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癡癡地望着周奕琛,感覺整個人都泡在了檸檬裡。眼睛發酸,鼻子發酸,連喉嚨都酸得厲害。
“我不欠你什麼!我還要怎麼對你?周奕琛,你告訴我,折磨我的人是你,傷害我的人也是你。你別以爲這樣我就會自責,會愧疚。我巴不得你在醫院多呆幾天,這樣我也能輕鬆一些!”
我這些話真的是發自肺腑。
周奕琛真是用盡手段摧殘我,先是我的身體,再是我們的孩子,現在又是我的心!
憑什麼?
他是人,我就不是了嗎?我也會有感情,我不能做到不在乎一切!
等我把所有的話說完,周奕琛連眉頭都不曾蹙一下。他扣着我下巴的手,緩緩地摸向了我的臉頰,並用指腹輕輕摩挲着。
我想他是真的病得不輕,若是往常,他肯定會兇巴巴地讓我閉嘴。
“不自責,不愧疚,你哭什麼?”
他這麼一問,我忽地就愣住了,好半天才回過神,拍開他的手,我胡亂用袖口擦了一把臉上的鼻涕眼淚。
“風大!吹的。”
這種解釋,別說周奕琛,連我自己都無法信服。可我能怎樣,我就是承認,我挺擔心他的,換來的無非是他的嘲笑。我們之間怎麼能有感情,若是有,也該是恨,那種深刻到骨髓裡的恨。
靜默了數秒,周奕琛噗笑出聲,他的眸光一凝,拉了一把我的手臂。
“你先起來,還沒過年,你就是跪着,我也不會給你紅包。”
他聲音輕輕柔柔的,像是在哄我。
可我心情非但沒好,反而更差了一些,我不懂,就這樣的氣氛,他怎麼就能突然開個玩笑,而且還一點兒也不好笑。我盯着他的手。遲遲沒有動。他手指長得特別好看,很白,骨節分明,指甲也修得整整齊齊。
“周奕琛。”
我視線轉而落在了他蒼白毫無血色的臉上,不死心地又問了一句。
“你爲什麼要進去?”
我的確有些死心眼,他越是不說,我越是想知道。我現在恨不得扒開他的嘴,讓他一字一句說清楚。我不想一直猜,先不說能不能猜準確,就他的心思,也不是我能琢磨得透的。
他對我時好時壞,有的時候,我不免也會誤會,我在他心底,和其他人。有那麼一丟丟不同。
周奕琛薄脣微張,不冷不熱地說。
“我討厭女人哭。”
再看他漆黑的眸子,毫無波瀾,裡面不帶一絲情感。他也不再喚我起來,我自己坐在地上,覺得冷了,才緩緩撐着牀面站起來。
周奕琛擡指虛指了一下桌面上的水杯,我看着他發白的雙脣,胸口又團起一股莫名的涌動,默了默,我沒直接把杯子遞給他,去了躺洗手間,把臉上的淚跡洗乾淨才折出來。
我伸手想把他扶起來,他很突然地就握緊了我的手腕,將我往他身前一帶。
“起不來。”
他的手環住了我的腰,還挺用力,我動彈不得,只能輕聲道。
“你輕點兒,水要灑了。”
我單手撐在牀面上,儘量把水杯端平。我小心翼翼地送到他嘴邊,可這人嘴巴動都不動,睜着眼睛死死地瞪着我。
我被他盯得心裡直發毛,沉思了數秒,我笑着說。
“我去拿吸管,你等我——”
周奕琛就是不鬆手,他低垂着眼眸,幽幽地道。
“你餵我。”
“什麼?”
他聲音太小,我沒聽清楚,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杯子。我的確在喂他啊。
見我好半天沒反應。周奕琛臉色微變,橫了我一眼,極其不自然地輕咳了一聲,指腹壓在了我的脣上。
“我說,你餵我。蘇南,其實你挺聰明的,並不是那麼蠢。欠教育?”
