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子問:“那文哥你昨天晚上不是在跟嫂子一起?”
“有個J8嫂子,哥我現在還是光棍一條呢,唉別提了,說起都心傷啊。”我一臉落寞自嘲。
“我靠!文哥,那你不會還是處男吧,孃的,這真是不敢想象耶。”他驚道。
我一把推開他,嚴肅道:“東子,以後別問我這個問題了。”
東子哈哈大笑:“文哥你真是,太那個,逗了,22歲了吧都……哎哎,別揍別揍,要不我今晚帶你去天上人間,讓你被娘們夾一夾,破了這處?”
“滾!”我直接給了他一箇中指。
我心動了,確實是心動了,作爲一個老處男,說不想被夾那是假的。倘若我沒有吃溫可馨那頓飯的話,我今晚十有就是跟東子去嫖了。正所謂女大當婚,男大當嫖,我就不信這世界上有不偷腥的貓,有不去嫖的男人。
看哥明顯喝了酒,臉上灑着酒紅,在老闆椅上假寐着,我輕輕走過去,喊了一聲看哥,他立刻就睜開眼,精芒一下四射,十分地犀利。
“噢是阿文啊,來,過來坐。”
看哥對我總是比別人要客氣一點,也不知道是因爲我特別是勇猛,還是我替他捱過一刀的原因。
“這個星期玩得怎麼樣,開心吧?”他給我一根菸,笑道。
他的臉很大,很粗獷,特別是眼角的那條疤,眨眼的時候彷彿會動,十分地嚇人。
我把煙點上,笑道:“還行,回了趟學校,出去吃過幾次飯。”
“哈哈。”看哥笑起來總是那麼大聲,他說話也特別地震耳:“我倒差點忘了你是個大學生咧,要是在我那,就是村裡的文曲星了,哈哈。”
我笑着:“什麼J8文曲星,我就一人渣,就沒去上過幾節課,不是搬磚就是打遊戲,哪真正讀過書啊。早知道看哥你這麼豪爽,我他媽就早點跟你混好了,白交了幾年學費,操蛋。”
“哈哈,我第一眼看你也知道你不是什麼好鳥,肯定是喜歡打架泡妞的主。”他笑着:“我看人看得多,一個老實讀書的人,眼神不會這麼恨,也絕對沒有那麼勇,敢眼都不眨就走過敲棍。”
我摸了摸鼻子,有些佩服,看哥這廝雖然看似魯莽,其實心細得很,不然也不會死死壓過幾個堂主,穩穩做上幫主之位。
“看哥眼真賊,一眼就把我的優點給看出來了。”我的恬不知恥讓看哥開懷大笑,直拍我肩膀說我不要臉。
我在家裡是獨生子,加上窮家孩子早當家,比一般的同齡人都要相對早熟,沒有享受過除父母之外的愛。現在的看哥讓我有種發自內心的溫暖,兄長,我下意識想到這個詞。沒錯,看哥給我了一種兄長的依靠,很踏實,不用什麼都自己扛的輕鬆。我很享受這種踏實。
聊了幾句,看哥就直接說了,“阿文,你的事我聽東子說了,看哥很同情你的遭遇,你能挺過來,好樣子,是鐵男人,純爺們!”
我沉默。
看哥繼續道:“這個社會就是這樣,你有錢,就是大爺,就能高人一等,就能把人踩在腳下,就能風流瀟灑,就能想日哪個娘們就日哪個娘們!”
“我遲早會整死他的,一定!”
不知道爲什麼,在看哥面前,我很難掩飾自己的內心,我恨不得把整個心扒開給他看,讓他安慰安慰,撫平心靈創傷。
看哥揮了揮手,東子立刻領悟把門關上。
“那你想怎麼整?”
我咬牙說:“調查他的行蹤,然後半路埋伏,打他個措手不及,然後捅死他,隨便挖個坑埋了!”
“然後呢?”看哥望着我。
“然後……我沒想過然後。”我搖頭。
看哥想了想,搖頭說道:“方法不錯,當不怎麼可行。”
我擡頭望他,臉有些蒼白。
“看哥,你指個路,只要能把他整死,我什麼都肯做!”我狠聲道。
“哈哈!”看哥拍拍我,笑道:“曾經我也和你這麼衝動,錙銖必較,瘋狗一樣,誰打我一拳我踢他十腳,誰踢我一腳,我他媽直接就拿刀捅死他!東子沒跟你說過吧,我進去蹲過,殺人未遂,那時我十八歲不到,勞改三年就出來了,然後一身熱血埋在心裡,沒那麼衝動了,但也更狠了。出來後我什麼都做過,工地,業務,廚房,甚至還做了幾個月的傳銷。後來我知道一個道理,工字不出頭,你要想出人頭地,就必須自己幹,自己做頭,才能起來。我混了,跟了一個老大,但那老大不是個東西,他把我馬子給上了,我就偷偷把他做了,砍了他十幾刀,把他砍成植物人,我當天晚上就逃了。然後過了兩年,我就做了狼頭幫的幫主!”
“看哥,那你爹孃呢?”
看哥眼中閃過一些黯然。
“說來不怕你見笑,我爹是濫賭鬼,被人砍死了,我娘很早就改嫁了。我很小就是一個爹不愛娘不疼的野種。”他的自嘲讓我心疼。
我聽愣了,原本以爲自己的經歷以後夠慘了,但現在聽看哥一句話,我才知道什麼叫人外有人!
和看哥比起來,我這身遭遇算他媽個屁啊!
