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兩滴清淚,像是晶瑩的玻璃,掉落在地上馬上就會碎掉的那種,讓我看了好不心痛。
“哎你怎麼了?!哭啥呢哭……”
我手忙腳亂爲她擦拭眼淚。
剛纔一點頭我就有點後悔了,因爲這樣意味着桃桃會很傷心,很傷心。
她說過,不希望我欺騙她,但即便現在我承認了,那我還是騙了她,因爲我不是今天才開始和溫可馨在一起的。
我不知道她爲什麼這麼在意我騙不騙她,她的這種在意,很容易讓人感覺,她曾經受過創傷,被人欺騙過。
“文哥,你和她在一起多久了?”桃桃握住我的手,閃着帶淚的桃花眼看着我。
“這……”
我實在有些難以啓齒,但她的表情告訴我,她很想知道,那我也只好說出來鼓起勇氣說出來。
“在我們那個之後一個月吧……”我十分痛苦地說着。
用我的餘光看到,小雅捂住了嘴巴,很不可思議地看着我,那樣子似乎在說,文哥,你居然隱瞞了桃桃姐這麼久,你真是個人渣。
“一個月……那也有三個月了是嗎?”桃桃的臉白得可怕,但很奇怪,她不哭了。
“是,是吧。”我蒼白無力,弱弱地回了一句。
她輕輕哦了一聲,我擡頭一望,她臉上盡是心不在焉了。
原本我以爲她會狠狠地給我來一個耳光,大罵一聲,甄文明,你是個混蛋,然後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從此消失在我的世界,或者依舊出現在我的視線裡,但她會以和其他男人在一起,在我面前親熱的方式來報復我。
但是她沒有,她的反應很文靜,一點都不暴力。甚至,她連責怪我的話都沒有,文靜地,寬容地讓我都覺得吃驚。
原來,我一直都誤會她了,她不是那種發現自己男友劈腿就潑辣發脾氣的潑婦。相反,她溫順得很,和潑辣刁蠻完全沾不上邊。
“文哥,那你打算怎麼做?”桃桃目光很是複雜地望着我。
我張了張嘴,想到了什麼,擰頭對小雅說,“小雅,你先下去吧,我有些話想單獨對你桃桃姐說。”
等小雅很聽話地下車外面等着之後,我苦笑着,“我也不知道……你覺得我應該怎麼做?或許說,你想我應該怎麼做?”
桃桃輕輕搖頭,說了一句和我一樣的話,我也不知道。
“親愛的,如果……如果我說,如果有一天,那個,你會覺得對她反感嗎?”我支支吾吾地,含糊不清地,很不好意思地表達出自己的意思。
桃桃很聰明,她聽懂了我的意思,“你說三個人是嗎?”
被她直接戳穿我的如此不要臉的想法,我老臉一紅,但又不得不厚着臉皮悻悻然地點頭。
她沉默了一下,又說了一句,我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爲什麼,她的不知道,讓我總是覺得,裡面有幽怨的味道。
氣氛變得很尷尬,冷場了,大家都不說話,我是羞於啓齒,腦子一片混亂。而她多半是在考慮要不要給我下個分手的信息。
“文哥,如果有一天,我和她同時掉到水裡去了,你會先救誰?”
我愣了,有點不可思議地望着她,想象不到,她居然會問出這種老土到掉渣的問題。
如果曹翔和一隻貓同時落水,我就救那隻貓,因爲曹翔會游泳。
如果小師妹和張麗娟同時落水,我會救小師妹。
但如果是桃桃和女神同時落水,那麼我就糾結了。
“我會兩個都救,堅決不放開其中一個!”我斬釘截鐵地說。
桃桃搖搖頭,“不行,只能救一個。”
啊,她在逼我,同時也在逼她自己,她較上勁了,非要在她和溫可馨之間分出一個輕重來。
愛情,再怎麼轟烈再怎麼偉大,她都是自私的。而女人,再怎麼大方,再怎麼善解人意,她也是善於吃醋的。
我心裡很亂,但我還是始終很堅決地說,“我水性好,相信我,我能同時把你們兩個救上來的!”
沒錯,我在逃避,我逃避桃桃這個問題,因爲我的答案會傷了桃桃的心……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我想,我應該會先救溫可馨的,畢竟她是我的女神。我和她的經歷更加地刻骨銘心!
但這並不意味着我就不會救桃桃,在確定女神安全之後,我會毫不猶豫地回去救桃桃,哪怕會填上我的性命!