旋即他移開了手,把杯子推向了我。這水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倒的,已經涼透了,貼在我脣邊,冰冰的。
一瞬間,我感覺我臉頰爬上了一陣灼燒感。滾了滾喉嚨,我鼓足了巨大的勇氣,才捏着杯子喝了一大口水,水就在口腔內。可我怎麼也低不下頭。
我和周奕琛也接過吻,但那種感覺太奇怪,我也說不上來。在我猶豫的時候,周奕琛直接抵住了我的後腦,往下一壓,觸碰上的那一剎,我瞪大了雙眼,也忘了要張嘴這回事兒。
他半眯着眸,聲音低啞地命令道:“閉眼。”我還來不及閉上眼睛,周奕琛就狠狠地咬住了我的下脣。疼痛感刺得我腦袋一片暈眩,我下意識地將手抵在了他的胸口。他此時心跳得很快,大約是身體真的不舒服,袒露出的肌膚也微微有些發紅。
水順着我的脣,緩緩流向了他的。可能是我一口喝得太多,我看着水從周奕琛的嘴角滑了出來,我正欲擡手替他擦乾淨,他雙手便捧住了我的臉。
他的舌尖撬開了我的齒貝,不停地往裡探。他真的是連吻帶咬,我舌尖的傷口本就沒癒合,他這麼一弄,我更疼了。我忍着疼痛,試圖掰開他的手指。
“周奕琛,疼啊……”
“別說話。”
他整個人都靠向了我,他的吻,就和他這個人一樣,霸道且強硬,一點點奪去了我的呼吸。
脣舌相離,我大口地索取着新鮮空氣,而周奕琛,似乎一臉滿足,好整以暇地望着我。
不用照鏡子,我也知道我現在的臉有多紅,並且是從臉頰紅到耳根的那種。
調整好氣息後,我直直地坐在他牀邊,說。
“周奕琛,你說錯了,我就是蠢。我不蠢,能被你欺負那麼久嗎?你有什麼都不願意和我說,你就是說清楚,又能怎樣?”
想到這裡,我心底不免又是一陣委屈。
周奕琛默不作聲地將手掌覆在了我的手背上,指尖似乎在撥弄我無名指上的戒指。
我想他大抵明白,戒指戴在這根手指上的意義。我們也算有名有實,畢竟我白白給他睡了這麼久。
“當初我也沒逼着你娶我,你可以拒絕的。你既然娶了我,就必須負點責,我的一切你都知道,你告訴我一點點,能死是嗎?”
我一口氣把積壓在心底所有的話一次性說了出來,可也沒想象中的輕鬆,反而更壓抑了。
其實面對周奕琛,我還挺沒出息的。他總是戲弄我,但凡給我那麼一絲絲甜頭,我就會心軟。
周奕琛沉默了好一會兒,卻是避開了我的質問,接着上一句話,緩聲道。
“蘇南,你能考上h市最好的大學,有些事,你心裡怎麼可能不懂。你的老情人。當年還是理科狀元。你真蠢,他能看上你嗎?”
他這麼一說,我的心更塞了。
苦笑了一聲,我說。
“不過是在同一所高中罷了,他是我的學長,比我高兩屆。我以前學習很差,勉強能及格。我的朋友,你知道的吧,就是陳陽。她不同,她每回考試都是第一名,進了學生會,認識了池上泉。也是因爲她,我才能認識池上泉。”
池上泉考上大學的那一年,陳陽興沖沖地告訴我,她也要考上池上泉所在的學校。
我真是後知後覺才發現。那個時候陳陽對池上泉的感情就不一樣了。可那時的我,哪有心思揣測別人的心思,陳陽不說,我也不問。我就是那麼自私,我的眼裡,只有我自己。
“我當時真的很喜歡他,他在h大,我也想去。我高考的前半年,從來沒有在十二點前睡過。我做了好多好多試卷,甚至把陳陽的筆記都影印了一遍……”
我真的爲池上泉付出了太多,除了努力學習,我還強制性地改變了自己的飲食習慣。我從前一點兒辣也不吃,可池上泉屬於那種無辣不歡的,我爲了附和他,買了整整一箱辣椒醬,早餐吃,午餐吃,晚餐也吃。
可事實證明,真正的愛並不是一味付出真心就能得到回報。
“拿到錄取通知書的時候,我自認爲那是我人生中最最開心的一刻,當時我覺得,能和他時時刻刻在一起,真好。嘶……”
我還沒回憶完,周奕琛忽地就收緊了指間的力道,我的無名指被他狠狠一掰,有那麼一瞬間,我真的以爲指頭會斷。
我側過腦袋,瞪了他一眼,抽回手,護在了胸口。
“周奕琛,你是不是有病!”
