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衣欲溼杏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
眼前細雨點點,微風陣陣,吹拂到人的臉上,真有有點涼意,像女人的柔荑,撫慰你的心靈。
我是早上九點就來到總部,大馬金刀地坐在看哥以前的那個位子上,我就是這樣明目張膽地告訴大家,我,甄文明,今天要坐幫主!
囂張嗎,跋扈嗎,我他媽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不過今天我很不爽,因爲我九點就來了,一直到十點鐘,陳志南和他的人都還沒有出現,就是龍三和李二狗這兩個醬油堂主,也沒有出現。現在出現在總部的,只有一半人左右。其中大部分是我的人,而其他的都是那些保持觀望態度的牆頭草。
陳志南明顯就是不給臉了,不只是不給臉,而且還是打我的臉!他不來,龍三和李二狗也不來,那麼我就是自立爲王,那也是不能作數的。
等,還是在等,又等多了一個鐘,等到了十一點鐘,終於,有一夥人來了,是龍三的人。
他看到我坐在看哥的那個位子上,先眯了眯眼,然後走過來,意味深長地道,“阿文,這位子,怕是不應該你來坐吧?”
我擡頭,咧嘴嘿嘿一笑,“那你認爲應該誰來坐?”
龍三深深看了我一眼,不回答,就坐到一邊去了。他真是個,連選幫主的這種大事,他也要帶女人過來,是一個妖豔得不像樣的****,坐在她的大腿上,兩個人旁若無人地親熱起來。
時不時地,他給我一個眼神,我知道,他這是故意不給我面子。
我沒所謂,最好就都不給我面子,我倒要看看你們能硬多久!
接着,李二狗也過來了,他叼着一根粗大的雪茄,脖子上戴着一條金鍊,手指上也戴了兩個大金戒,整一個就是暴發戶。
其實我剛來到沒多久,就和他們並肩作戰過了,是那晚由看哥帶隊,夜半端盧飛的場子。那時候他們兩個都很豪爽很敢拼,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咄咄逼人,身材也沒有這麼地發胖。幾個月的時間,就讓他們變了……不對,不應該說變,應該是說,他們人性的醜陋一點一點地暴露出來了。
人最難的是什麼,是堅持,是堅持自己一直的原則,從一而終,永遠都保持那顆善良的心。一個小孩,他天真善良,但是隨着年齡的逐漸增長,接觸的東西越來越多,他慢慢地會成爲一個貪婪,怕死,自私,各種劣根性的人。特別是當人受到誘惑,生活過得好了之後,他就會各種變壞。
像樑健,像陳志南,像眼前的龍三和李二狗,就是堅持不住的人,他們被生活誘惑所打敗了。
把這個社會和人心看得越透徹,我就越想念看哥,這世間有多少人,能像他一樣,從一而終的忠義,從一而終的熱血,從一而終的孝順?
終於,到了十二點,陳志南出現了。
他一身悶黃色的衣服,打扮得一點都不正經,嘴裡還叼着一根牙籤,看來是剛吃完過來的。
在他身後,跟着二十幾個人,都是他的忠實手下了。
看到我坐在看哥的位子上,他瞳孔明顯就收縮了一下,眼神裡閃過無比的陰冷,他本來輕鬆的身體,一下就用力起來,他的雙拳也握緊了。
“甄文明,這位子,你坐得起麼?!”陳志南死死地盯着我。
衆所周知,天朝人講究一個象徵,像古代帝王的龍椅一樣,那張椅子除了皇帝,誰都不能坐。而現在看哥的這張雕刻着一個大狼頭的椅子,就是那張龍椅,除了幫主,誰都沒資格坐在上面!而我坐在上面,那就是明火執仗地說,今天的這個幫主,我甄文明做定了!
我翹起二郎腿,打了個響指,雄仔立刻給我點菸,我抽了一口,揄揶笑道,“我坐不起,難道你陳志南坐得起?”
陳志南猛地一拍面前桌子,把桌子上的茶杯震得哐當響,茶水濺了出來,他怒目直視,“你他媽算根毛!進來狼頭才幾天,要不是你拍看哥馬屁的話,你他媽做得了堂主?我*的!識相的,你就乖乖地滾下來,要不然……”
“要不然怎麼樣?!”我笑得依舊燦爛,露出一口大白牙。
陳志南陰着臉,“要不然,我讓你一輩子坐在這張椅子上,嘿嘿,只能坐在這張椅子上!”