我怕死,但我同時我又不怕死。如果是毫無意義地去死,我怕極了。但如果是爲心愛的人去死,我不會眨一下眉頭。
有人說我在感情上太懦弱,是個懦夫,悠遊寡斷,三心兩意,不是個男人。可你們有沒有想過,爲什麼我會這麼悠遊寡斷?那是因爲我愛她們!我又不是什麼高帥富,這也不是什麼種馬小說,萬一我說了之後,她們之中一個會離開我呢?甚至是鬧得兩個都離開我了呢?怎麼辦,該怎麼辦,難道我要孤老一輩子嗎?
有人可能會呵呵,傻逼,天下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沒了這個找另外一個唄,世界上的好女人多着呢,孤老個屁啊孤老!
若是你這麼認爲,那我也只能呵呵了,你沒經歷過這份刻骨銘心,便不知道有些愛情是很霸道的,她會霸佔你的整個靈魂,讓你以後很難再接受其他的感情!
體力沒了,休息幾天就回來了。但是心力沒了,就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恢復回來的了。
“呵呵,你會先救她是嗎?”桃桃笑得有點慘然。
她果然知道我心裡的答案,從我說兩個都救的時候,她就感覺出來了,是啊,以她的情商,沒有理由感覺不出來。
“我……”
我敢說,我現在的表情肯定是很難看的,很有可能就是一張菊花臉。
她笑了,笑得很敷衍很勉強。
“文哥,我有點累了,不如我們回家吧?”她的聲音弱了許多,由內而外發出一種疲倦。
不知道怎麼的,聽到她這句話,我彷彿有種馬上就要失去什麼重要的東西一樣,甚至是,像失去了身體裡的某個器官那麼難受。
我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抓住她的肩膀,讓她正視自己,“桃桃,你對我失望了是嗎?你覺得我是個人渣對嗎?”
估計是我太用力了,她臉上有些痛苦地皺眉,“文哥,你讓我靜一下好麼?啊,疼……”
我這才反應過來,有如觸電,趕緊放開,很慌張爲她揉捏着肩膀,“不好意思,是我太激動了,我幫你揉揉……還疼嗎?”
桃桃抓住我的手,“沒事,我就是忽然有點累了,今天下午才從廣東飛回來的,回來拿些證件,明天又要飛回去,所以今晚要早點休息,就不能陪你……陪你們去玩了。”
“什麼?!你明天還要去廣東?!”我驚訝激動地叫出來!
說不清道不明,就是有一種強烈的預感,似乎桃桃明天這麼一走,就再也不回來了!
“不行不行!你明天不能走!我要你陪我去看日出……”我情不自禁之下,竟然說出了護勾起自己心中刻骨回憶的話。
桃桃輕輕撫摸我的臉,微笑着,“下次好嗎?文哥,下次我肯定陪你去看日出。”
“你是不是決定什麼了?”我目光灼熱地看着她。
她避開我的眼睛,臉上出現了不自然,我心裡頓時咯噔一聲,想到了什麼,全身的力氣瞬間被抽空,臉色前所未有地煞白起來!
“你決定了要離開是不是?你覺得我欺騙了你你很憤怒是不是?或者說你覺得我不夠愛你,你也不夠愛我,你不相信我們這段感情是不是?!”
我失控了,重新抓住她削瘦的肩膀,衝她咆哮起來。
她開始掙扎,大力又無力地搖頭,“不要逼我不要逼我!我不知道!嗚嗚……”
她哭了,剛纔是滴了兩滴眼淚地小哭,現在是兩行清淚流下臉頰地中哭,興許再過一會,她會變成大哭。
“桃桃!桃桃!你看着我,看着我!”我捧起她的臉蛋,讓她看着我,一字一字重重有力地道:“我愛你!我愛你!你別閃躲,看着我,如果你愛我,曾經愛過我,那就看着我好嗎?聽我說完這句話,可以嗎?”
她靜下來看着我了,但因爲她扭頭甩得太厲害,幾條青絲粘在了她帶淚的臉上,有些難看。
我輕輕地撥開她臉上的青絲,溫柔地看着她:“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情景嗎?從一開始,你就勾引我了,而我那時候也蠢蠢欲動了。第一印象,我打心底覺得你是一個不正經的女人,對你產生抗拒,總是下意識地避開你。”
戀愛的情侶,回憶以前的相遇相識到相戀相愛,都是很甜蜜美好的。桃桃也不例外,她眼神悠遠起來,隨着我的話語一通回到了初始時的情景。
“你身材很好,臉蛋也很美,同時也很風騷,這是我當時對你的看法。”想起了以前,我也淺笑起來,“你知道嗎?那時候我是表面上對你不理不睬,心裡面卻希望你更加風騷一點,更加賣力地誘惑我。親愛的,你說我是不是很賤?”
