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誰誰,誰說的!簡直胡說!”
我瞬間大舌頭了,跟吃了十斤朝天椒一樣,被她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一下打亂了分寸,變得結巴起來。我敢保證,我臉上表情肯定是極爲慌張的,而且還是慌張中帶着不自量力的強裝鎮定的那種,其程度尤甚被抓姦在牀。
而我這副反應,就等於明火執仗,百分之二百地告訴潘小姐,你說的一點都對,我就是喜歡溫可馨。
“看,你緊張了,說話都大舌頭了,不會是真的喜歡可馨吧?”她捂着小嘴,吃驚中帶着揄揶。
我小心肝撲通撲通的跳,好像有一萬匹野馬在胸腔奔騰,隨時要跳出桌面來。偏偏我是死不肯認輸的性格,是典型不見棺材不掉淚的絕症,於是我繼續否認,“潘小姐你可別亂說,我和溫可馨同學清清白白着呢!不信你問她。”
看到我一臉的嚴肅,脖子都伸直了,她又偷笑,那一聲聲的輕笑,如一道道飛刀,剝開我洋蔥一樣的內心,讓我彷徨失措。
“我沒說你和可馨不清白,我只是說你喜歡她而已嘛。其實可馨她……”驀然她瞪圓眼睛,十分地驚訝地對着我身後輕叫:“啊!可馨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我的心跳瞬間跳到極致,臉一下蒼白起來,連忙往身後一看,卻驚愕發現空空如也,哪裡有溫可馨的蹤影?
擦,被騙了……
我提起的心臟慢慢降落下來,幸好啊幸好,她沒聽到剛纔的話。如果真被她聽到了,我該如何面對呀。
噗哧一下。
騙人的那小妞又開始偷笑了,眼都眯成了一條線。望着她那張好看的臉,我滿肚子的火氣一下泄掉一半,想罵孃的粗口也死在了嘴邊。算了,人家是高了不止一個檔次的白富美,咱搬磚的農村惹不起,反正都是兩個世界的人,見了這次沒下次,我何必跟她計較?
我如此安慰着自己,充分發揮着阿Q精神。
“你緊張的樣子很可愛哦,甄文明同學。”她對我眨了眨眼睛,樣子很萌。
但我一點都沒有欣賞的心思,因爲她不是我的女神,我對她不來電。
“拜託你不要這樣玩我好吧,會死人的,真會死人的。”我翻了翻白眼,沒好氣道。
她微笑道:“你生氣了?”
我半死不活,“不敢不敢,哪敢啊。”
“那你拉着一副驢臉幹嘛,還說不是生氣了?”
媽的,這白富美還真欠採,明知道我生氣了,還他媽逗我,很好玩嗎。要不是你是溫可馨閨蜜,要不是你是白富美,要不是在大庭廣衆下,要不是在大白天,要不是我這麼正直善良,我他媽早就把你狠狠摁在地上玩美女和金剛遊戲了,草……
我不說話,拿無語的眼神夾了她一下,然後呵呵。
她見好就收,卻在繼續着剛纔那個話題:“甄文明同學,你還沒告訴我,是不是喜歡可馨呢?如果是的話,我可以幫你追她哦。”
我忽然發現甄文明同學這個暱稱,除了我的女神之外,其他人叫我聽了都不怎麼喜歡。因爲我很自私地把它當成了我和女神之間的一種特殊的默契,就像我叫她溫可馨同學一樣,是一種戀人之間的稱謂。
“你覺得呢?潘小姐?”我反問。
她點頭:“喜歡。”
聽到兩個字,我還是很不爭氣地心跳加速。
“冒昧一問,我能說你挺自以爲是嗎潘小姐?”
她翻了翻白眼,然後戲謔道:“難道你敢說你不喜歡可馨?別想騙人,我可有好幾次看到你在偷偷看她了。”
我表情一僵,想笑,卻笑不出來,十分地勉強僵硬。尼瑪原來我做得這麼明顯啊,那作爲當事人的她,會不會……
我不敢再想下去了,因爲我在恐懼,我在菊緊。
然而姓潘的她還在不斷的揭穿我:“拜託,你都這麼明顯了,還想裝下去啊,別當我是傻瓜好吧。再說了,又不是小孩子,喜歡就喜歡了,有什麼不好意思的。難道你敢說你不喜歡可馨?”
我的思緒已經亂了,無力去分析她的話,滿腦海都是喜歡與不喜歡這兩詞眼,情急加羞惱之下,我脫口而出:“誰說的,我纔沒喜歡她呢!”