若跟他多呆幾年,我不死也殘了。十指連心,要不是他現在躺在病牀上,我真恨不得咬死他!
周奕琛極其不屑地冷哼了一聲,他緩緩撐着牀面坐了起來,看着我,語氣極近嘲諷。
“所以呢?你那麼用心考上了h大,還是不能畢業。”
我動了動脣,卻無力反駁。
“蘇南,這麼多年,你認爲你做對了嗎?”
他的語氣嚴肅了幾分,直直地望着我,儼然一副教訓小學生的模樣。
“沒有什麼對不對,我已經做了,想回頭,也來不及了。周奕琛,你沒愛過人,你不會明白那種感受。我也後悔,但真的重來一遍,我依然會這麼做。”
我說得十分堅定,周奕琛眼底閃過了一絲冷光,但很快,被漠然所代替。
我會努力考上池上泉所在的學校,也會相信他的花言巧語,更會不聽勸誡,和他私奔。
哪裡都無所謂,只要他在。
每個人對愛情的定義不同,我受過傷,我怕。但以前的我,幾乎是天不怕地不怕。時間能倒回,我相信我依舊會重蹈覆轍。
如果有如果,我多麼希望,有個人能在我陷入唐突的愛情之時,拉我一把,告訴我,不可以。
周奕琛在我毫無防備之下,再次攥緊了我的無名指,他一點點將我拉向他,空出的手捏緊了我的下巴。
他低聲問。
“蘇南,你錯了沒。”
明明是疑問句,他卻用命令般的語氣複述着。
相視無言,我稍稍勾起了脣角。
“沒……”
周奕琛繞着我的手指,隱隱約約間,我聽到了骨頭咯咯作響的聲音。
我疼得額角瞬時冒出了一陣冷汗,他眸子漆黑,深不見底。面上幾乎沒有任何情緒,但我還是能感受到,他在生氣。
可氣從何來,我怎麼也琢磨不透。
我極力地掙扎着,他越發用力,最後我只能低聲哀求。
“周奕琛,你放手,我真的很疼。”
“說,你錯了沒。”
“我錯了!”
我只能妥協。
話落的那一刻,他鬆開了手中的力道。我在慌亂之中,將手指曲在了掌心中。
“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提池上泉。周奕琛,我能不能就問你一句,在你心裡。我算什麼?”
我想我是被氣昏了頭腦,說話完全不經過大腦,就這麼直白地脫口而出。
意料之中,他當然不會給我任何答覆。
因爲結果顯而易見。
到底有沒有感情,不用說,我自己能感受到。
我在他病房呆坐了半個小時左右,他就把我轟了出去。我坐在走廊的長椅中,冷靜了一會兒,剛起身,迎面就接下了狠狠地一掌。
“蘇南,你害死我姐姐,現在又來害姐夫是不是?”
許桃出現的突然,我完全沒聽到她的腳步聲,她雙眼通紅,站在我身前,肩頭因爲憤怒而顫抖得厲害。
也許一巴掌不足以解恨,她還想再打,申文適時地擋在了我身前,扣緊了許桃的手腕,說。
“許小姐,這裡是醫院,周總已經醒了,你這麼做,怕是不太合適。”
我猜申文早就在這裡了,她其實能制止得更早,但她心裡的氣興許不必許桃少。這一巴掌,所有人都覺得我理應承受。
“申文姐,你現在是在向着她嗎?”