桃桃是個心軟的女人,被我這麼主動溫馨,她就不鬧了。
“你誘惑我,我不上鉤,就這樣和你保持曖昧,那段日子,是我活得最曖昧刺激的日子,因爲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肯像你一樣對我主動親近,從那時候,我就習慣了你的誘惑。”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上狼山的那個晚上嗎?”
她輕輕點頭。
我拉住她的手,放在手心放着。
“那晚出事了,有幾個混蛋說要把你留下來,才放我和東子走。呵呵,幸好我那晚沒這麼做,不然咱們就走不到這一天了。”
“文哥,其實那晚你應該把我留下的,男人,做大事就不應該有婦人之仁。”
這句話有人對我說過,是看哥,但他自己卻沒有做到。
我搖頭,“不,就是再給我來一百次一萬次,我都不會把你留下。”指着心臟,我笑道,“良心,原則,我爺爺死得早,他教我做人要講良心,要講原則。別的沒記住,我就記住他這一句話。”
桃桃的眼睛閃了一下,動了動嘴脣,卻沒說出話。
“後來我們就戀愛了,這是我的初戀。”我捧起她的手輕輕一吻,“再到後來,我們去開房了,那也是我的第一次。那晚是我一生難忘的一晚,直到八十歲,只要我沒死,那麼我都會記得。因爲,我把她當成了是我們的,洞房之夜。”
洞房之夜……洞房之夜……
桃桃嘴裡細細聲呢喃着這四個字,眼裡閃着晶瑩淚光。
接着,我又說了下面的點點滴滴,平淡之中充滿甜蜜和浪漫的生活點滴。
“緣分是這世界上最奇妙的東西,能把本來兩個完全不在同一個世界的人,通過一種無形的力量,拉扯在一起,在那個時間那個空間碰上了。如果再來一次,興許多打了一個噴嚏,差了幾秒的時間,我們就走不到一塊了……生活總是充斥着各種的偶然和必然,唉,我們能走到這一步,不容易啊。”
最後,我認真地看着她,“親愛的,給我一個機會,不要離開我好嗎?”
可是她還是猶豫了,她的猶豫讓我如墜無底深淵,想伸手抓住懸崖壁上的石頭,卻無力抓住……
“怎麼了,你不願意嗎?!”我嘴角抽搐,眼角也在抽搐。
“嗯。”她言簡意賅,卻含糊不清。
我慘笑起來,“呵呵,呵呵呵,我知道了……既然你累了,那就回家吧,回家……”
她想說些什麼,但沒能說出口,因爲前面的溫可馨退回來了,車燈照射在我們的臉上。
我們沒去喝那個已經沒有意義的咖啡了,桃桃說她累了,我也有些累了,我想回家好好睡一覺。
告別的時候,溫可馨的眼神很複雜,欲言不言,但我已經沒有功夫去安撫她了,就這樣和桃桃回公寓了。
“你明天走了,還會回來的是嗎?”
這一路回來,我們都沒有說話,回到公寓,大家洗完了澡,關上燈,躺在牀上的時候,我別了兩個多鐘的話忍不住說出來。
“嗯。”她應聲轉身。
我心裡刺痛,總覺得十分地不捨和不甘。
大家都脫光了衣服,我從後面摟住她,能感受到她令人陶醉的觸感和醉人的體溫。
“在你明天離開之前,我們再做一次好嗎?”我雙手交叉在她的小腹。
她點頭了。
我們點亮檯燈地做。
輕車熟路,我和她吻得昏天暗地,我吻遍了她每一寸肌膚,她也親遍我的全身。
第一遍我們做得很溫柔,然後第二遍,開始加快了速度,第三遍,第四遍……一遍比一遍更要激烈,更要瘋狂!
今晚我們一共做了七遍!是除了那一晚第一次開房之外,做得最多的一晚。
最後大家都力竭,無力地躺在牀上的時候,我每隔三秒就跟自己說一句,不能睡,但是沒有用,在我大約說了三百來次不能睡之後,我還是不爭氣地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天亮了,我轉了個身,像往常一樣地往前一抱,但是,我抱了個空,我睜開眼,牀上空蕩蕩,房間裡空蕩蕩,在我彷徨失措,急得如果鍋上螞蚱的時候,我看到了梳妝檯上一張粉色小紙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