快速的回想着她當初學過的簡單外科包紮手術。
對對對,先止血,清創,消毒!
“阿黑大哥,給我木架子上的乾淨布巾!”驪歌大聲喊道,鎮定,鎮定,她心裡暗暗爲自己打氣,前世雖然學的不是外科專業,沒有給人處理過傷口,但是理論上的知識還是有的。
接過阿黑遞過來的麻布巾,驪歌小心翼翼地按住了花大郎傷口以上,朝着心臟方向的血管,應該是被野狼撕去肉的時候,將靜脈血管撕裂了,幾個兵士小郎沒有做任何處理就一路狂奔而來,造成了這根靜脈血管的傷口一直不能凝固。
麻布巾一下子被涌出來的鮮血染紅了,驪歌大驚,又換了一塊,加大了一點力度又按下去,她半蹲在矮榻一側,擡頭衝着幾個兵士小郎說道:“霍勇大哥,我需要燒開的淡鹽水,可否派一人速速準備?”
淡鹽水?幾個兵士小郎一愣,不是先要撒一些草藥止血嗎?
“谷八郎,速去伙房燒淡鹽水。”霍勇大聲喊着發冷的一個兵士小郎,谷八郎應聲小跑而去。
“阿黑大哥,將高郎中平日裡用的止血草藥拿些過來。”
此刻的驪歌,一隻手小心的換着麻布巾按着花大郎的血管,另一隻手也取了乾淨的布巾,小心地擦拭着傷口外圍的沙土和粘在上面的小石子和樹枝。
她低着頭,兩隻手忙碌的同時,側耳傾聽着花大郎血液流動的聲音,那聲音在她的耳朵中越來越大,當流到破損靜脈血管的地方,一下子被她加大了力氣按住,幸好這只是比較細的血管而已,要是撕裂了腿上的大靜脈,恐怕不及時止血,花木蘭這條腿也保不住了。
血不再一團一團的涌出來,驪歌小心翼翼地繼續按壓着,按照血液的凝固和靜脈破損流出的血液量,至少要按壓一刻鐘,花大郎的身體內部才能自行調節凝固,至少,不會因爲失血過多造成更大的創傷了。
“阿九小郎,爲何不用草藥止血?”霍勇見驪歌一直用半潮溼的乾淨麻布巾擦拭着花木蘭的傷口周圍,並不像高郎中那樣直接將止血的藥草敷到傷口之上,低聲詢問着。
“花大哥傷口頗深,傷及血管,非表層傷口,需等血管撕裂之處凝固之後,才能處理傷口。”驪歌聽到花木蘭腿上的血液流速和聲音正常起來,這才擡起黝黑的杏眼,鬆了鬆按着血管的手,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
這個時候她才發現,就在這一刻鐘左右的時間,她的全身都緊張的溼透了,畢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撕裂傷口,又是第一次利用她的聽覺和前世的半拉子外傷處理知識止血,幸運的是,鮮血不再冒出來,她只需再堅持一會,就能處理傷口了。
驪歌那黝黑的杏眼,閃爍着聰慧冷靜的光芒,像是有着十足的說服力一般,倒是消散了一旁疑惑不已的阿黑和霍勇等兵士對她所說的和所採取的與衆不同的方式的懷疑。
阿黑將醫帳中止血的藥草拿了過來,驪歌眉頭一皺,這裡的兵營中用的止血藥草是側柏葉,阿黑拿過來一大團,彷彿沒有乾燥透,還有點發黴的味道。
“阿黑大哥,高郎中平日裡就用這個止血嗎?”
阿黑動了動嘴巴,發不出音來,重重地點點頭。
要是有田七草就好了,那個止血最快。驪歌心裡嘀咕着,大概這個時代還沒有發現田七的功效吧,不過,這側柏葉應該烘乾一下,碾磨成藥粉效果最佳。
“霍勇大哥,勞煩哪位兵士大哥跟阿黑一起烘乾一下草藥,碾磨成粉速速拿來。”也只能有什麼用什麼了,看來這這個時代的草藥並不如後世那樣周全,連她這個研究西醫藥劑學的,知道的幾種止血草藥都沒有,僅有這種效果不太好的側柏葉。
邊說着,驪歌取了長條的布巾,將花木蘭的大腿上側血管凝固的部位綁了兩圈,免得一會沖洗傷口的時候因爲疼痛劇烈移動再一次撕裂。
“咚咚咚……”那個熬淡鹽水的兵士小郎大步進來,正是冬季,氣溫很低,從伙房到醫帳之中也有一段距離,淡鹽水冒着些許熱氣,已經溫涼了。
“來,分別按住花大哥的手臂和那條腿。”驪歌取了乾淨的麻布巾,蘸了淡鹽水,左手小心翼翼地翻開花木蘭腿上被撕走一塊血肉的傷口,擠着溼漉漉的麻布巾中的鹽水,一點一點的沖洗起來。
“痛……”
因爲失血過多,面如金紙的花大郎一下子睜開了眼睛,痛得全身顫抖,雙腿不由得抽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