“我才……啊!可馨!”我的話剛落,她就忽然一聲驚呼,雙手捂着小口,眼瞪得渾圓,像是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表情十分地逼真,彷彿跟溫可馨真在我背後似的。
我嘴角抽了抽。簡直無語了,尼瑪同樣的伎倆,你還想在我面前使兩次?真當我甄文明是傻子了,要這次我還中你的招,我直接撞死在桃桃的豆腐上得了。
“拜託,你要玩都玩過第二樣吧,同樣的錯誤還會犯兩次嗎?”我指着面前的酒杯,“呵呵,如果可馨真在我後面的話,我馬上把這酒杯抄熟了吞進去,還不帶打嗝的!”
然後我舉着酒杯緩緩回頭,卻看到,一張絕世容顏出現在我眼簾……
砰!
酒杯碎了,摔碎的,摔在堅硬的地板上七零八落,片片支離,如凋零花瓣,灑落一地。
伴隨着破碎的,除了酒杯,還有我那一顆脆弱的小心臟。
我的女神,溫可馨同學,她真真就在我身後!
觸及她那一張不自然的臉,我瞬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腦海一片空白,白茫茫一片,除了空就是白,除了白就是空。
甚至,我失去了呼吸的能力,窒息,失去了說話的能力,啞然,嘴張的開開,卻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我的表情肯定是很精彩的,會有後悔,會有悲傷,會有黯然,會有心痛,會有絕望,會有無限留戀。
但不可否定,我臉上剎那失去所有血色,變得死灰蒼白。
我真是死的心都有了。
她望着我,我望着她,最後還是她先勉強地笑了:“咦,你們在聊什麼呢?聊得這麼歡。”
這藉口太過蒼白了,簡直就是爛藉口!她的尷尬掩飾,她的牽強微笑,把我最後一絲妄想給狠狠踩碎,她,是真真聽到了,聽到了我親口說不喜歡她。
天啊,請賜一道閃電把我劈穿越了吧!
請別再玩弄我了老天爺,難道我受的傷還不夠多嗎?
一地的玻璃碴子,她竟沒看到,反而目光飄忽地製造話題,太假了,假到三歲孩童都恥笑的地步!
“你怎麼現在纔回來,我們剛正聊着你呢。”潘小姐對我道:“是不是啊甄文明同學?”
我目光空洞,無力點頭。
“哦,聊我?不會說我什麼壞話吧。”她同樣心不在焉。
“我問甄文明同學……”
我猛然打斷她的話:“別說!”
太大聲,太激動,引得滿場人都看着我。
我臉紅如關公,哀求地看着潘小姐:“不好意思,我,我太激動了。”我眼神透露着一個信息,求你別說,別說……她看明白了我的哀求,輕輕點頭。
我盡最大的力量,嘴角扯出一抹僵硬到極點的笑,然後低頭撿那一地如花瓣的碎玻璃。
“我幫你吧。”
她蹲下身,幫我一同撿碎玻璃。
“不用不用,我自己會撿……哎呀!”
太急了,我是笨蛋螃蟹八隻腳,手忙腳亂之下居然被碎玻璃劃破了手,血一下流出來,掉在地上,開成一朵妖豔的心傷之花。
“哎,你出血了……”她一下握住我的手,主動幫我挑開插在肉裡的玻璃碴。
我無情甩開她的手,“不用,謝謝,我自己會弄。”
我徹底亂了分寸,一下子站起來,頭也不回,逃一般地衝向洗手間。
呼呼,呼呼呼……
我把自己關在空間狹隘面積不過兩平米的廁所單間裡,靠在門後,用粗糙的面巾紙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不斷冒出來的鮮血。
但是我的辛勤勞動徒勞無功,血還是一點點地冒出來,跟頑童似的,在嘲笑我的無能。
很奇怪,劃開了那麼大一個口,血不斷地流,我居然感覺不到一絲疼痛!頗有種大話西遊一中,白晶晶三味真火燒的是菩提老祖的手,而非至尊寶的神奇。
終於,在擦了足足有五分鐘後,血終於止住了,我摁下衝水鍵,眼睜睜地看着那一團團紅豔的紙巾轉圈進坑,消失我面前。
忽然有一陣尿意,我掏出老二,站了半天卻尿不出來,最後我惱火了,一巴掌拍過去,狠狠罵了聲,媽的,連你也笑話我,什麼玩意兒,活該你二十多年沒進過洞!
我出來洗臉,涼涼的水衝擊我的臉,讓我終於有了那麼一些真實感。然後我喜歡上了這種感覺,一遍又一遍地洗,直到旁邊有個哥們好心問我,朋友,你沒事吧?我惡狠狠瞪了他一眼,草,關你屁事,我就喜歡洗,怎麼着了,礙着你了,狗日的想打架是不是?
那哥們風一樣地走了,最後撂下三個字,神經病。
然後我大吼,你他媽別走,有種單挑,看我不整死你。
我真神經了,很想打一場架,打人或者被打都無所謂,就是想尋找一些上的痛覺,以麻醉內心的疼痛。
半個小時後,我出來了,看到一臉擔憂的女神和她的閨蜜,我換上了一副無所畏懼的笑臉,快步迎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