許桃望着申文的眼神很微妙,申文的身子很明顯地一僵,漸漸鬆開了許桃。
看着許桃再次向我撲來。我幾乎是沒有猶豫地,反手大力地推了她一把。她似乎沒想過我會還手,往後踉蹌了好幾步,站穩後,整個人都愣住了。
“蘇南,你……”
“申秘書向着我纔是對的。”
我開口打斷了許桃的話,稍稍用力,推開了申文,挺直了背,正視着許桃。她個子比我矮一些,從我這個角度看上去,許桃真的可憐楚楚的,若不是她眼底帶着一片陰狠,我險些就以爲她和普通女孩子無異。
“許桃,我是周奕琛的妻子,她不向着我,難道要幫你?”
其實說這句話的時候,我的底氣並不是那麼足。
許桃哼哼了幾聲,趾高氣昂地揚起了臉。
“好呀,不然你就還手,我不躲。”
等她說完,我真的揚起了手臂,許桃眸光微閃,她迎上來一步,嘴角勾起了一抹挑釁般的笑容。
我沒打她,手從她臉頰邊掠過,而後很剋制地收了回來。
“周奕琛醒了,你進去吧——”
話落,許桃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我想我現在的臉色也不比她好到哪去。心裡很亂,許桃偏要在這個時候激怒我。我的理智暫時還沒有離家出走,她定然不會白白讓我打,等她哭着進去找周奕琛,我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但這一巴掌,我記住了。我真不信,許桃能在我面前得意多久,她不過是仗着周奕琛袒護她。
我看着許桃別開臉,深吸了幾口氣後,再看向我,她眼底已經恢復了平靜。
她整理了一下凌亂的劉海,從包裡掏出一面小鏡子,將口紅補上後,繞開了我。
錯過我的時候,她身子稍稍一斜。壓低了聲音,用只有我們能聽見的音量道。
“蘇南,別怪我沒提醒你。姐夫的妻子,永遠只能是我姐姐。你信不信,我一句話就能把你趕出別墅。”
聞言我不禁笑了,笑得挺輕,但由着走廊安靜,申文和許桃都聽見了。
或許申文怕我太沖動,暗自握緊了我的手臂。
我才發現,我雙手死死地握成了拳。
等聽到房門關閉的聲音,申文才鬆開我。
她微微低着腦袋,安慰道。
“蘇小姐,許小姐年紀還小,你別和她計較。”
我看着申文,只點了點頭,沒接話。
不愧是周奕琛的秘書,連說話的語氣都如出一轍。
許桃進去了很久,都沒出來,我和申文沉默着站在走廊上,期間我也想早點話題,讓氣氛不至於那麼尷尬,可想了很久,我們之間似乎也沒什麼可說的。
片刻,我轉身看了眼病房,問。
“林向月在哪?”
申文也不知道在想什麼,聽到我的聲音,她眸光一緊,好半天才回道。
“跟我來。”
林向月現在的情緒似乎不是那麼穩定,進她病房前,醫生再三交代。不要說任何刺激她的話,如果可以,也不要逗留太長的時間。
醫生臉色十分凝重,說話的語氣也小心翼翼的,明明是對着我,可好幾次都有意無意地看向了我身後的申文,好似刻意避開了重點。
不論我問什麼,他的回答都很敷衍。
我進病房前,申文拉住了我。
她看着我,說。
“蘇小姐,周總對許小姐,只是哥哥與妹妹,希望你不要誤會。”
我笑了笑,掃開了申文的手。
“我和周奕琛,連哥哥妹妹都算不上。你不用跟我解釋,有些事,我心裡明白,我只要還是周奕琛的妻子,我就不會讓他爲難。”
申文動了動脣,也不再說什麼,在她轉身之際,我說。
“申秘書,晚飯我給周奕琛買吧,你也累了,早點回去休息。”
申文沒有轉身,數秒後,點了點頭。
我看着她離開,才收回視線。
踏進林向月病房的時候,我努力揚起了一抹微笑。
她比我堅強。我知道。
林向月確實也醒了,她雙手抱着膝,坐在病牀上,見我進來,她也笑了。
