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醉了酒的腦子,好像缺了一根筋,過了好半天,安顏希反應過來,整個人轟的一下,從臉紅到了脖子,她趕緊雙手扶地,從季別身上爬起來,坐在一旁發愣。
季別笑着坐起身來,對安顏希說道:“地板涼,吃飽了回去睡吧。”
安顏希覺得自己的腦子肯定有問題,聽到吃飽了三個字,爲什麼聯想到了不該想的東西?她不敢看季別,想起剛纔自己一時衝動,對季別做了什麼,羞的整個人都在發燙。
“嗯”她喃喃應了一句,心裡巴不得趕緊逃離現場,她用手撐着地板想要爬起來,卻在手放到地上的一瞬間,覺得一陣刺痛。
“嘶,好痛!”安顏希趕緊把手拿起來,才發現是地上有一個酒杯的玻璃碎片,現在這碎片已經深深扎進安顏希手掌裡了。
季別趕緊拉過安顏希的手,看到手上的傷口,瞬間眉毛擰成了結,這個女人怎麼一天到晚迷迷糊糊的,兩個人認識沒多久,這都受了多少次傷了,能不能長點腦子。
他一把拉起安顏希就往外走:“走,去醫院。”
安顏希搖了搖頭,停住腳步:“沒事,醫藥箱裡有藥,你去幫我拿過來,這點小碎片,拔出來消個毒就好了。”
季別也拗不過安顏希,讓安顏希在沙發上等着,自己轉身去拿藥箱。
藥箱拿過來了,安言行從裡頭拿出一把鑷子,倒了點酒精消毒,準備自己把玻璃碎片拔出來,可是喝了酒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拿着鑷子的手不停的抖,根本就夾不到碎片。
季別看不下去了,接過安顏希的鑷子,抓住她的手,將手上的玻璃渣子拔了出來。
然後拿出消毒水給她傷口消毒,又上了一些傷粉,貼了一個創可貼才說道:“還是去醫院打個破傷風安全一些。”
安顏希搖了搖頭:“沒必要,這點小傷而已,以前和媽媽住在老房子裡,幹活的時候受傷都是家常便飯了,這點傷對我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
季別看着安顏希說的輕鬆,可他心中卻升起心疼來。
“爲什麼這麼遲纔回安家。”如果早點回到安家,也可以少吃一些苦,就算安文雄不待見她,至少吃喝不愁,哪裡用得着吃那些苦。
安顏希酒精上頭,反應有些遲鈍,半晌才反應過來說道:“你是不是也以爲,我媽媽是手段高明的小三?我應該是吃穿不愁的私生女?”
季別看着安顏希,沒有說話,他知道安顏希小時候吃了很多苦,跟着媽媽在貧民窟裡生活,直到一年多以前才被安文雄接回家,但是他並不知道詳情。
安顏希垂眸自嘲一笑:“我媽媽不是小三,我媽媽其實是被人陷害的,她不是自願和爸爸發生關係,甚至於她根本沒想過會懷上我。”
季別愣住,他萬萬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況。
安顏希又接着說:“那時候,媽媽只是個剛畢業,剛出社會的小姑娘,在爸爸的爸爸,也就是我那素未謀面的爺爺公司上班,當時的安文雄也在安氏集團,只是那時候的安氏集團只是一個小公司,媽媽剛好在爸爸領導的那個部門下工作,媽媽根本不知道爸爸的身份,不知道他是安氏的公子哥,一次公司聚會,媽媽酒醉,陰差陽錯下和爸爸發生了關係。”
安顏希回想起這一切,眼中帶着些許痛苦的光,這個秘密也是一年多以前媽媽告訴她的,她小時候不明白,爲什麼別人都有爸爸,而她沒有,她每次追問媽媽,媽媽都答非所問,只說爸爸已經死了。
一年多以前,媽媽得了癌症,怕沒有人照顧安顏希,才找到了安家,找到安文雄,要求安文雄認自己回安家,她希望安顏希能夠在自己死後,能夠有個家可以呆,哪怕安文雄不會這麼疼愛安顏希,至少安顏希以後不愁吃穿,可若是她媽媽知道,安顏希回家之後就被強制進行商業聯姻,恐怕媽媽情願不讓她回安家的吧。
她頓了頓,深呼吸一口氣才接着說道:“後來,安文雄的爸爸知道這件事情,要求媽媽離開安氏集團,媽媽沒辦法,只能離開,卻沒想到懷上了我,其實她可以選擇放棄我的,這樣她的人生就完全不同了,也不會因爲操勞過度,才四十幾歲的年紀就得了癌症,是我對不起媽媽!我是連累了她。”安顏希捂着臉,眼淚忍不住溢出眼眶。
季別嘆了口氣,伸手將安顏希一把摟進懷裡,像哄孩子一樣輕輕的拍着安顏希的背,他沒有勸安顏希別哭,只是默默無聲的抱着她,讓她在自己懷裡放聲的哭。
安顏希一邊哭,還在一邊說:“這輩子,我最對不起的人就是媽媽,季別,幸好遇到的人是你,幸好爸爸讓我嫁的人是你,你不知道,我真的很感激,很感激你。嗚嗚嗚嗚嗚……”
季別聽着安顏希的話,半晌,忽然問了一句:“只是……感激嗎?”
也不知道安顏希有沒有聽到,她並沒有回答。
季別嘆了口氣,懷裡的人已經沒有聲音了。
季別低頭一看,安顏希不知道何時已經睡着了,他無奈的搖搖頭,將安顏希輕輕抱起,抱到牀上,又幫她脫掉身上的外套,然後自己也脫了外衣,一起躺在了牀上。
喝醉的安顏希睡覺的時候像一個小貓咪,整個人蜷縮成了一團,季別伸手將她攬在胸前,安顏希好像感受到溫暖,整個人主動往季別的身上靠去,窩在季別的懷中,乖巧至極。
看着安顏希臉頰微紅的樣子,季別忍不住在她額頭上輕輕蓋下一個吻:“如果我說,我不只是想要你的感激呢,安顏希。”
懷裡的人早已睡死,沒有任何反應,季別無奈笑笑,摟着她沉沉睡去。
夜半時分,四周安靜的只剩下兩人的呼吸聲,季別懷中的安顏希忽然睜開眼睛,她擡起頭看着季別好看的下巴,忽然心口有一股莫名的情緒涌上來。
“我不知道。”安顏希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又繼續閉上眼,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