他的意思很明顯,就是威脅我,如果我不主動退出的話,那麼就把我打殘廢,讓我一輩子靠輪椅度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笑了,瘋狂大笑,笑得他臉色越來越不好看。
“你想坐這張椅子,問過龍三和李二狗沒有?”我戲謔地道,望了望龍三和李二狗一眼,他們的臉色都不好看,陰沉着臉。
禍水東引,沒錯,我就是要他們先搞內部矛盾了。
“老龍,老李,你們也想坐這個位置?”陳志南把矛頭瞄向龍三和李二狗。
可讓我失望的是,他們兩個只是悶哼了一聲,並沒有說話,顯然就是被陳志南壓住了一頭。
總部倉庫雖大,但兩三百人擠在一起,也顯得有些擁擠。我不怕張三北這個時候會來偷襲,因爲潘曼香派了幾把槍在外面守着,只要他敢來,直接就一顆子彈射穿他的狗腿。
陳志南有點忌憚我身旁站着的王志,他深深地望了王志一眼,卻沒有投鼠忌器,今天是選幫主的大事,他就是拼了命,也要把做上幫主,把我踢出局。因爲我們都知道,今天誰要是熟了,那肯定就是永無翻身之地,甚至是要被對方做掉!
狠,看誰比誰狠!
“今天,大家都知道是什麼日子!”
陳志南說話了,他旋轉一圈,大聲地喊着,“是的,看哥走了,他走得早,英年早逝,我們狼頭是大幫派,不能羣龍無首,看哥頭七已過,我們今天就要選出一個新的幫主出來!”
“我,陳志南,五年前就跟看哥打天下,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今天我要接手狼頭,幫看哥把狼頭髮展下去!”
陳志南直接開門見山,他擲地有聲,握緊拳頭,一副我不做幫主誰做幫主的姿態。
他話剛說完,身後的一羣託就開始大聲地叫喊着,“志南哥!志南哥!”
我一直保持不動,低頭抽着煙,穩穩地坐在看哥的狼頭椅上,不理會陳志南的耍猴。
打了一個響指,立刻砰的一聲,槍響了,打碎了一個燈泡,玻璃碴掉下來,是王志開的,這一槍他沒裝消音器,打得很響,把所有人的聲音都壓了下去。
靜,所有人都靜了下來。
王志拿出抹布,輕輕地擦了擦槍,然後放回口袋,閉眼養神,十分淡定,彷彿剛纔一槍不是他打的。
我站起來,走到陳志南面前,比他高出半個頭,俯視着他,冷笑道,“你想做幫主?”
陳志南脖子一伸,不畏懼地和我對視,又大聲道,“今天是狼頭內部大事,你找一個外人過來,什麼意思?!”
“誰說他是外人?”我嗤之以鼻。
“他就是外人!而且還是白道上的人!”
“你哪隻狗眼看到他是白道上的人了?他是我新收的手下!”
什麼叫是非顛倒,什麼叫把黑的說成白,我現在就是。在場三百人,個個都知道王志是白道上的人,但他們沒有證據,我就是非要把他說成是我的新手下,那又怎麼樣?這個社會就是這麼地蠻不講理,怎麼滴,不服啊,有種咬我啊!
“你!”陳志南怒罵:“你胡說八道!”
我笑,大笑,笑完之後冷冷地望着他道,“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和樑健這個叛徒還有着聯繫,看哥,就是讓你們給害死的!”
他馬上臉色大變,怒目橫眉,又罵了一句,“你他媽胡說八道!”
然而我比他還大聲,“我胡說你麻辣隔壁!你陳志南和樑健是同穿一條褲子的死黨,這個大家有目共睹!當初樑健要回來狼頭的時候,我死活不要他回來,而你死活要他回來,他回來之後你每天和他在一起!看哥的死,就是他害的!你敢說你和他沒聯繫?你和他是同夥,看哥就是你害死的!你他媽還有臉說要當幫主?!我草你嗎的!”
說完,我立刻一拳打在他的臉上,他沒反應過來,被我一拳擊倒在地上。
他咕嚕爬起來,破開大罵,就想過來和我拼命,但是等他爬到一半,就不敢動了,因爲王志衝了過來,用槍指着他的腦門。
“把豺狼他們幾個帶上來!”
我乾脆一把火燒到底,大喊一聲,東子他們幾個立刻就把豺狼帶了過來。
看到一身是傷的豺狼,陳志南本來煞白的臉就更加煞白了。
“這幾個人你認識吧,嘿嘿,真是不好意思,那天晚上他們沒完成任務,現在全變成我的人了!”我戲謔地笑着。
接着,我看着豺狼,笑道,“你說說,那晚你志南哥叫你做什麼?”
豺狼吞了吞口水,望望陳志南,又望望我,吞吐說道,“那晚志南哥叫我們……”
只是他話沒說完,陳志南立刻就大喝一聲,“豺狼,你要是敢亂說話,我他媽打斷你狗腿!”
我嘴角冷笑,拍拍豺狼的肩膀,“是啊,你要是敢亂說話,我也會打斷你的狗腿哦!”
他的脖子縮了一下,畏畏縮縮地說,“那晚,志南哥要我們幾個人去偷襲文哥,他說只要把文哥幹掉,他就是新幫……啊!”
他話說不出來了,因爲喪心病狂的陳志南居然從背後拿出一把刀,衝過來,捅進了豺狼的肚子裡!
“我要你,死!死!!!”陳志南面目猙獰,像一個從地獄爬上來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