只是這抹笑容,比哭還難堪。
我不用問醫生,也不用問她,也知道她經歷過什麼。
其實去找周奕琛前,我聽見了走廊內的議論聲,林向月被推出手術室不久,警察就來了。
我也算是逃避吧,我不想直接撕開她心裡的疤,所以纔會迴避那麼久。
我過去,林向月歪歪扭扭地撲向了我,她開始很用力。但漸漸就鬆下了力道。
“蘇南,我又給你添?煩了。飯我下次再請你吃吧,等我休息一段時間。”
她的聲音特別嘶啞,幾乎不成音,我費了很大勁,才聽清她每一個音節。
只是,她叫我蘇南。
“你知道我的真名。”
我並沒有責怪她的意思,紙包不住火,我不指望能瞞她一生。她不小心說出來了也好,也免了我以後解釋。
林向月壓在我肩頭的腦袋,微微地晃了晃,她輕輕地推開了我,眼底是一片落寞。
“我知道,我早就知道。做我這一行的,認識的權貴太多,蘇南,你相信我嗎?你身邊的那個男人,我也認識,很早之前就認識。”
林向月眼眸中積蓄了太多的壓抑,有那麼一瞬間,我竟然有些迴避。
“沒關係……”
默了默,我不自覺地繞開了話題。
“需要我給林哲遠打電話嗎?你現在這樣……他應該來看你的。”
林向月推開了我,極爲勉強地勾了勾脣角。
她也沒順着我的話繼續,而是將目光落在了我的小腹上。
“蘇南,你肚子也不見長……”
“孩子沒了。”
林向月眼眶一紅。
“什麼時候?”
“你走後不久。”
林向月向來很善於控制自己的情緒,我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話刺激到了她。
她第一次當着我的面,哭得泣不成聲。
我也穿着病服,肩頭一大片都被她的淚水侵溼了。
我特別想安慰她,可話在喉嚨裡,怎麼也吐不出來。
等她哭完,我還來不及給她遞紙巾,她發了瘋般將病房內所有能砸的東西都砸了個乾淨。期間醫生護士聽見了動靜,試圖阻攔,可全被她轟了出去。
我想,是個人都會累,總要發泄。
可林向月一點兒也不顧自己的身子,我看着她的手背往外冒血,不免有些心疼。
我攔她的時候,她大力地推開了我,縮在牆角,她又哭又笑。
“蘇南,你不用給林哲遠打電話,我會變成什麼樣,他都清楚!我早就說過,他有家室,你說,他的妻子能容忍他在外面養另外的女人嗎?我去了連城,雖然距離很遠,但我也看清了那女人的長相。很漂亮,也很年輕。”
她的一字一句,基本是吼出來的。
“你說男人爲什麼那麼貪心,明明自己的老婆不比外面的女人差,他就是要來招惹我!”
“不是他,我也不會那麼狼狽。”
我緩緩靠近她,強制性地將她拽了起來。縱使醫院暖氣再足,地面上還是很冷的,我感受過。
她掙扎得厲害,我身上也不是那麼有力氣,拖着她,還沒走向病牀,我們就一起倒在了地上。
“向月,沒關係的,人生那麼長,沒有他,你也可以……”
再多的話,也顯得蒼白無力,我是在安慰她,同時也在安慰自己。
“蘇南,我不能重來了,我再也不能好了——”
林向月壓着我,單手捂在我的雙眼上,不讓我看她現在的表情。眼前一片漆黑,她的手顫抖得厲害。
“蘇南,我和你,都不會有好結果的。他們高高在上,我們於他們而言,連寵物都不算。”
“那個男人,也不值得你去愛。你知道嗎?我一直不敢說,可現在,我什麼都不怕。我就是想告訴你,你不要再被騙了。周哥有家室,他的孩子……”
我打斷了林向月,笑着說。
“在國外是嗎?還有病,需要治。”
聞言,林向月卻是笑了,她環住了我的頸,附在我耳旁低聲說。
“那個孩子,是林哲遠幫周哥藏起來的,蘇南,你想知道爲什麼嗎?他們爲什麼要藏着孩子。”
我身子一僵,完全忘記了我們還爬在地上,扭過腦袋,我不可置信地看着林向月。
“爲什麼?”