看哥真是個鐵漢子,在他面前,我實在沒有什麼能值得吹噓的,我自以爲悲慘的遭遇,在看哥面前毛都算不上!
我沒有一點懷疑看哥這話的真實性,因爲他眼裡濃濃的滄桑和追憶,他也完全沒有吹牛的必要。
“看哥,你……看開點吧……”饒是我滿腹經綸,吹牛水平有七層樓高,此刻也憋不出一個字。
“人死卵朝天,不朽萬萬年!咱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爛命一條,早就把那些操蛋扔到不知道哪J8角落去了。”看哥猛然哈哈一笑,開了一罐啤酒,大口大口地往嘴裡灌,然後道:“扯遠了,說說你的事吧。阿文,如果你信得過我,就老老實實地跟着我走,怎麼樣?”
我想都不想,大力點頭。
這是一個以心交心的漢子,這是一個火拼時衝在小弟面前的老大,這是一個值得信賴的兄長。
我很想把自己交給一個自己信得過的人,什麼都不用想,全心全意跟他走,只要他不會把我的命當成路邊卑賤的馬糞。
“好兄弟!那啥都不用說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整你那仇家的事我湊合定了!”看哥斬釘截鐵。
“但是……這可是要殺頭的事,看哥我……”我支吾着。
我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他一丈的人,看哥這麼講道義,我反倒不想讓他搭進來了,就像曹翔一樣,我不想連累他。
“草!少他媽磨磨唧唧,我知道你想的什麼,你就怕連累我!我呸!我樑看什麼人?娘們放兩旁,兄弟擺中間!自從你那晚幫我捱了一刀,我就當你是兄弟了,過命的兄弟!咱做事兄弟間可不搞虛假,一就一,二就二!阿文我告訴你,你要是再娘們,就馬上滾,我樑看沒你這種兄弟!”看哥臉黑得像碳。
我低着頭紅着眼,內心不斷地咒罵着他,不講理的死東北佬,死東北佬……
我最後還是答應了,把看哥搭了進來。我沒有辦法拒絕啊,他的豪爽,他的熱情,他的道義,他的霸道,都讓我無法拒絕。再說了,有看哥這個老油條參加進來,成功的機會就會大了許多。
看着看哥那張醜陋的大臉,我心裡暗暗對自己說,下次火拼,就要衝在看哥面前,替他再挨一刀!媽的,好報答他這一份知遇之恩。
“阿文,既然你跟了我,有些話我就不得不跟你說了。”看哥認真看着我。
我也是認真點頭,說道:“看哥你放心,只要你不是跟我借錢,就是要我馬上把東子這狗日的揍趴下了唱征服,我也絕對不皺下眉頭!”
我沒什麼特長,除了有一身虎膽外,就剩這一口損嘴了。
看哥哈哈大笑,直說我嘴欠,然後才道:“你剛來幫裡沒幾天,估計就不知道,唉,也不是什麼光榮的事,咱狼頭並不像表面看起來那麼團結。”
我默然,默認了看哥的話。我這人智商沒怎麼高,但情商方面還是自認可以的,從我第一次融入集體的時候,我就感覺幫內的不團結了,即便他隱藏地很深。我這十幾年的書不是白讀的,這兩年的半社會經驗也不是白混的,這麼多部的電影也不是白看的,對利益這種東西自問理解得還算深刻。
利益,無論到了哪裡都是最尖銳最敏感的話題。很多時候,本來是美好的東西,但被利益這娘們一摻合,就變得混濁不清,針鋒相對了。
有句話這麼說來着,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我的理解是,有人的地方就有利益糾紛。
幫內的某些不團結,就是由於利益分配不均勻,而產生了糾紛和分裂。
其實在上次團滅戰斧幫,就是對方有了內奸,出賣了信息給我們,我們纔會這麼勢如破竹地瓦解戰斧幫。
看哥是有大智慧的人,他看似魯莽,其則已經看到了內在的隱患。這也是他和東子之間的區別,東子是隻有拳頭沒有腦子,而他是既有拳頭又有腦子。而我,勉強也算得上是後者。
“看你的樣子就知道你也感覺到了,那也好,你是聰明人,我就不用解釋那麼多了。”看哥沉聲道:“我們幫是主要做收保護費的,順便還賣些藥,有一會買藥的人多,我們就小發了一筆,有好十幾萬,我抽去三成,其他的都分給兄弟了。本來一貫的規矩都這樣,可有人不願意了,說是我這個做老大的不夠道義,自己吃了三成,兄弟們不夠分。我當時沒理,但我知道這人是誰,我沒揍他,給了他一次機會,他也知道了。可是從那以後,每次賺了錢,居然都有人表示不滿!”
看哥的眼神很冷,跟狼一樣,讓人不寒而慄,不敢直視。
他繼續冷聲道:“以往幾次那幾個刺頭雖然不滿,偷偷講壞話,但不敢做得太出洋相,可是這一次,咱滅了廢斧廟,賺得太多,他們就他媽忍不住要跳出來了!哼,看來我是好說話太久了,他們忘了當初我樑看是怎麼一把西瓜刀,單槍匹馬,砍遍九街無人能敵的殘暴了!”
一人一刀,砍遍九街無人能敵!這是如何的一番激壯毫懷?我腦海能很清晰地想象得到,一個壯得跟牛似的大漢,提着一把西瓜刀,面對十幾個人,一刀一刀劈出一條血路,穩定九街第一高手寶座!
看哥短短數十字,讓我熱血澎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